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出来了!都跟着我,看清楚我每一次落脚点,千万别有错一步,否则被对方察觉,变换轨迹,又要重新算一回,我已经没有进行第二次的能力了!”钟云奇手臂上的肌肉颤抖,脸色难看地停下,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像洗了个澡一样,持续了这么久他终于不负众望,将鬼打墙的运行轨迹算了出来,艰难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走向前方。
“都跟紧!”刘长清主动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其他人依次跟上。
钟云奇左一脚右一脚,姿势很怪异,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接着再迈脚,而且他的每一步都好像经过丈量似的,十分匀称。
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在依照某种推算出来的特殊的轨道在走,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脚下,生怕踩错一步。
短短几十步,众人竟然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全部出来。
转身一看,背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古怪黑雾,一动不动地笼罩在原地,里头什么都看不见,而他们刚才正是在这团黑雾里转悠了半天。
“不愧是隐山派高徒,果然名不虚传,我服了!”一个法师松了口气,敬佩地道。
“多亏了道友,否则别说救人了这会儿咱们还可能在这里转圈呢。”
“是啊!如此坚毅的道心,我不及你...”
面对各种吹捧和钦佩,钟云奇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默默恢复罡气,丝毫没有骄傲。
这个动作使得众人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才刚到死镇,就接连遇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众人都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往前走。
又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队伍里突然接二连三响起了急促的铃铛声。
“停!”
刘长清大喝一声,抬起拳头示意所有人停下。
“惊鬼铃响,此地必有鬼物盘踞,先看看情况再继续走吧!”
放眼望去,前方一百米不到的地方,树林被砍伐殆尽,露出一大片空地,足足有几十亩地大小,一个个凸起的土丘像馒头一样遍布。
谁都看出来,这不是普通土丘,而是数不清的坟茔!
这是一处埋了无数人的乱葬岗!
淡淡的迷雾在坟茔上飘荡,一团团鬼火忽明忽暗,仿佛有无数人正在窃窃私语,阴气沉沉,四周寂静诡谲,阴森恐怖。
忽然,阴风阵阵,迷雾被吹散,一道道阴冷的目光在坟茔上浮现,盯着众人,密密麻麻的鬼影现出身型,直接将整片空地都填满,僵直地站在前面,一张张泛着青黑的鬼脸咯咯地笑了起来,阴惨惨的模样,异常渗人。
“哪里来的这么多阴魂?!”刘长清怔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刚到这里碰上的上百阴魂已经够多了,但是与现在这一群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再一个档次,这里起码有上万只阴魂!
只不过这些阴魂看到生人,并没有马上一拥而上,而是飘在前面,咧着嘴不断发出骇人的笑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挥它们一样,鬼气像潮水荡漾而起,黑云一般遮天蔽日,连光线都被阻挡住了。
“怎么办?没有别的路了,这么多的阴魂,绕不过去,强行冲入恐怕又会被这些东西包围,到时候莫说救人了,恐怕我们都要变成其中一员!”姜仙儿凝重地看着前方,担忧地道。
“没有恶鬼,都是低阶鬼魂、怨灵之类的,除了煞气比一般鬼魂强以外没其他区别,以我们的实力,只要不进行缠斗,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去,问题应该不大!”
“我觉得还是太危险了,我们这些人身上的阳气是阴魂最垂涎的东西,一过去它们肯定会蜂拥而至,这么长一段路,阴魂遍布,只要踏入肯定会被瞬间包围,就算它们再弱,我们这点人也架不住!”
“那怎么办,总不能原路返回吧?都说好是来救人的,结果连周小姐的面都没见到,回去怎么跟周总交代,我们道门的脸还往哪搁啊?”
“话虽如此,可这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为了救人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吧,我是不怕死,可也不会傻到去送死!”
“要不我们先出去,从长计议后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觉得道友说的有道理...”
“嗯...”
面对上万阴魂阻路,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意见不一,但大部分人心里都萌生了退意,毕竟自己的小命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重要。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穿着道袍,年龄稍长的法师从人群中走出来道:“我有一个想法,大家先听听看。”
“是青叶道长...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青叶道长将拂尘一甩,搭在胳膊上缓缓道:“贫道觉得,我们并不一定要跟它们正面冲突,我们的目的是穿过这片坟区而不是超度这批阴魂,倘若我等以隐气符遮住自身阳气,以香烛开道,引诱阴魂争食,再趁乱穿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听了这个建议,队伍都安静下来,开始思量此法的可行性。
顿了片刻,刘长清率先开口道:“我觉得青叶道长的法子可以试试,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再用撒豆成兵之类的法术进行干扰,就算阴魂发现了也能拖延片刻,在此期间我们各自准备好法诀符咒,同时攻击之下撕开一个口子不成问题,这样成功的几率应该可以提高不少,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谁不想加入,现在退出我们也不会发对的。”
“我觉得可以试试!”
“我同意!”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贫道就舍命陪君子了。”
“干了!”
