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酒了，萨尔兹皮雷。”
    马库斯脸不红心不跳解释：“有几只人马兽偷偷跑到辎重车的位置，把酒喝了光，你可是命令要远离货车位置战斗，这不管我的事。”
    “对的，硬汉，虽然你战斗的时候很英勇，但指挥可能还需要学习一下，不要犯些低级错误。”巴丁同样应和，绘声绘色描述人马兽偷酒的场景。
    这让维克多很是怀疑，酒是被这俩酒鬼喝光的，而不是从始至终没见过的人马兽。
    管理食物的西耶娜也传来一个不太妙的消息，“萨尔兹皮雷，咱们没补给了，都被人马兽偷吃了。”
    “该死，你们三个废物……”话到嘴边，维克多强行憋回去了。
    不用多想，这就是三个管理物资的人因为管理不当，导致能支撑一个月的补给不过半月时间便耗尽。
    酒鬼把酒喝光，烈焰法师练习厨艺，让大部分粮食都便宜给空气。
    我能走吗，西格玛之子可不想饿死在追猎的途中。
    如此想着，维克多叹息不停，他尽可能绕开巴托尼亚的聚集地，靠着凯瑞莲与马库斯两人精熟的野外狩猎经验完成洛纳交付的任务。
    至于为何没让两位猎人捕捉野兽作为补给，那肯定不是因为猎巫人畏惧巴托尼亚的法律，认为野外的猎物都归于贵族姥爷，而是附近已经根本见不到野兽的踪迹。
    战争即将拉开的序幕，让诸多野兽都销声匿迹，除了一地被啃食成骨头渣子的残骸，枯萎发黄的小麦，这片土地几乎没有生机。
    但这，根据博卡奇里的暗示，他们身处的位置，也不过是野兽人影响范围的边缘，远远没有帕拉翁严重。
    “找个地方补充物资，我们至少还要在蒙特福格待一个月时间，西格玛在上，指引这几个家伙吧，让他们知道节省的意义。”
    “感谢塔尔，还有西格玛……以及尤里克。”逃过一劫的马库斯学着维克多的手势，在胸前做一个双尾彗星礼，大头兵并不虔诚，他完全可以在森林中信仰塔尔时，赌场里默念拉德诺的神谕，顺便祈祷西格玛能指引他投中最大的一注。
    “啦啦啦啦，那就赶快找个村庄落脚吧，西耶娜姐姐睡在野外都快染上风寒了。”西耶娜大大咧咧吆喝着驮马前行，虽然法师不擅长驾御马车，当看维克多轻松的模样，应该就是高举缰绳，然后用力抽打在马屁股上。
    可能是太过于用力，带上了一点阿克夏的力量，马腚出现清晰可见的红色烙印。
    高高扬起的马蹄，极速转动的车轮，摇晃不停的货物，充分说明西耶娜驾驶技术远不如魔法技艺。
    短暂的踉跄，让维克多赶忙按住伪装用的圆边帽，愤怒不已骂着：“你是要杀了我们吗，巫师！”
    “听不见，听不见，我要加速了！”本是半天的路程，在西耶娜的威吓下，驮马用了不过三小时便抵达，而这也成功消耗了更多的物资。
    本就不多的燕麦、黑麦与土豆，被懂得饲养马匹的维克多心疼喂给驮马，身强力壮而来的代价便是能吃，这两匹驮马消耗的粮食，不比他们五个少。
    好在村落是找到了，只不过有些古怪，比如说大门死死紧闭，却又不见哨塔上有民兵驻守，午间时分应该向天空飘起的炊烟也半点不见踪影。
    “有古怪……”维克多将手从马嘴中伸回，他见过太多遭到袭击的人类聚集地，作为京观威慑放于墙外，一片死寂中仅能几名幼儿活着的讥讽，全村呢喃自语对异端邪神的祈祷。
    但他记得这片村落，在两天之前刚刚侦察过，得出的结论乃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巴托尼亚小型聚落，一名王国骑士统领着十余名侍从日夜不停在领地附近巡视，随时能拿起长矛、弓箭与皮甲的农民足有两百。
    虽是混沌余波导致粮食难以采集，但靠着往年囤积的战争储备粮食，以及圣杯教会下发的救济粮，撑过今年应该不是问题。
    “我嗅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马库斯很难能正经站在原地，凝视百米之外的村落，他的目光很是复杂，有懊悔，有悲哀，也有惋惜……
    “说说你的想法，克鲁泊尔，这里不是帝国，我们需要更谨慎的行动。”维克多作为队长，不介意听取同伴的意见，傲慢或许是猎巫人的常态，但傲慢绝非愚蠢。
    “先生，我在两年前参与过基斯里夫南方州的粮食收获，那里有连成海洋的金黄色小麦，五颜六色的水果蔬菜，吃不完的肉牛随意走在牧场中，看着绵羊重新换上厚厚的毛发。”
    因肚中有些饥饿，想到那好似滴水欲出的水果蔬菜，马库斯咽了口唾沫：“可总有些地方不太适合收割，当然不是指那些盐碱地，而是纳垢巫师的腐蚀。
    成千上万公斤小麦变成致人于死地的毒药，但从外表来看与正常作物几乎没有区别，我亲眼见到一些人吃下后身体腐烂化为脓水，而另外一些勉强能行走的，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活着。”
    “你认为野兽人的余波带来了纳垢腐蚀……有价值的建议，克鲁泊尔。”维克多没有否决马库斯的猜想，战争之后的饥荒、瘟疫、传染极为普遍，一具腐烂发臭尸体扔入水源中，足以让上千人染上疾病。
    而以他们近几日见到的野兽人数量来看，任何对卫生的忽视，都会让一个聚落很快变成坟场。
    有时，疾病远比战争可怕，刀剑能立即要了你的性命，但逐渐在身体浮现的肿瘤、溃烂、呕吐、腐臭，都能轻易产生长久的绝望，在痛苦中渴望活着，却又一点点逼近死亡。
    “西耶娜，拿好你的法杖，如果巴托尼亚人染上瘟疫……”
    “这里可不是帝国，萨尔兹皮雷。”西耶娜提醒一句，不管巴托尼亚人是否染上瘟疫，若维克多按照帝国猎巫人的办法行事，这会让骑士姥爷们得到对北方邻居的把柄。
    “但正义并不区分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