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哥哥,俺们就不帮那个弱女子一把?似此如何算是好汉。”
关了房门,马灵忍了一路的怒气当即释放了出来,粗声粗气的对着乔冽道。
乔冽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马灵,答非所问的道:“兄弟你说,为啥贫道的绰号唤作幻魔君?”
马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把眼睛盯着乔冽,焦躁道:“你唤作什么关俺啥事,俺只问你为啥不帮那女子一把。”
“谁说咱们不帮他。”乔冽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哎?”马灵愕然:“帮她俺们作甚要离开?”
乔冽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咱们留在那里除了能等来衙门的官差还能等来谁人?”
马灵想了想,摇摇头:“想来是只有官差。”
“既然如此,官差来了你我难道还要把他们打倒不成?”乔冽歪着脑袋看着马灵:“打了官差你我如何自处?”
马灵听了嘿然不语。
乔冽将包裹打包好,淡声道:“而且,你我身形已露,怕是不多时咱们就要被差人找上门了。如今先去与贫道一起退房,回头再告诉你怎办。”
“好叻。”马灵立马起身收拾东西:“这才是俺的哥,只要你愿意帮忙,俺怎么地都成。”
乔冽气的踢了马灵屁股一脚,笑骂道:“贫道看你这厮就是动春心了。”
马灵当即叫起撞天屈来:“道清哥哥恁地冤枉好人,俺只是想帮那个小娘子罢了,可不敢有其他心思。”
“快些收拾吧。”
乔冽懒得听他狡辩,待马灵收拾妥当,两人迅速出去退了房间,由乔冽带着三拐两拐转入一处街巷不见了。
也是乔冽猜的准,就在他俩离开不过半个多时辰,就有捕头带着一班差役风风火火地进了这店。
“你说甚?退房走了?”捕头歪着头瞪大了眼看着掌柜的,像是不信他所言。
掌柜的弯腰赔着笑道:“真走了,小人骗谁也不敢骗恁啊,又不是患了失心疯。”
捕头一指他:“你可想好了,这俩人得罪了马爷的小官人,若是你瞒着须得吃马爷的挂落,那可得不了好。”
掌柜的一脸苦笑:“瞧恁说的,我……我如何敢做这等事。”
说着就怀里取了些碎银子凑过去:“恁帮帮忙,这两人实是真不在此了。”
捕头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接过银子高声道:“看来是真不在此地,伱要再见了立马报来。”
“哎,哎。”掌柜的连连躬身。
“走。”捕头一挥手,带着人出了客店,边走边嘀咕:“两个撮鸟倒是聪明,打了人就跑,害我这通查找,该不是已经跑出城了吧。”
这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却没注意到对街有两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一直在窥伺着这边,等人走远,其中一面色腊汁黄,留小山羊胡的人咋舌道:“乖乖,这些衙门的鹰犬行动真快,道清哥哥果是说中了。”
这老人竟是马灵,旁边面色红润,胡须银白的老者显是乔冽。
他冷冷一笑道:“这班人碰着平头百姓自是不放心上,但有豪强使钱开道时莫不用心办事,只这点不变,他等行为有何难猜的。”
“哥哥说的是。”马灵附和一声:“只没想到哥哥有这手变幻相貌的手段,当真不愧幻魔君之名。哎?只如此还要那度牒作甚?”
乔冽骂道:“你個憨子,贫道这些东西不花钱啊,这些东西用一次少说几十两银子,做起来又耗时间又费钱财,一人两人还行,等兄弟多了,这光上妆就要花个一天,卸了这装扮还要用特殊药水,又是笔花销,还不如直接拿着度牒换件行头来的爽快,哪个做差的闲着去查方外之人的相貌。”
马灵见说也不着恼,只一旁嘿嘿憨笑着,气的乔冽狠狠瞪他一眼却也没辙。
“即恁地,下面俺们怎么做?”马灵看着乔冽道。
乔冽想了下道:“且去那汤饼店守着,似此纨绔子弟被驳了面子多半要找回来,咱俩是他眼中钉,如今寻你我不着必然愈加气闷。那小娘却是他心头所好,今次又因着你我在那小娘面前失了面子,如此纨绔性子加气闷,定能让他不顾律法强行掳人。”
马灵皱着眉:“这……似此能防他一次,如何能次次都防?”
乔冽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所以要让他把人掳走。”
“哎?为何?”马灵不解。
乔冽面色古怪的道:“你想,若是你想强做那事儿的时候,还会让父母知道不成?”
马灵张了张嘴,果断摇头:“不会。”
“这就是了。”乔冽拂了下假胡须:“你我只需跟着,定会找到那马公子,遮莫那时守着他的人也不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乔冽将手做刀状往下切了下。
马灵对杀人也没什么抵触,这一路南来早不知杀了多少,当下一点头:“哥哥怎么说,俺就怎么做。”
“那好,如今先去找家客店,遮莫还要在这等两天,希望那纨绔子弟快些。”乔冽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
马灵见说连忙跟上,吃饭睡觉乃是大事,他可不想在这时节住到街上去,能冷死个人。
当下两人另找一处客店住了,马灵时个急性子,随即就拽着乔冽出来回到周娘子汤饼店附近找了个茶水铺子,寻了个视角好的地方,弟兄二人就那处坐了。
偏生马灵是个闲不住的,时不时就抬头张顾一下汤饼店。
乔冽看的眼晕,不由出声安慰:“兄弟忒也急了些,那纨绔遮莫还要应付父母,今日当是没有那功夫来寻那小娘晦气。”
马灵见说安静了一会儿,只这心中总是忧心仲仲,忍不住道:“哥哥,你说那厮会不会晚间动手?”
乔冽低头想了下,摇摇头:“不好说,贫……我却觉得这厮今晚多半会被他爹娘缠上,似这种纨绔子弟,要不他爹只顾银钱却有个溺爱的娘,要不爹娘都是一般的混账,只知宠溺不知教导。”
冷声一笑继续道:“似此等人,贫道遇过不少。”
马灵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低声道:“那哥哥没有把他们……”
说着比划了个砍的姿势。
乔冽翻个白眼,低声回道:“似此,你家哥哥我就没啥好做的了,整天净杀人去了。”
“嘿嘿,倒也是。”马灵见说也是一笑。
这世道,好人不见得少,坏人却一定多,不管辽地还是宋地莫不如是,马灵自己也是见惯不怪了。
……
茅草屋内,浓郁的酒香已经充斥在房间里,卤肉与菜肴已经冷却。
鄂全忠喝的醉醺醺的看着眼前的汉子道:“兄长,嗝……你……你真愿意和我走?”
那汉子也是醉眼朦胧,闻听也是一脸的无奈:“兄弟,俺早就受够这世道了,俺爹俺娘都是一辈子租人田种,到了(liao)也没能有块自己的地。俺……”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学了一身本事,读了一肚子书,却到现在也没人愿意正眼看俺,凭什么!就凭俺是泥腿子出身?老子不服!若是你家哥哥真像你说的那般义气……”
抬起胳膊拍着自己的脖子道:“这腔热血便是卖给他又如何。”
鄂全忠闻言坐直了身子,两手扶着膝盖,直愣愣的看着面前人:“这是落草,不是耍的。”
那汉子狞笑一声:“落草也好过俺这望不到天的日子,况且此时你哥哥需要人手,俺去了遮莫还能做个元老头领。”
“不后悔?”鄂全忠又问了一句。
“俺卞祥……”那汉子望着鄂全忠双眼:“何时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