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103：书呆子和石油佬（二合一）
    这是陈钦自己教她的东西，阿玥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陈钦不知为何反应很大，很认真地反驳她道：“也不能一概而论，他们只想找个人把工作糊弄了，反过来自己就会被糊弄，私营企业有盈利作为指标、又能专注于用户体验，只要委任专家并且建立共同利益，肯定不至于会到这个地步。”
    “哦……”
    阿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反驳；之后阿玥继续工作，很快就改完了文校长需要的网站模板，好端端的一个政务信息网站的代码，被改得跟天书一样抽象，文校长出去跟老师打了声招呼，本来是想这节微机课和之后的课外活动占用起来、甚至之后再找几天时间，让阿玥两人把这事给做了，结果没想到回来就做得差不多了，只看到阿玥在网页上打字，至于网页的架构竟然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此刻的文校长还很高兴：“很快嘛，你们这个。”
    小陈一点都不谦虚：“怎么样，厉害吧？”
    “那你们说的服务器怎么搞？”
    “这事也简单，包在咱们身上就行。”
    陈钦一口答应了下来，文校长还问：“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咱们去新时代工作室，找台电脑挂着就行了，不用钱。”
    “那能保证稳定吗？这个可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访问的……”
    “当然不行啊，工作室电脑需要休息的。”
    “那能不能我自己搞个服务器，你们设置一下？”
    “这就不好办了……”
    纠缠了几句，文校长开始意识到问题不太对劲了，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今年刚上中学二年级的小陈。
    不过他倒是很务实，临时打住了话题，坐在电脑前问了问这个网站的技术细节，当然他不懂技术，就是问了问这个下拉菜单跟滑动图片块是怎么搞的，看着跟那种大网站的东西一样，感觉很有技术感。
    把自己能问的都问了一遍，然后对两个学生说：“我再去问问别人吧，伱俩辛苦了，过两天网站好了给你俩请客啊。”
    然后就在阿玥同情的目光当中，拿着u盘把那段代码拷了出去，不知道是要去另寻高手、还是要去找他在教委做事的儿子验收工作了……
    不过她总归还是没多嘴，一直憋着小表情，出门的时候才迫不及待地对陈钦说道：“啧啧，我算是明白了，本来还觉得你这样阴人有点不地道呢，现在这个网页代码那么乱、又没后台操作面板，如果他要用的话，指不定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又说道：“不过我猜他过两天肯定要回来找你的，到时候你要问他要多少啊？”
    陈钦一边走路，一边看了她一眼：“你也写了一半呢，到时候也有你的份，你觉得咱们该要什么？”
    阿玥倒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当然是要五十万，那两个小功能我觉得很厉害，虽然是开源的，但是卖他五十万也不亏嘛！”
    陈钦给了她的小脑袋一记爆栗：“小小年纪的，想钱想疯了？这可是公家的钱，你要这么多，人家可是真敢给的，但你要的起吗？”
    “可这不是你先要坑人的……”
    “我也没要求什么嘛，反正就是要他把网站服务器包给咱工作室，以后有上级检查的时候咱们也能有把尚方宝剑，或者招个兄弟进他们体制当个临时工，咱俩顺手做个人情。”
    “好吧，我知道了……”阿玥这下才明白，想了想倒也确实没错，“好吧，这样的话上次那种检查的人肯定就没法来找麻烦了……”
    说着话两人回到教室，已经是课外活动了，刚上完微机课的同学们也回来了。
    回到座位上看到宋子云坐在陈钦位置上，靠着窗台跟前排的郭阳说话，看两人回来还不让位：“你俩干嘛去啦，一节课都没见。”
    又兴奋地说道：“再过两天鹏城又有个比赛呢，我又要随队出征了，你俩去不去？”
    这大概也是个好事，不过陈钦又说起了风凉话：“你天天去打什么莫名其妙的比赛，现在也没拿什么成绩，也不看看你成绩有多少。”
    “重在参与嘛，反正我最近也没拖后腿。”宋子云骄傲道，“国庆节我还c了一把呢。”
    “可一开始你还能拿个八强，国庆节你才到16强就没了，上次网吧赛你们也没拿第一嘛。”
    “嗨……”
    之前被打击过一次后，这次宋子云倒是豁达了很多：“那是人家该赢嘛，就说小帅他们，据说一天要练6个多小时，我是打不过他们。”