意见很快统一,刘长清满意地点点头道:“术业有专攻,符箓不是我所擅长的,哪位道友符道较强,还请出手画制隐气符!”
“隐气符?凡哥,你不是会画吗?要不你来?”胖子记得李秋凡曾经就画过这种符,开口道。
然而没等李秋凡讲话一个法师就带着轻蔑的口气道:“就他?耍嘴皮子我不如他,但这事还是算了吧,连罡气外放都做不到,他画的符能有什么用,别把大家给坑了!”
其他人闻言都默默点头,看向李秋凡的神色也露出了鄙夷,哼哼唧唧地出言嘲讽。
“只能躲在人群中滥竽充数的家伙,能有什么本事?”
胖子闻言气得脸色涨红,作势就准备开骂,却被李秋凡给拉住了。
唯独姜仙儿低声道:“小弟弟别听他们的,你年纪还小,姐姐相信你将来肯定能比他们厉害,但是现在就别当出头鸟了...”
李秋凡哑然失笑,并不生气,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出手。
一开始嘲笑李秋凡的法师嗤嗤一笑,挺胸傲然道:“还是我来吧,龙门派分支,三仙阁嫡传弟子袁志,真人牌位,符箓不敢说有多精通,但也算练过几十年!”
刘长清喜道:“如此便拜托袁道友了!”
袁志点点头,扫了一眼李秋凡,冷哼一声,取出一叠空符,调配好法药,拿出朱砂笔凝神画起来。
“既然隐气符有人画了,那这干扰就我来吧...不过刘道友说的撒豆成兵这种高深法术我不会,只懂一点纸活,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让大家见笑了。”又一个法师出声。
此人面色和善,取下背包打开后拿出一摞裁好的五色纸人,纸人背面有一个印戳,是个龙飞凤舞的‘张’字。
“敢问道友名讳,川北纸人张是你的什么人?”真空门汤有唯看见纸人背后的字,正色问道。
法师含笑道:“我叫沈传,纸人张正是家师...”
汤有唯惊道:“原来是纸人张的高徒!令师大名在法术界可是响当当的啊,一手扎纸成灵术巧夺天工,没想到能在今天见到他的传人,真是不虚此行!”
“道友谬赞了,家师只不过是会点传统手艺,赚些死人钱糊口,跟诸位的门派还是不能比较的...”沈传很是谦和。
“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开始了。”
沈传冲众人点头示意,专心开始摆弄面前的纸人。
“看来还真是人才荟萃啊...”李秋凡也听说过川北纸人张的名号,对于此人的传闻,亦颇感兴趣。
袁志这人虽然说话让人很反感,但是画符的水平倒是不差,笔走龙蛇,十八张隐气符很快就画好了,只不过再递给胖子和李秋凡的时候极不情愿,一张脸冷的不能再冷。
李秋凡就像没看见他的表情似的,诚恳地说句谢谢,将符贴在身上,看的袁志嘴角直抽抽。
沉传这里就慢一点了,只见他一连拿出了五六十枚纸人,依次排开,放在地上,然后又从包里翻出来一把稻草,三两下扎成草人,将五色纸人贴在上面。
然后一个瓷瓶打开,取出一支刻满了咒文的白玉毛笔,往瓷瓶里面沾了沾,逐一为纸人画上五官。
做完这些,他又不慌不忙地把瓷瓶与毛笔收好,掐诀念咒道:“草人草人,还未开光便是草,开光以后变神通,女是汤三娘,男是武吉,三十六枝草化作三十六骨节,节节都是身、都是人,开你身开你面,开你耳空听分明,左耳听阴府,右耳听阳间,开你手提入钱财,开你脚担出凶灾,灾殃担离开,担出外方退凶灾,若是要刑、刑大山,要克、克大海,若要煞、煞大树,无刑无克无杀就庇佑,吾奉太上老君令,神兵火急如律令!起!”
沈传低吼一声,指诀向上一抬,原本还躺在地上的草人居然同一时间站了起来,跳到了他的身上。
“不好意思诸位,这五十七枚草人是我目前能够控制的极限数量,它们能够模仿出活人的阳气,修为上也比一般阴魂厉害一点,希望能派上用场。”
刘长清点点头赞道:“道友好本事,今天可算是给我们开了眼界了,有你这些草人助阵,我们定能成功穿过这片阴魂区域,大家各自准备好手段,出发!”
众人闻言,全部从背包里拿出所有香烛纸钱,一经点燃,烟气快速弥漫。
阴魂们泛白的死鱼眼顿时冒出青光,争先恐后地吸食起香烛的烟雾,怪叫连绵。
只不过这股烟雾对于如此多的阴魂来说,根本不够,所以为了抢夺,一个个竟然撕咬起来,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场面刹那间混乱起来。
“有效果,我们走!”刘长清沉声一喝,率先踏出,瞅准阴魂缝隙,闪身出去,其他人接踵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