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阴阳宗山门浮现裂纹,并在己方攻势下逐渐扩大,各位巨头都是振奋起来,赶紧加强了手上攻势,疯狂地轰击着那些裂纹。
所有人中,唯独朱佑黎眉头一皱,有些谨慎地观察着那处裂纹。
作为江南道观察使,朱佑黎和阴阳宗素有来往,也十分清楚这座“太虚阴阳混沌遁世大阵”的威力,这可是连东吴大帝孙策都无法攻破的强大阵法。
就凭他们这些个冥尊,哪怕手上有一堆秘宝,正常情况下,应该也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勉强攻破这座阵法,哪里可能像现在这样,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居然就能打得山门龟裂,这是在开玩笑吗?
只是他的谨慎,根本无法让身边的同伴同样保持理智,当看见裂纹在一次次轰击中逐渐变大,尤其是看见山门后方杨海雄等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沙卯等人心中就越发兴奋狰狞起来。
轰!又是一次轰击,沙卯的刀光强行穿透层层叠叠的混沌气,暴斩在混沌石筑成的山门上,火星四溅间,吓得后方一众阴阳宗弟子惊呼连连。
“让我来!”俊水州吴家老祖吴铭大喝一声,竟然非常主动地挺身上前,将手中一件葫芦模样的禁器祭起,塞入到已经摇摇欲坠的裂纹中,而后手中一掐印诀,伴着他口中一声“爆”,竟然强行引爆了禁器。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汹涌的后天混沌气被强行撕碎,连同整座山门都受到爆炸的影响,硬生生倒塌了小半,仅有半扇立在原地,苟延残喘。
“哈哈哈哈!”沙卯见状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一脚踹飞挡在身前的吴铭,然后提着妖刀飞身上前,径直来到杨海雄等人身前,狞笑着挥动妖刀,“给老子死来!”
叮!初时听似轻盈一碰,随即就骤然增响,不断叠加扩张,震耳欲聋,周边一干阴阳宗强者无不被震得头脑发晕,气血翻涌,少数实力弱些的更是惨嚎着当场炸裂开来。
与及时赶来的黄影、陈劼、赫南琴联手挡下这一击后,杨海雄强忍虎口崩裂的痛楚,浑身冥力如火山喷涌般爆发开来,双手各持一把戟刀,绚烂刀光轰然炸开,不顾一切地往前斩击过去,试图将对方阻挡在山门前。
然而这漫天刀光仅仅维持了半个呼吸,就在一股更为凶狠、暴虐的刀芒下支离破碎。
沙卯妖刀在手,浑身锐气更为凌厉,不过随手一记挥斩,就在杨海雄胸前斩出一条血口,险些将他整个人斩作两段,那喷溅开来的血液在半空中循着某种规则的引导,尽数没入刀锋,也使得这口妖刀愈加妖异邪气。
轰鸣声中,陈劼虎臂舒展,一条条遍布荆棘的锁链如同大网一样,哗啦啦地席卷开来,同时赫南琴双手结印,琴声悠扬间,滚滚寒流平地而起,化作暴风雪淹没向前,配合着荆棘铁网一起阻挠着沙卯的行动。
作为四人中实力最强的黄影,则是居于山门上方,通过宗门阵法不断汲取来庞大的冥能,凝练出一道又一道的玄冥神光,铺天盖地向下轰击过去。
唰!面对阴阳宗四大巨头的联手围攻,沙卯脚步轻快,腰背弓起,貌似油滑没个正形,手中刀光却是凶悍到让人见之战栗,仅仅是三记快斩,就让漫天风雪四散,荆棘铁网粉碎,便是高空中密密麻麻的玄冥神光,也在第三记刀芒下彻底瓦解。
冥帝候选!四门大道全部凝聚为冥域,其实力简直深不可测,哪怕阴阳宗这边足足有四位巨头联手,并还借御了宗门阵法的力量,仍然无法沙卯前进的脚步。
跟随在后方的朱佑黎看到这一幕,饶是他老谋深算,也不禁一时心神震荡,回想起当年被这群妖孽所支配的年代。
“退!退回各峰!”运转冥力修复伤势,杨海雄双手戟刀再次掀起暴烈的刀芒,这次他也学聪明了,没敢再和沙卯硬碰硬,而是围着沙卯不断游走,并且不时分出部分刀芒,阻击着朱佑黎等人的脚步。
“阴阳宗……”
“侥天之幸,我等……终于进来了!”
“哈哈哈哈!我范家崛起,指日可待!”
