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缑看着一地破碎的尸体,内心五味杂陈。
白石宗乃是个中小型宗门,拢共算起来,门人也不过三五百人,而就在转瞬之间,三分之二的人纷纷赴了黄泉,再也回不来了。对于像白石宗这样的中小宗门来说,一百多人突然间齐齐丧命,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从这一角度说,他应该对燕阳产生愤恨。
可是右缑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他又怎能不清楚燕阳击杀这么多人的最终目的是挽救白石宗?设若燕阳不及时、果断出手,整个白石宗就会变成魔宗,届时连他自己都会因魔性发作而干出难以预料的事来,一旦形成那样的局面,白石宗的声名将毁于一旦,再难以在武林轻松立足。那样的结果,是万万不能令人接受的。从这一角度说,他又应该对燕阳心存感激。
此刻,右缑思量得更多的,倒不是感激还是怒恨燕阳,而是自己的糊涂、昏悖。倘若身为宗主的他从一开始就保持足够的戒备,戈寒等居心叵测之徒或许就无隙可乘。即便戈寒趁人不备做了什么手脚,他只要明察秋毫,就不会对能包等人聚集在一起策划暴乱的事情一无察觉。如果及早察觉、及早采取行动,应该不会酿成今天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
怪都怪这些年来武林承平,白石宗不存在内心外患,自己耽于享乐,每日以醇酒美女自娱,只顾风流快活,对宗门事务不管不问,一任各个长老为所欲为,方才酿成这等不可挽回的损失。
唉,从眼前发生的事情看,武林其实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承平啊,其间的波谲云诡、暗潮涌动,由于自己愚鲁,竟然毫无察觉!反观人家燕阳,不但及时察觉了,而且在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两相对照,差距岂是一星半点了得!
见右缑长时间沉默不语,燕阳开言道:“右宗主,此间事体远未了结,还不是思量得失的时候,处理正事要紧。”
右缑似是被人从沉睡中惊醒,眼光四处打量一阵,机械回应道:“是是是,燕大人说得对!”
燕阳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右宗主,本座虽然帮你解决了这些魔徒,但是你白石宗的隐患尚未消除。那些白石之中蕴藏的魔气,今后还会魔染白石宗门人,须得加以清除。”
右缑这才明白过来,心想,这个燕阳看起来其貌不扬,心思居然如此细密,把一连串的问题都想到了。自己刚才的注意力集中在死去的门人身上,丝毫没想到白石之中存留的隐患,若非人家提醒,说不定短时间内都想不到这个问题。
“燕大人说得是,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右缑边说边挠头,“可是那些魔气如何清除,小可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任何办法。”
羌句岂瞥他一眼,说道:“你就是想出办法也办不了,甭费心思了吧。燕大人神通广大、手段通天,对你来说棘手的事情,对燕大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啊,这样的话那可太好啦,多谢燕大人!”右缑忙不迭施礼道谢。
接下来,燕阳遍巡白石山,次第清除蕴藏在白石之中的魔气。这件事情颇费工夫,燕阳足足花了五天时间才把它们清除完毕。
在这个过程中,燕阳有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
白石宗那些成片的白石,远看稀松平常,跟一般的白色石头没什么两样,可是凑近了看,才会发现它们晶莹剔透,跟普通石头决然不同。偶有巴掌大小的石块甚至呈现出透明的状态,其间所包含的虫豸草叶之类的东西清晰可辨,而这些与周边的石头差异甚大的石块,乍看似乎是镶嵌进去的,实则跟周围的石头浑然一体,并无任何镶嵌的迹象。
据右缑所说,这些透明的石块,白石宗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明石。
一开始接触这些石头,燕阳便感到十分好奇,不停地在各块明石之间转悠着,时常蹲下身来抚摸它们一番。
右缑见状,殷勤地对燕阳说道:“燕大人,你既然对这些明石感兴趣,那么小可便不吝奉送一二,待会儿让人把它们挖出几块来。”
燕阳急忙摆手拒绝:“你这番好意,本座心领了。这些明石说不定就是这一大片白石的石魂,把它们取走了,这整片白石可能也就没了灵气,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右缑听燕阳这么说,似是突然间明白过来:“呀,若非燕大人提醒,小可还真不知道小小的明石竟有如此妙用!这般说来,叫它明石那是委屈它了,该考虑给它换个贴切的名字。”
燕阳不再理会,继续在明石上摩挲着,感受着其中传递出的能量。他隐隐感觉,那明石之中有一股沛然外溢的清凉之力,时时向外传输着,虽然力道甚小,不仔细感知便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却是绵然悠长,持续不绝。
这不由触发了燕阳更大的好奇心,他想查探一下那股力道究竟是怎样的属性,于是将全身气劲分从不同的经脉运行,形成五行之力,次第发出,与石力相抗。待到身体中的土力发出的时候,燕阳感觉先前一直与他相抗的石力似乎骤然消失了。他因此判断,石头中那股外溢的力量乃是土属性的。他由此想到,这些白石对于修炼了土属性功法的武者来说,那可是莫大的机缘,如果他们经年累月在此修炼,进境不快才怪。而对于寻常武者来说,长期在此修炼,土属性的力量也会慢慢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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