    说到这个郭阳点头认同道：“是啊，感觉那些打职业的老牛逼了，一天能练十二个小时。”
    阿玥也说：“我也觉得，我写地图一天也花不了那么多时间呢。”
    “话是这么说，玩游戏肯定比做游戏简单嘛。”
    “主要是天天练十二个小时，就是玩游戏也要玩吐了吧……”
    “赶紧起开！我还有正事干呢。”
    这样聊了两句，宋子云算是被陈钦丢到旁边去了。中学生们还在聊天，过了一会李思彤也凑了过来，说着电竞比赛，说着放学后的活动，说着最近的《马克思·佩恩》，差不多是普通中学生平日里会聊的东西。
    小陈一个人坐里面装深沉，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东西不知道在看什么，上面净是一些半导体和公司改组这样的东西，现在网络小说都是写的这种吗？总之也是普通中学生会看的东西。
    不过就这样聊了一会，其他人要去操场上看老师们打篮球，阿玥说道：“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其他人走后，才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在看什么啊？你不去吗？”
    “你去吧，今天有点事。”
    “尽职报告啊……”阿玥看着嘀咕了起来，“我刚才还以为你又在看那种色色的东西呢，嘿嘿。”
    说着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陈钦咧了咧嘴没接话：“总之是几个朋友帮忙写的，我也就随便看看，主要还是请第三方机构提建议，毕竟我也不是内行。”
    阿玥莫名地想到了之前的事：“看来你也有外行的时候啊。”
    陈钦挠了挠头，不知为何对这件事很在意了起来：“其实那也不能叫外行指挥内行……”
    “我知道啦，反正你这么会坑人，肯定只有你坑人的份，没别人坑你的份，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好啦。”
    她突然有些明白之前陈钦在在意什么了，不过陈钦这次正色道：“其实……应该也不是外行和内行。”
    说着他放下纸看向前方：“应该说是书呆子、做题家和极客，最早的硅谷就是这样的人，有风险投资找上他们，资助他们做了大生意。”
    说着又苦笑道：“现在的互联网行业，虽然还是那套模式，但互联网的用户需求更重要，那些人比不过咱们这些商人了，自然会落到二线，但要做半导体，不是他们自己人的话，强行跟他们打交道还是挺麻烦的……”
    总之……这大概就是现在陈钦最在意的问题了。
    格罗方德历史上确实拉垮，但它拉垮在amd整合之后糟糕的经营，格罗方德也是因此才受到拖累，最后只落了个业界老二。
    现在格罗方德问题很多，但收购来的资产，没问题是不可能的，有这个起点就够了；陈钦自己是重生者，能看到的东西自然比什么时代下的书呆子和投资商更加宏观，未来十年是手机系统级芯片的十年，arm和台积电是这股风口的受益者。
    现在自己是想让risc-v和格罗方德替代上次借着移动互联网东风崛起的arm和台积电，或者至少从他们手中抠掉一部分蛋糕，就算最后蛋糕吃不到自己嘴里，但至少自主可控嘛，而且有句话叫‘看别人赚钱比我亏欠还难受’，这其实是个竞争层面上的合理选择，现在他就是在做这样的事。
    不过……虽然机会很重要，但毕竟不是栓条狗就行，在硅谷体系的企业中，领导一个研发型企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只要没有触及到行业内顶尖水平就是外行，就和之前马赟被一群人项目组的人糊弄一样——不仅文校长只想糊弄工作肯定会被手下糊弄，马赟本人早期也是干技术的，但是技术栈不够底层，在困难的开发工作里也还是会被糊弄。
    而现在……轮到陈钦自己了。
    互联网不全是书呆子，但芯片是典型的书呆子行业，而芯片制造又是底层中的底层，之前陈钦的计划是要收购，然后自己作为投资方高薪雇几个未来的牛人来负责，这个高薪的意思是一个ceo就有千万美元甚至以上的年薪，让他自己负责整个工厂的发展和研发，这算是硅谷系风投跟书呆子打交道的常见方式，虽然便宜点的当然也是能找到的，但所谓半导体的研发成本，基本上大头都是用来给这些书呆子发钱了，要做到世界第一，这是最不能省钱的地方。
    而这套方案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尽职调查到了手里，问题开始逐渐冒出来了……
    当然，说是问题，但至少表面看来，问题还是出在钱上面。
    毕竟对这个晶圆厂而言，虽然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技术，最近他请几个老朋友——沈南朋跟彼得·蒂尔来做并购生意，最近他们跟第三方机构合写了一份尽职调查，就是陈钦现在手里的这份。