伴着或冷漠或兴奋的呢喃自语,一位位巨头先后跨过倒塌的山门,步入到阴阳宗宗门内,当感受到宗门内远比外界更为浩瀚、纯净的冥能,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哪怕是朱佑黎,也没忍住,生出了阵阵兴奋的心绪。
为什么拥有冥帝的势力能够越来越强?不仅仅是冥帝的存在可以震慑各方,能够保证门下修士可以参与各种资源的竞争,更是因为他们能够直接从冥河中接引出冥河水,以大神通将之净化,极大程度上炼化掉那些有害物质。
只是冥河水的消融能力实在太强,这种阵法几乎每过一两年就会在冥河水的浸泡下逐渐失效,所以几乎每个冥帝级势力,这类阵法都不会布置太多,面积也不会弄太大。
就如阴阳宗,只将这种阵法布置在了阴阳峰内,但是作为同属一个能量循环体系,阴阳宗其他地域的阵法也或多或少受到阴阳峰阵法的影响,使得此地的阴气与阳气远比外界更为纯净。
“坐拥此地,本座晋级冥尊巅峰有望!”范飞五指一抓,感受着此地冥能的纯度,心神荡漾,欣喜若狂。
“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墨真人手中拂尘一卷,将那面残缺的帝器砚台召到身前,眼神警惕地看向前方新出现的数位阴阳宗巨头。
随着黄影、杨海雄、陈劼、赫南琴被沙卯杀退,阴阳宗剩下的几位巨头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从远处遁行而来,站在己方身前,挡住了去路。
刘伟、张婷、赫北依、浊七,加上之前的四位巨头,如今阴阳宗硕果仅存的八位巨头已然倾巢而出,只是面对有沙卯坐镇的敌人,他们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显然都是妥妥的不占上风。
目光扫过阴阳宗八位巨头,朱佑黎呵呵一笑,手中怀抱笏板,淡淡道:“诸位,阴阳宗大势已去,何不认清局势?我等冥尊修行不易,就这么身死道消,不免有些可惜啊!”
“朱佑黎!”陈劼浓眉一挑,虎目含威,“你朱家真要欺我阴阳宗不成?”
朱佑黎还没说话,身后的朱百里已是冷笑一声:“是又如何?真以为你阴阳宗还是当年那个有冥帝坐镇的一流宗门吗?”
盯着陈劼,朱百里满脸怨毒:“当年你陈劼仗着有冥帝撑腰,在南渊强抢我朱家所得灵宝,没想到今天,也有靠山失踪,被人打上门来的屈辱吧?”
“你还做过这事儿?”浊七扭过头,满脸好奇,陈劼老脸一黑,没好气道:“这是重点吗?”
“几位,”黄影身为如今阴阳宗的最强者,也顺理成章变为此刻的主事人,她一双杏眸蕴着威严,快速扫视过范飞、蔡昇等人,肃然道,“你们现在退去,过去恩怨都可一笔勾销,便是日后掌教回归,我也可作保,保证既往不咎……”
“你保证个屁!”范飞苦熬数百年,好不容易有了顺利晋级冥尊巅峰的希望,哪里容她在那儿劝说同伴,当即怒喝一声,“真以为我等是三岁小儿不成?”
“虽然这货长得很丑,但是话糙理不糙,说的很有道理!”沙卯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顾身后范飞羞恼怨毒的表情,笑吟吟地横起妖刀,舔了口刀锋的血迹,“都已经闹到这种程度了,你我双方也已是不死不休。”
“所以,要么你们识相点,主动交出所有资源和权限,自缚修为,我还能做主让你们死的干脆点,”沙卯眯起眼睛,得意洋洋,“不然的话,咱们修炼这么多年,豢养阴奴的法术,多少还是练习过几门的。”
此言一出,山门后方立时一片死寂,朱佑黎一方是自觉胜券在握,无需赘言,阴阳宗这边却是惊怒交加,一时间忘了言语。
“呵!”
忽然,一声压抑不住轻蔑的轻笑悄然响起,打破了此地的寂静,也吸引了两方十几位巨头的目光。
“你是何人?”瞅了眼那道立在阴阳宗各位巨头身后的俊俏身影,沙卯皱了皱眉头,随即满脸晦气地吐了口唾沫,“哪来的杂碎,这地方有你出气的份儿?”
那俊俏身影是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清隽高雅,腰间系着的酒葫芦让他更添了几分风流与潇洒,此时正唇角挂着笑意,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沙卯等人。
听见沙卯出言辱骂,年轻男子也不生气,只是解下腰间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这才笑眯眯地说道:“汝母俾也!”
沙卯愣了愣:“啥意思?”
朱佑黎、墨真人等人却是听懂了,只是他们相互看了看,谁都没有说话。
“果是无脑莽夫!”男子摇了摇头,朗笑道,“今天足足九位冥尊巨头一起葬身在这儿,从今往后,在各位冥帝回归以前,恐怕贵宗都能雄踞三途东南,无畏一切了。”
刘伟叹了口气:“可惜,可一不可再二,那位大人只允诺为我们出手一次。”
“已经足够了,如果没有郭先生,怕是这一次出手都很难,”黄影声音清润,冲着年轻男子拱手一礼,“此番,全赖郭先生劝服那位大人,我阴阳宗上下,铭感大恩!”
郭嘉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随后转头看向沙卯等人,声音清朗,笑语不绝:“时间紧张,郭某就不与各位客气了,今日借九位项上人头,定阴阳宗虎踞东南之威,助主公平定各方强敌,九位名垂青史,功在社稷!”
“女马白勺!你瞎掰扯什么玩意儿呢……”
沙卯听得心头火起,正提着妖刀想要上前,浑身寒芒陡然炸起,纵然他身为冥帝候选,一生杀伐无数,在这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恐惧仍是如无形之手,强行攥住了他的心脏。
不独是他,已经预感到不妙,带着两位同族冥尊准备先一步撤走的朱佑黎,还有墨真人、蔡昇等巨头,都是心神震颤,被阴阳宗深处骤然升腾而起的帝威,彻底冲溃了所有的反抗意念。
“冥……冥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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