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电表上的怪兽
冬季，总是如此。
日出晚，日落早。
刚过五点，夕阳斜斜。
落日余晖将少年的身影拉得很远很远，仿佛要延伸到岁月尽头。
安亭正好瞥见乔凉家对面的便利店，闲来无聊，心血来潮，跑过去要了个五羊甜筒，多了好多口味，却还是要了经典香芋味。
一个人、一只猫，在骑楼的柱子旁，桂花树下，默默吃完。
终于，还是没能把猫猫还给乔凉。
这才离去，与宋瓷汇合。
在安亭走了没多久，一辆看上去十分高档的商务车行驶进入桂花路，车辆侧面印有“宏极地产”四个字。
……
可能是有了宋阿姨这个孕妇的存在，春节前后一段日子里，家里充满了爱意。
宋阿姨就像是国宝一样。
一家老小都围绕她转圈圈，连奶特犬吠都压低音量。
老爸给她煮鸡汤，必须把鸡皮去掉，省得油腻腻，让她作呕。
当然，老爸没有忘掉亡妻，定期会上香，希望她能保佑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宋瓷学的是理工科，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文学少女属性，白天与黄昏都会与宋阿姨在家门口，她负责看书，宋阿姨负责晒晒太阳。
安亭与宋雨勋没有闲下来，经常会陪宋阿姨弹吉他。
虽然没有钢琴那么典雅，但一点点吉他音乐，也算是胎教的一部分。
家庭氛围十分温馨。
家门口的闲聊是必不可少的，宋阿姨得知安亭和宋雨勋在大学组了一支校园乐队，拍拍手，有些羡慕，“还是你们会玩。”
安亭翻了个白眼，嫌弃道：“都是被逼的。”
宋雨勋狠狠刮了安亭一眼。
宋瓷有些羡慕，也有些遗憾。
宋阿姨又问道：“乐队叫什么名字？”
宋雨勋即答：“four a！”
一听这话，宋阿姨和宋瓷都笑了，没有追问，因为她们都猜到这个名字的由来，不愧是追星族。
聊着聊着，还是聊到a身上。
宋瓷感慨道：“自从国庆节的突发围脖以后，那个人好像再没有动态，也没有任何新作。”
嗯。
自从那一张猫猫戴着面具的感谢围脖之后，a再没有后续。
安亭私底下跟罗总监也说过了，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自己大概率不会再以a的身份活跃。
没有为什么。
纯粹是没有必要，装逼不想装，不缺这个钱，也抽不出时间。
正好这一会儿，宋雨勋也是说：“听说是不缺钱，根据那张图片显示，a好像是有钱人，玩音乐就是纯粹的热爱。”
言语间，宋雨勋更加花痴。
事实上，不光是宋雨勋，网络上其他人的想法亦是如此，在他们心目中——a，就是一个有才华的富二代，不缺钱，就是玩。
“反正就是一个浑身是谜的人。”宋瓷带着一丝钦佩，道。
一方面是歌曲水平很高，另一方面是神秘感太强，尽管已经消失半年，但热度是完全没有下来的迹象，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
“哎，我老公~没关系，等我明年杀入娱乐圈，我会找出他的真实身份。”
听到宋雨勋的宣言，其余三人都乐了。
……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
黄昏时分，安爸爸让安亭和宋瓷久违一起去镇中心收租。
宋雨勋不是很想去那种外来务工人员密集的地方，选择留在紫荆街，坐在鱼塘边上，陪着几个小鬼头玩音乐。
看得出来，这丫头已经习惯紫荆街的生活。
以小辉和小雅为首的一群幼儿园&小学生，还是有些分不清楚宋瓷与宋雨勋，瞎嚷嚷这是宋瓷姐姐二号。
宋雨勋不是很喜欢这种称呼，但不至于跟小鬼头一般计较。
下午六点，安亭和宋瓷一起出门收租，一般都是这个时候，确保租客都在家，不会错过。
没有开小汽车，而是骑摩托车。
考虑到天气冷，安亭本来是打算自己负责开车，还能挡挡风，谁知道宋瓷来了兴致，想要骑摩托车。
依了她的意思。
上车后，安亭双手抱着宋瓷的腰肢，这是习惯。
相较于上大学前，这丫头瘦了一点，一方面是去了两千公里之外的城市，饮食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吃不惯；另一方面是习惯安家父子的顶级厨艺，学校食堂自然是相形见绌。
出于关心，少年还捏了一下。
吓得宋瓷一个激灵，嘤了一声，“你干嘛呀？”
“你瘦了…”
“还好，就一点点。”说到这里，感受到腰间的触感，黑长直少女明眸流转，计上心头，假装打了个喷嚏，又说道：“好像有点冷…”
“要换人开车吗？”
“不用，伱就搂着我的肚子吧。”
“哦…”
少年不疑有她，乖乖照做了。
碍于冬季气候寒冷，摩托车开慢一些，风才小，因而车速很慢。
安亭想起一件事，好奇道：“你是真的路恐吗？”
闻言，宋瓷沉默一会儿。
片刻，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爸爸是交通意外离开的，我当时坐在后排…”
