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微风和煦,草木生机勃发,正适合大兴土木。
咸阳皇宫,成蟜府邸。
府邸西面的校场上,已经建起了一个样式非常别致的二层小楼,小楼用的不是传统的木质梁柱结构,而是采用了石砖堆砌。
“二弟,这便是你所说,正在建造的新居?”嬴政一身黑色龙纹纁裳,头戴金冠,站在正在忙碌的宫人前面,抬头打量着正在建造的这座砖石小楼。
“正是。”易承也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座正在被一点点建造起来的建筑应声道。
“我听大匠作说,你打算把茅厕修建在卧房边上?”
“是啊,我还打算在茅厕里修建一座浴室。”
嬴政露出一脸难言的神色。
“我要建的茅厕,跟宫里的那些可大不一样,皇兄到时候就知道了。”易承嘿嘿一笑。
好不容易重生成皇二代,自然是要大肆挥霍一番。
有六年的时间混吃等死,易承打算好好利用下皇子的身份,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给自己修建一座新的住房。
宫中的大殿住起来虽然不错,但住久了也会感到腻。
自打第一次穿越过来,易承就对后世的居住方式念念不忘,可惜他很少有机会能够肆意妄为不考虑成本、逾制、影响,去修建一座自己理想中的居所。
现在,重生成了皇子,还是颇受王上宠幸的皇子,易承大可放开手脚,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建造一座属于他的庄园。
身为平安君,成蟜的内府这些年光靠收税就存了不下七十六万钱,这还不算他母亲秀丽夫人的嫁妆与赏赐。
如此多的钱财可以挥霍,易承之前重生了几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虽然弄不出现代化的电器设备来,但是只要肯砸钱,一样可以建造一座能够体验后世生活的别墅。
“这些铜管有何用处?”嬴政指着两名奴隶抗在肩膀上的巨大铜管,朝易承问道。
“这些铜管是导热用的地暖,冬天会有专门的供暖系统,通过这些铜管,把暖气传导到屋子中。”
“嗯。”嬴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指了指那些宫人抬着的地砖“那这些镶满鹅卵石的地砖呢?”
“这些是用来铺设在浴室中的地砖,上面铺满鹅卵石,可以防止洗澡时滑倒。”
“那些光洁如玉的巨大碧石又做何用处?”
“那是我别墅里的大理石地砖...”
.......
同嬴政又在施工上讨论了大半个下午,见天色已晚,嬴政这才离开。
嬴政刚走,公乘壁便走上来,交给易承一份小册子。
册子上,是大司徒李平家中的族系简谱,上面标注了李家每一个家庭成员现在的年龄、户籍、以及从事的行业,担任的官职等。
而这份族系简谱上第一个名字,赫然写着李长安三个字。
易承没想到,当初自己只是生了两个儿子,仅仅四十余年,就能扩大到六十余人的大家族....
.......
草长莺飞,春去冬来,六个月后,关中步入了深秋。
一道炸雷在阴霾的空中劈响,而后就是淅淅沥沥的秋雨从空中落下。
十月底的天气,冷的却像是寒冬。
嬴政穿着一身短衫玄衣,站在一座二层石质小楼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的秋雨。因为打开了窗户,外面寒冷的气温,在他的鼻息前不断凝成白雾。
可屋里的暖气却让人感到温暖如春。
“我听太宰说,父王的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恐大限将至。”嬴政的声音有些低沉。
易承从旁边的躺椅上坐起身,走到嬴政身边,也看了眼外面的秋雨,“父皇若是龙驭宾天,便是皇兄继位,皇兄可做好准备?”
嬴政的眼神飘到了易承身上,悠悠地问道:“二弟,你与皇兄说说,你就从没想过父皇会将皇位传于你?”
“皇兄说笑,你是皇长子,又是大秦太子,皇位自然是你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侯爷,娶几房漂亮些的妻妾,混吃等死。”
“有时候我倒是羡慕皇兄你能如此洒脱。”嬴政叹了口气,“母后常说,为一国之君者,上敬天命,下畏人言,如履薄冰为君,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克己复礼为仁,这国君之位,也不知为兄能否胜任。”
易承拍了拍嬴政的肩膀,“自信点,定是可以的。”
如果千古一帝都不能胜任秦王的话,易承想不出还有谁有资格命名皇帝这个词。
此时在校场的大院外匆匆忙忙跑来了一队黑帽宦官,尽管外面秋雨下个不停,可这一队宦官却连伞都不打,直接冲向了校场后的二层小楼。
“两位皇子,陛下驾崩!请太子殿下速去未央宫宣登大宝!”为首的一名黑帽宦官对着阁楼上大喊道,他的声音在秋雨中,凄厉的如同一只夜枭。
似乎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嬴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走下楼,易承也跟着他,远处隐没在秋雨中的未央宫若隐若现,像是一只在等待择人而噬的巨兽。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易承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证了历史,只是看了眼身边站着的这个少年,易承很难以想象,这个长相普普通通的少年人竟然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闪耀的帝王。
......
秦庄襄王三年十月,庄襄王去世,享年三十五岁,十四岁的嬴政被立为秦王,秦王嬴政即位时由于年少,尊吕不韦为仲父,与其母赵姬共理国政。
嬴政登基,荣登大宝,可惜年仅十四岁的他并没有什么实权,秦国的朝堂还是吕不韦的一言堂。
易承亲眼见过吕不韦的宅院,在咸阳足占三阙,听闻他府上的门客已经超过三千人,是秦国最令人恐惧的势力。
今天易承就见到一个吕不韦府上的门客。
一个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毛头小子,穿着一身少庶子官职的服饰,小小的年纪穿着大人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令人觉得滑稽,可这个小人儿却又一脸严肃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生出嘲讽之心,此刻他就跪坐在易承府邸正厅前的木案前。
“你就是甘罗?现在任吕不韦府上的门客?”易承咽了口唾沫问道。
“正是,不过我今日前来拜访,倒是与相国无关。”小人开口说话,他的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男孩特有的嘶哑。
“那你因何事前来?”
“我奉祖父之命,特地前来拜谒。”
“你祖父是甘茂?”
“正是。”
“他有事找我?”
“祖父在世子刊印的文书上看到了墨门义堂的暗语,便派我来拜谒。”
易承点点头,三个月前,他命人刊印了一批当初他留给墨门义堂的暗语作为告示张贴民间,只要是能看懂这些暗语的人,自然就会前来拜谒。
只是易承没想到,来的会是骊山宫大长老甘茂的孙子甘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