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传承度还没到三十……怎么就出神通了?
厉九川脑海闪过无数纷杂的念头,神通被激发之际,疲惫再也无法压制地涌了上来,顿时失去了意识。
……
张屠慌张地坠在三老身后,那位天宫静主刚死,仅剩的四个年轻道人就跑得没了影。
虽然他传承度不亚于三老,但晋升还没几日,还做不到完全发挥自己的传承能力。以至于他反应慢了一拍,逃跑时胳膊沾了一缕疫毒。
起初皮肉上还只是一点青紫,但很快就向着周围扩散。张屠立即显化传承,让皮肤变得粗糙坚硬,生出灰白毛发。
疫毒扩散速度稍有遏制,但紫色皮肉那块丝毫没有灵源响应,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张屠感觉手臂就像一个吞噬灵源的无底洞,不管填多少进去,都不足以凭借传承之力驱除疫毒,被污染的那块皮肉反而在逐渐扩大。
力量被迅速抽离的恐惧感开始侵袭他的神智。
“秦老,秦老救救我!”他慌张地大喊,也不敢用另一只手臂触碰青紫处。
老教书先生皱眉回头,当即脸色难看地怒斥一声,“蠢货!”
“我要是你,早该在出事的时候把胳膊砍下来了。”飞奔中的老农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德老,德老我该怎么办???您救救我,看在长歌坊给您孝敬的份上,救救我啊!”张屠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把之前塑造的凶狠形象扔在脑后。
两个老头都没人说话,跑得更加快了。
张屠见状大急,“我有天宫给的传承神像,是灾种传承,灾种啊!你们救我,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们,我还有短时间提升传承度的法子,只需要摆个祭坛……”
“得了吧,你自个慢慢摆祭坛,说不定金母元君老人家还愿意救你一把呢!”桂老冷笑。
德老面无表情地接过话茬,“听说天宫的神寄假胎可以让传承度暴增,养出来的遗玉,那叫一个品质奇佳……”
张屠如坠冰窖。
他神情恍惚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等消化完德老的话,那三人已是无影无踪了。
虽然一直有坊间传闻说大势力会专门养一些传承者,通过强行拔高他们的传承度,用来产出品质上乘的遗玉。
但成为高阶传承者何其不易,张屠一直觉得那是吓唬人的传闻,即使偶有那种想法,也会立即打消,沉浸在传承度的暴涨中不可自拔……
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天真了……
那他就应该在这等死吗?
张屠抬起手臂,最初被疫毒污染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绛紫色的肉冻,却又能像粘稠的液体一样滑下来,冒出淡淡的灰烟。
散发着腐败气息的紫色筋络顺着胳膊一路上攀,抵御的土德灵源溃不成军,一旦接触到疫毒就会被吞噬殆尽。
张屠当即扯开衣袖,紫色脉络已经深入到肩颈,他干脆撕掉外袍,整个胸膛都遍布蠕动的紫线!
什么时候……怎么办?怎么办?!他惊恐之余,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桂老说得对啊!自己提升传承度的法子是摆祭坛祈求上圣,这疫毒也是上圣降下的。
他摆个简单的祭坛,像静主一样呼唤圣名,说不定会得救呢!
想到这,张屠双眼顿时变得猩红起来,他眼神扫过周围的街道,有些好奇大胆的平民正在打量他。
幸亏刚才一阵狂奔已经到了黄沙坊隔壁的石坊,这些人虽然不是传承者,但拿来做简单的血祭祭仪应该够了。
只一个念头,张屠便消失在原地,离他最近的一家饭馆顿时血光飞溅,野兽般的呼哧声夸张地回荡在街上。
所有的凡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颗残破的头颅就骨碌碌地撞上门槛,原本盛满了红白事物的地方,空洞洞地大开着。
“杀……杀人啦!”
不知谁惨叫一声,街坊顿时陷入慌乱,藏的藏,躲的躲,但毫无用处。
就好像屠夫从圈里扯出牲口,没有一个凡人能逃出他掌心。
偶有两个趁他人被抓,哭喊着逃跑,也很快受到污秽和疫毒的影响,暴毙当场。
尖锐的哀叫声惊动了数队行进中的麒麟服。
众人灵觉之感一片血色升腾,浑身腐败的灰毛猿猴双眼暴凸,正将血色聚拢,试图做成一个祭坛形状。
为首的男人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原本就凌厉的黑眸瞬间化作竖瞳,更添三分锋锐的杀意。
他挥袖做了一个横切的手势,“斩天阵。”
所有的掌士同时无声地奔跑起来,或踏着屋檐,或掠过巷角,形成一道奇异的阵型,迅捷又悄无声息地朝灰猿压去。
噌!犹如长刀划破天际,澎湃的五德灵源汇聚成刀锋般的利刃,轻柔地抹过猿猴脖颈。
空中响起一声野兽的哀嚎,逐渐聚拢的血色祭坛缓缓消散。
然而一切并未结束,一层淡紫烟气徐徐上升,所有传承者都在恍惚中看见一双极为昳丽的双眼,眼尾朱红和浅金的刺青相当妖媚。
“天宫……是疫毒。”一位兰袍素手的女先生皱眉望向远处,“宗府主,有青耕在吗?”
“有,不过鬼祸造成了不少瘟疫,府主带走了所有青耕传承者,只留下安九九,你知道这孩子……她脑袋不好使。”宗南面无表情。
“……那也得喊她来,让镇守的甲士也都出动,封锁黄沙坊和石坊吧。”琴先生揉了揉额角,“幸亏院首临走前让我来找您,不然疫病扩散开来可就出大事了。”
“他老人家料事如神。”宗南拿出一支烟信点燃,红烟滚滚冲天直上,这代表最高级的征召,所有的掌士和甲士目睹红烟,都将朝着此地赶来。
宗南又顺口问道:“他还说什么没?”
琴先生微微斟酌,“院首大人还说让我去王府安抚魏灵犀,封锁厉九禾的境界消息。”
“哼……世家都是一帮没脑子的蠢货,除了内讧还会干什么?我看让魏灵犀把他们都杀干净最好。”宗南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到当年那个天赋绝伦的小姑娘,又忍不住嘲讽道,“再说,廿三战输了又如何?非得把天才潜力耗尽,让她变成一个废物吗?”
“这事并非你我所能决定,想必大人们都有自己的考量。”琴先生垂下眼眸。
“可笑。”
宗南挤出两个字,抬手从腰间抽出两把雪白狭刀。
“过了这么久还没把那玩意杀掉,简直废物!我看海事府也需要洗洗里面的垃圾,省得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