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7【腐烂的东京城!】
作者:很废很小白   大宋泼皮最新章节     
    大宋泼皮正文卷0367【腐烂的东京城!】轰轰轰!
    攻城炮轰击的频率,渐渐变慢,到了后面,每一轮齐射间隔越来越久。
    每打完一炮,胡忠都得率领一众炮手,仔细检查炮管、炮膛以及外面的铁箍。
    一旦发现有裂缝,就不能继续再使用了。
    没法子,攻城炮的主体乃是铁力木。
    虽硬度是一般树木的五六倍,可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木头,哪有钢铁坚固?
    若非炮膛内镶嵌了铜芯,只怕打十几炮就废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阴沉。
    轰隆!
    一道炸雷自天空中响起,压住了一切声音。
    天地之威,岂是火炮能比。
    韩世忠抬头望天,面色愈发阴沉。
    要下雨了!
    一旦下雨,火器就废了!
    正当他准备下令猛攻时,一名传令军架马狂奔而来。
    “传陛下口谕,鸣金收兵!”
    “唉!”
    韩世忠不甘的一拳砸在腿上,咬牙道:“鸣金收兵!”
    铛铛铛!
    刺耳的金鼓声,在战场上响起。
    城楼之上,岳飞一铁椎砸在何灌的肩膀上,正欲乘胜追击,耳边忽然传来金鼓声。
    深深看了眼退入人群中的何灌,岳飞高喊道:“全军听令,有序撤离!”
    闻言,青州军顿时聚在一起,盾手顶在最前方,余者有序从云梯上撤离。
    何灌被亲卫护在阵中,额头冷汗直流,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这贼厮,可敢留下姓名?”
    方才那一锤,将他肩骨砸断,疼的钻心。
    岳飞朗声答道:“青州军旅长,岳飞是也!”
    何灌丢下一句狠话:“好,俺记住你了!”
    “旅长,快撤!”
    身后的盾手提醒道。
    岳飞也不废话,后退着来到城墙边。
    宋军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岳飞作势要取腰间火器。
    见到这一幕,宋军被吓得齐齐后退。
    趁此机会,岳飞大笑一声,翻身爬上云梯,迅速往下爬。
    落在地上,一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在岳飞的手背上。
    渐渐地,雨点越来越多,很快连成一片雨幕。
    夏季的天儿便是如此,说变就变。
    不多时,暴雨笼罩了天际。
    帅帐之内,史文辉正在汇报战损:“青州军阵亡八百余人,伤者两千余,宋军营阵亡三千,伤者五千余。此外,两门攻城炮炸膛。”
    韩世忠面色羞愧道:“末将攻城不利,请陛下责罚!”
    “天公不作美,与你何干。”
    韩桢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见武保、于军等人阴沉着脸,气氛压抑,韩桢忽地笑道:“怎么都跟死了娘老子一样?难不成伱们还真打算一天时间就攻下东京城?若这般容易打下来,金人早就杀进城了,哪还能等到我们来。”
    如此雄城,打不下正常,打下来才不正常。
    韩世忠愤愤不平道:“陛下,俺就是觉得心里憋屈,当时岳旅长已在城楼站稳脚跟,若非忽然下雨,加把劲完全有机会夺下南熏门。”
    韩桢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瓮城牙道与角楼中藏有大量弩手,一旦城楼上的宋军溃败,你们将面临四面八方的神臂弩齐射。”
    方才攻城之时,韩桢登上巢车全程观看。
    宋军部署的神臂弩手营,还未发力。
    韩桢目光落在岳飞身上,关心道:“鹏举伤的可重?”
    “多谢陛下关心,皮外伤,不碍事。”
    岳飞光着上半身,露出健壮的肌肉,胸口处缠着一层纱布,右胸处沁出一抹殷红的血迹。
    武保提议道:“陛下,此战虽没有攻下,但宋军死伤惨重,士气大跌。待雨停之后,重整旗鼓,一鼓作气拿下。”
    “这么打下去,拿下东京城后,八万大军也剩不下多少。”
    韩桢摆摆手,否决了这个提议,今日这一战,本身就是试一试。
    能打下最好,打不下就换围困。
    史文辉问道:“陛下是想围困?”
    “没错!”