    得到的答案是如今amd的技术确实还行，目前已经有还算成熟的45nm的代工技术了，只论制程的话，如今的英特尔也是在这个阶段，看起来没落伍。
    但英特尔四座厂子，amd就只有德国一座厂，规模小，良率低，隔壁台积电还40nm呢，良率太低照样只能用55nm。
    而且这本身是个已经相当红海的行业，专利授权错综复杂，amd自己的制程技术做了十几年了，如今倒是真有点东西，但他跟英特尔、台积电有错综复杂的交叉授权，与陈钦想象中不同，台积电在如今的技术授权方面并没有太大优势，反倒是英特尔那边，之前为了应付反垄断，在专利授权上给了amd相当大的让利。
    而一旦将来gf独立，这种情况能不能持续下去就难说了。
    其次是先进制程研发……摩尔定律的步子走得很快，现在台积电和英特尔都在加快速度往前跑，amd急着把晶圆厂甩出去，一看果然是压根就没穿底裤——现在虽然是45nm，但业界已经在布局下个世代的技术了，英特尔的32nm已经差不多了，四座先进制程的厂子已经在路上了，台积电和三星背靠国家扶持，似乎也在卯足了劲砸钱追赶。
    amd这时就跟个分文理科之前摆烂的差生一样，看起来好像很努力，但既然未来自己不管了，所以下个世代的制程是一个字都没研究。
    就是要卖出去的代工业务以后的路，他似乎也是一毛钱都不想出了，甚至不止如此——虽然是表面上是要大家一起做代工平台，实际上晶圆厂这几十亿，他是一毛钱都不会再投入到制程研发里的。
    当然，他们说未来可以给晶圆厂提供订单，而且也可以允诺保留一部分晶圆厂的股份，如果投资方愿意的话……
    但虽然拿着股份，却又说现在手头实在没钱，如果未来要投入研发，只能请投资方自己出钱了，咱们毕竟是提供了订单嘛……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也难怪之前只能找不差钱的石油佬来接盘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但这厂子买下来，肯定是要回国的，这是陈钦自己的计划。
    资本关系本质上是契约，没有共识的契约就只是一张废纸，就算它要做国际高端代工，也要把一部分高端产线和研发资源搬到国内或者香江来，并且要在贸易战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是陈钦自己的需求。
    可amd大概是真的缺钱，之前拿了美丽坚官府的项目款，在晶圆厂剥离之前已经许诺要在美丽坚开厂子提振就业率了，刚好最近经济危机，这事已经绕不过去了。
    当然如果是加州的话那也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加州工资很贵、但也有大量高端人才可用。
    可他们答应下来的地方竟然是纽约……那是全世界开厂子最没性价比的地方了。
    当然，毕竟是没人要的东西，有点这样那样的问题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这个三四十亿就能买下来的晶圆厂，转眼就要套进去不知道多少投资，现在又要跟中东石油佬竞价，又要同时加紧建厂，转眼间似乎是把投资额度拉到了百亿级别。
    这时候大概就连之前在一起竞价的石油佬也有点坐不住了，似乎是私下找沈南朋聊了聊，互相通了通气，大伙都是第三世界来的老实人，可不能给这群美国佬给骗了，之前纽约建厂的事就是他们透露的情报。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要继续竞价吗？
    答案本来是理所当然的，现实层面的问题当然是它现在是贬值资产的根本原因，但既然要着眼于长远，现在能把晶圆厂的控制权完全拿在手里本来也是好事。
    可陈钦的钱毕竟不是大风吹来的，现在不仅要考虑留点余量，而且他现在准备用于投资的钱也就一百多亿，这么多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心里不打鼓是不可能的。
    现在要解决疑虑，自然是得加紧找业内人士做评估、再让尽职调查继续加倍，把一切能解决的问题都在谈判桌上提前商量好，免得之后后悔。
    但跟阿玥这么说着，陈钦感到自己心里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当然此刻他自己还没有做好决定，当天继续上着学，放学后去了工作室，参观了一下他们业余战队训练的过程，还去跟冰蛙聊了聊游戏美术方面的观点……
    不过聊到一半，手机邮箱里来了一封邮件，是最近在做尽职调查的沈南朋发来的。
    “老陈，有点突发情况，那石油佬突然请我吃饭，虽然还没去，不过他们说是考虑了一下，有意向跟我们共同投资，一致行动跟美方谈判，你觉得怎么样？”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