“噢。”
安亭明白宋瓷的意思，不是路恐，而是心理阴影。
不知道宋阿姨是真忘了这一点，还是故意不说出来，反正那个人是希望女儿能克服这个问题。
“没关系，我花点时间能克服。”
“不克服也没关系，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当一个机车少女，我看得出来，你很有叛逆的潜质。”
好不容易有些伤感的氛围，这家伙一开口，总是打破这种氛围。
宋瓷没忍住，随着噗嗤一笑，不由自主开始脑补——机车少女，想想好像很酷，也不错啦。
很快。
两人来到收租的大楼。
下车后，安亭玩心未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请，包租婆！”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包租婆。”宋瓷哭笑不得。
好多东西都在悄然变化。
不光是市区的城市化进程的加速，还有小镇的变化。
很多污染环境的企业面临倒闭或者搬家，外来务工人员逐渐减少。
少年的重生，好像改变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能改变。
在安亭与宋瓷上大学的时候，一楼做餐饮的租户都换了人，二三楼的网吧，目前停业整顿，估计是接待太多未成年人，终于被举报了。
从前，网吧前台都兼顾收租的任务，最后统一转交给安家的人；由于网吧歇业，安亭与宋瓷只能亲自上阵。
收租，并不是收钱就行，还要查看水表与电表。
四五六七楼，那么多租户，工作量很大。
走到其中一个楼层，可能是历史久远，电表表面有不少污渍，又放得比较高，让人看不清楚数字。
找不到梯子。
无奈之下，安亭与宋瓷故技重施，使出去年贴对联的组合技——骑小马。
“来！宋瓷，组成我的头部！”
“哎，你真的好奇怪，别人都是越来越老成，你是越来越幼稚。”
宋瓷一边吐槽，一边蹑手蹑脚骑在少年的脖子上，上前查看电表，“靠近一点，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楚…”
“你近视这么深吗？”
“嗯，一点点…”
尽管是黄昏时分，但冬季的夜幕来得很早，六点不到，能见度就已经很低，加上出租屋的采光不算很好。
当安亭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踩到什么不明物体，滑了一小下。
“呀…！！！”
吓了宋瓷一小跳，还好没有摔倒。
正当两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宋瓷定睛一看，本想看电表，却是与一只蟑螂对视上了。
小姐姐与大蟑螂。
大眼瞪小眼。
那一刻，原本只是被轻轻夹紧的安亭，一下子被用力夹紧，宛如夺命剪刀脚，“咳咳咳，宋瓷，别夹那么紧，头都给你夹爆了，我有点透不过气…”
宋瓷可顾不上那么多，慌乱道：“安亭，有怪兽！退退退！！！”
“啊…电表上有怪兽？！”
“嗯！”
安亭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听从命令，一股脑儿往后退，一不小心脚跟踢到楼梯。
然后…
人仰马翻。
安亭倒是没什么，在骑小马的姿势下，往后面摔倒，垫背的人一般都是上面的，也就是宋瓷。
宋瓷应该是脑袋磕到了，起了一个包，一生要强的宋瓷泪汪汪。
估计是很疼，但不哭。
安亭坐了起来，回过头，用古怪的语气对着宋瓷，道：“这个泪汪汪的表情可以排进宋瓷表情包top3…”
一听这话，宋瓷狠狠瞪了安亭一眼。
宋瓷表面上“小委屈，我能忍”；实际上“又不是忍者来的，怎么可能全部忍得住”。
可怜是可怜，但真的很萌。
安亭有些看不下去，坐在楼梯上，伸出手，轻轻呵护她的后脑勺，直到这一刻，宋瓷才舒服一些。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言，宋瓷红着脸，悄悄摸了一下大腿内侧。
这是正常情况，在骑小马的姿势下，翻车了，上半身伤得最重是脑袋；下半身伤得最重就是那里。
虽然没有男生蛋疼那么夸张，但对于女性而言，那里也是脆弱部位。
“阿这…”
宋瓷狡辩道：“全身都疼！”
安亭接下这个台阶，没有纠结，“是是是。”
对待宋瓷这种看似讲道理、其实胡搅蛮缠的女生，反正低头就对了。
就在这时。
少年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来自高飞的电话。
一问才知道，原来朱家俊今天回来了，也知道宋瓷前几天回来了，大伙儿想在春节前聚一聚，就今晚。
安亭肯定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