    韩桢点点头。
    史文辉皱眉道:“可东京城百余个粮仓,囤积了大量粮草,足以支撑全城一年用度。”
    韩桢摇摇头,语气自信道:“哪还有那么多粮草,能撑半个月就不错了。此外,还有更重要一点,东京城中没多少煤炭储备,用不了几日,城中百姓和士兵,就只能吃冷食了。”
    南下攻宋战略制定之后,他就遣小虫打探东京城的情况。
    同时,将仇牛这小子也派过去了。
    可以说,东京城内的情况,韩桢了如指掌。
    首先是煤炭。
    南宋初,有一个叫庄绰的宋朝人回忆说:“昔汴都数百万家,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
    事实上,到了宋徽宗继位时,东京城已经没人用柴火和木炭做饭了,都是用煤。
    木柴、木炭稀少,且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根本承担不起。
    尤其是韩桢发明的煤炉煤球传入赵宋后,加剧了煤炭使用的占比,因为实在太方便了。
    这就导致东京城每年煤炭的消耗量极大,在五十万吨左右。
    按照小虫统计的数据,一旦切断供应,城中各大煤炭商行的存量,只够支撑全城百姓使用十日。
    接着就是粮食。
    东京城周边大大小小的粮仓有百余个,但其中一大半都在城外。
    城内粮仓只有三十八处。
    先是去岁赔款,接着韩桢利用江素衣三女之事,又敲诈了五十万石,包括后来北上抗金的二十万石。
    再加上,十几万驻军屯驻京畿周边一年有余,人吃马嚼,东京城的粮仓已经所剩无几了。
    按照正常情况,再过两个月便是夏收了。
    南方各路的粮草,会陆续运到东京城,保证京师百姓日常用度。
    可随着金人南下,一切计划都被打乱。
    并且宋徽宗逃到南方后,也没消停,继续折腾,扣下了南方运往京畿的粮草。
    前世金人第二次南下时,依旧打不下东京城,最终选择了围困。
    城中缺粮缺煤,官员与富商勾结,趁机发国难财,将粮仓里的粮食偷偷倒卖给商人,然后商人再以高价卖出。
    以至于,城中不少百姓被饿死,哀嚎遍野,各路士兵因缺衣少食,发生哗变。
    正是在这种危急关头,孙傅才选择冒险一搏,用六丁六甲鼓舞士气。
    而郭京,只不过是个失败版的圣女贞德罢了。
    根据完颜娄室的神道碑铭记载:
    【冒围出战,王见其锋锐,不以逆击,使活女率精兵横截之,敌众乱,王乃督诸军进战,手中流矢,整辔挺枪,驰击自若,敌大败,奔城而城中】
    由此可见,所谓的六丁六甲神兵,并非是甚么杂鱼,反而是精锐中的精锐,一路杀进了金军大营,完颜娄室手上中了一箭,金军几乎就要溃败。
    情急之下,完颜娄室派出自己的嫡长子活女,率领女真精锐,殊死一搏,才挡住郭京。
    随后,金军趁势杀入城中。
    若那一箭射中的不是完颜娄室的手,而是脑袋,那么历史很可能将会改写。
    孙傅也将成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功臣。
    这就是为何,后世史书与文人,对孙傅并未口诛笔伐的原因。
    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这事儿压根就不怪孙傅。
    甚至于文天祥对孙傅极为崇拜,将其视为偶像。
    金军攻破汴京之后,将徽钦二宗押上牢车之时,唯有孙傅一人站了出来,大喊: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也,当死从!
    孙傅与于谦的唯一区别,就是于谦守住了京城,而孙傅没有。
    “可。”
    听完韩桢的分析,史文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否则真要强攻的话,纵然能打下东京城,麾下八万大军,也所剩无几了。
    韩桢知道韩世忠等将领心里憋着一股气,并且他也不可能让八万大军一直耗在这里,于是点名道:“韩世忠、武保、于军、张和!”
    “末将在!”
    四人神色一振,齐齐应道。
    韩桢下令道:“你四人各领一千青州军,五千宋军,兵分四路,持野战炮与火器,攻下京西北路与南路。”
    只要打下京西北路与南路,东京城就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至于勤王大军……先过宋徽宗这一关再说吧!
    “末将领命!”
    小武等人面色一喜。
    韩桢继续下令道:“岳飞、黄凯,你二人待雨停之后,持攻城炮日夜炮击东京城各处城楼,佯装攻城,不要给守军喘息的机会。”
    “传朕口谕,命吴玠率兵南下,攻打江淮两路。”
    遥遥看着雨幕中的东京城,韩桢嘴角微微上扬。
    这座当今世界最繁华,最雄壮的都城,光鲜华丽的外衣下,早已变得肮脏腐烂。
    ……
    ……
    大雨滂沱。
    东西南三处城楼之上,宋军们顶着大雨,清理城楼上的尸体。
    一般来说,攻城之时,攻城一方的战损要比守城方大的多,越是雄城,比例就越高。
    守城宋军死一千人,攻城方至少要用三五千条人命去填。
    但青州军持有火器,让双方战损颠倒过来了。
    此番攻城战,宋军阵亡人数接近一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并且,火器和攻城炮的威力,让守军胆寒,士气低落。
    刚刚安抚好赵桓的李纲与孙傅,走出大殿后,立刻变了一副脸色,忧心忡忡。
    孙傅神色担忧道:“韩贼火器犀利,将士战损太大了。此番攻城,就有近万将士殒命,伤者高达七八千人,若是多来几次,城中十万守军,恐怕会所剩无几。”
    李纲语气坚定道:“眼下唯有死守,拖到各地勤王大军前来。届时韩桢不想退,也得退!”
    “本官就怕打到后面,李邦彦、蔡攸这群奸佞,说服陛下和谈。”
    孙傅的担心并无道理,先前金军撤兵,给了官家信心。
    可若是韩贼攻势猛烈,难保官家不会在李邦彦等人唆使下动摇,选择和谈。
    “吾等只能尽力而为之。”
    李纲长叹一声,而后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召集城中大夫,为伤兵疗伤。”
    孙傅说道:“此事本官已派人去办了。”
    “那就好。”
    李纲点了点头,忽地问:“对了,城中粮食还有几何?”
    孙傅沉吟道:“应当还有二百万石左右,稍晚些,本官亲自去各处粮仓巡视一圈。”
    “粮草之事便交予孙尚书了,本官去慰问一番守城的将士。”
    “好!”
    两人说罢,当即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