屋里的笑声一静。
有人站起身:“今天街上也有人在打听杨林,一个黄脸儿的,一个小白脸儿,两人一个沿着街市往西问询,一个往东。”
“就是他俩。”掌柜的点头:“也不知是个什么路数。”
“杨谒者如今出外公干,这事儿我去找下上面,你们将人引去西街那边看起来再说。”有长相精明的汉子起身,冷笑一声:“管他什么路数,到时盘问一下就知。”
“就这么办。”
几个人计较完毕,相继走出屋子,那掌柜的从后门出来,四下看看,先是在街上逛了一下,看看天色估摸一下时间,方才回转酒店。
进了门摘下皮帽,看墙边那桌已经没人,走去伙计那边将人叫到一旁:“那两人呢?”
“适才用完午膳回房间了。”
“想办法将人引到城西那边。”
“晓得了。”
店伙计点点头,去后面烧了壶热水,提着就往杨雄二人房间走,到了门口看下没人过来,抬手拍门。
嘭嘭——
“客人,客人。”
杨雄、石秀两个正在房中闷坐,今日外出没打听到人的事情多少有些让两人泄气,愁眉不展中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外面伙计的声音,石秀走过去开门,看看对方手里拎着的水壶:“何事?”
“给恁送些热水。”
“进来吧。”
石秀说了句让开路,那伙计进来,将水倒入屋里铜缶中,口中说着:“对了客人,今日是您二位问小的认不认识那个杨林官人?”
杨雄豁然抬头看他:“正是,怎地了?”
那店伙计一边将铜缶塞上口,用布包了,一边说着:“小人认识人不多,记着这事儿问了下掌柜的,他说城西有个官人叫杨林。”
杨雄看看石秀,两人面上浮现喜色,连忙道:“说不得就是他,可知人住何处?”
“小的替恁问过掌柜的。”店伙计笑着回头:“城西那边有个酱肉铺子,叫张记肉铺,很好认,外面是个红色幌子,从他那往前走十来丈,过巷口右转,一直走就能找着杨府。”
“那感情好。”石秀说着从怀中取出些铜钱递过去:“多谢伙计了,有心。”
“哎呦~多谢客人。”店伙计笑的见牙不见眼,将铜钱接过来放入怀,一把抄起水壶:“小的告退。”
他这一走,杨雄、石秀两人也坐不安稳,当下起身外出,照着那伙计说的一路找寻,天擦黑了方才找着那杨府,两人对视笑了一下,连忙上前叩动门扉,后退一步等着。
砰、砰砰——
铜环砸在金属片上,里面传来一声喊:“谁啊?”
脚步声从门后传来,接着“吱呀——”一声门开启条缝,探出头的是一个生出华发的老者,打量一下两人:“二位找谁?”
“劳驾。”杨雄连忙抱拳:“此处可是杨林杨大官人府邸。”
老者点点头:“正是,恁二位是……”
“我二人乃是从南京道过来,特来投靠时迁兄弟。”杨雄说着,掏出一小块碎银塞过去:“还劳烦恁告知一下时迁兄弟在哪。”
老者手一伸、一抹,杨雄都没发现这碎银怎么就不见了,那老者缩回头去,将门打开,老脸堆上笑容:“原来是前来拜访的,天寒地冻的先进来吧。”
“多谢。”
杨雄、石秀两个拱手谢了,迈步进来,老人关上门,在前头引路,转过影壁,他两个就在后面跟着。石秀打量一下,这院子挺大,能容四辆马车并排而行,里面青石铺路,两侧都是些花卉,只是如今没了绿叶只剩秃杆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两边各有两个厢房,正对面的房子关着门,里面点着灯火,好似有人在一般。
好似哪里不对。
外号拼命三郎的青年蹙起眉头,心里面觉得有些怪异,只是说不上为何。
往前走了几步,方才行进了这院子不到一半的距离,石秀猛的一拽杨雄:“不对,有问题。”
杨雄奇怪的看来:“贤弟怎地了?”
那老者又朝前走了几步回过头。
石秀看看两旁:“此时正是饭点儿,如何不见其他人出入,只这一个老者。”,一指点着灯火的屋子:“那屋子灯火通明,到现在小弟未曾见着有人走动,这些如何不怪异?怕不是要坑你我兄弟二人。”
“贤弟多虑了。”
杨雄张口说了一句,就听前面老头冷笑一声:“倒是个仔细人。”
这病关索豁然回头,石秀一拉他:“兄长快走。”
转身就要同杨雄离开。
哗啦——
两旁厢房房门打开,持着劲弩的汉子涌了出来,石秀猛的停下脚步,身后影壁后十多个同样持着劲弩的汉子跑了进来,将弩一端,瞄向两人。
杨雄神色一惊,石秀却是阴着脸打量两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身后,那灯火通明的屋子有人影晃动,“呼啦——”打开,手持刀盾的士卒涌出,一身穿道袍的青年迈步走了过来。
石秀、杨雄转身打量着他,那人走近站在盾牌后,皱着眉看向两人:“你们是谁?找的杨林又是哪个?”
杨雄、石秀对视一眼,前者咽下唾沫,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倒是石秀拱了拱手,作了一揖:“小人金陵建康府石秀,见过这位齐国相公。”
杨雄将目光转向他,又看去那边的道人。
“哦?”道人有趣的看着他:“你是宋人?如何知道贫道乃是齐国官员?”
石秀看眼两旁的弩手,低垂下眼:“小人虽然愚钝,也知弩这等战场利器非是轻易买到的,况且……”,抬头看着道人:“这里有几十张之多。”
道人眼里有些欣赏之意:“倒是个精细之人。”
杨雄惊异不定的打量下对面道人,这才拱手道:“小人乃是蓟州两院押狱杨雄,因犯了些事特来这里投奔时迁兄弟。”
道人一怔:“你们认识时迁?那找杨林做甚?”
杨雄有些郁闷的叹口气:“时迁兄弟未曾和小人说他住哪,做的何等营生,只说跟着一个叫杨林的官人做事,说是来了一打听就知,未知这位相公如何称呼?”
道人哈哈一笑:“原来如此,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倒是那偷儿的不是。”
挥挥手,三面围着的弩手将劲弩垂下,刀盾手也将架式收起,道人笑盈盈的走上前开口:“贫道乔冽,你们叫一声乔道长即可,倒是认识他两人,你二人既然认识时迁,不妨同贫道走,待他回来,自然安排你们相见。”
“乔道长。”石秀心里一动,抬手抱拳:“那未知时迁兄弟是做何的?何时回来?”
乔冽看他一眼:“他现在在军中行走,做什么就不告诉你们了,知道了没好处。”
杨雄、石秀面面相觑,只能拱手称是。
不久,两人随着众人走出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