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生回到山门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吴天恩的建议,先行撤回山门。
重华派不是离了某一人就支撑不下去了,更何况陈淮生就是一个炼气高段弟子而已。
灵境状态的不稳定,加之重创之后需要恢复,这并非畏战,真要畏战,陈淮生也不会主动挑起这一战,而且行险一搏获胜了。
经过这一战,陈淮生也深刻认识到自己这份在同龄人显得格外耀眼的炼气高段实力,在筑基修士面前显得多么孱弱。
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年轻就实力弱就放你一马,而只会将你列为优先击杀对象。
想想当初几年前在义阳府时凌云宗的欣欣向荣景象,再看看现在的凌云宗,这种感受,即便是陈淮生都觉得心酸。
连陈淮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踏实,他需要好好稳一稳,梳理一下。
这一场战事主战场在北线和中线,陈淮生他们参与的南线反而没那么激烈。
闵青郁索性直接奔赴汤水道,去帮忙收购赤目玲珑兔和天阳鼠去了。
许暮阳伤重而亡,姚隶蔚和黎昆阳以及另外三名炼气高段弟子是当场战死,马道春和吴天恩都身受重伤,这一战重华派是真的付出了血的代价。
还得要另寻其他门路来补充,否则这家伙就得要废了。
“合并?这词儿也就是遮羞话吧?”陈淮生也黯然叹息,“齐洪奎也算是明白人,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宗门,千百年来不知凡几,就如同我们卧龙岭之前的洞玄宗一样,比我们重华派实力更强,不也一样没有传承下来,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了么?”
吴天恩沉吟了一阵,“就算是没有这一条,凌云宗也坚持不下去了。”
被斩掉的鳞甲还处于恢复阶段,也使得其对灵植需求更大,弄得陈淮生现在心中更是着急,这玩意儿看样子是绝对扛不到新的一季灵草收割了。
陈淮生心中也是如此想,如果不是九莲宗给凌云宗以太大希望,凌云宗又怎么敢去选大槐山这个四战之地?
吴天恩当然明白这一点,“朱师兄回来就和掌门师兄谈了,掌门师兄也已经基本答应了,到时候可能就会开执事会和长老会议定此事,……”
如果要建下院,就意味着处于月庐宗的直接凌迫之下,而且最起码都需要驻守一名紫府真君,这样分散了宗门本身实力。
没有九莲宗的空头承偌,凌云宗也许就选卧龙岭或者其他地方了,现在倒是好,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就当下的时局来说,重华派还真的不合适太过分散力量,卧龙岭足够大,凝聚在一起,先把自身实力做起来,才说得上其他。
整个凌云宗就算是迭遭重创,但是起码也还有上百弟子,而且筑基也有好几个。
听起来阵亡人数并不多,但是要知道这些阵亡的基本上都是炼气高段和筑基修士,可谓都是各宗门的中坚力量,一个月的战事下来,就阵亡了接近二十人,对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而凌云宗仅存的六名筑基修士中战死三人,重伤一人,轻伤二人,而炼气高段修士阵亡九人,重伤七人,轻伤十余人,几乎人人带伤。
吴天恩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九莲宗。
“可这样一个束缚,就像是绞索捆在了凌云宗身上,凌云宗还能坚持多久?”陈淮生冷笑,“既无法收取束奉,就算是能招收弟子,但凌云宗怎么养这些弟子?就靠大槐山山门里那点儿出产?”
月庐宗不能容忍凌云宗在大槐山立住脚,进而盘踞卫怀道,堵死了它东进之路。
论本身,大槐山的条件应该比卧龙岭更好,难道会让给月庐宗?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凌云宗那边答应了?”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吴天恩眼睛一亮。
这样看起来,似乎就觉得重华派这一战物有所值了。
“那就只能作为一个临时道院了。”陈淮生沉吟着道:“据说大槐山灵气十足,土质肥沃,倒是可以作为内务院的驻点来经营,无外乎就是一些道种,派上几名炼气中段即可,就算是损失了也没什么,而我就不信月庐宗或者天鹤宗,会对一帮炼气初中段的老人下手?”
“许师伯和姚师兄还有昆阳师兄牺牲,就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陈淮生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凌云宗要归并入我们重华派?这一条是为我们重华派争取的?”
回到山门,陈淮生便沉浸在对晋阶炼气八重的体悟中,雷法十二重都暂时被他搁在了一边。
这一次的灵境晋阶有点儿出乎意料,而且感觉也有点儿迷迷糊糊,就这样完成了。
而凌云宗损失更为惨重,齐洪奎受伤,已经跌落紫府,还不确定其能不能恢复。
这世道没个筑基底蕴,你还真的不敢在河北之地乱窜。
在重华派加入战局之后,双方大小进行了十余场战事,各自伤亡的人数都超过了五十人,阵亡人数都接近二十人。
来自月庐宗、天鹤宗以及幽州宁家这些逐渐成为敌人的势力,哪怕是一个偶然相遇,恐怕都会变成一场杀戮之战。
这一仗,谁都不想打,但是却又不能不打。
而重华派不能容忍月庐宗这样大明其道地将凌云宗击溃,这会开一个未来来自大赵的宗门都会被河北本土宗门围攻的危险范例。
就像自己一见到对方四人时,立即就和王默契地先诛那名月庐宗的炼气六重。
“唔,齐洪奎现在状况不太好,虽然不能说会直接跌落紫府,但是就算是能恢复,估计也会花很大工夫,群龙无首,加上他们筑基损失巨大,基本上已经撑不起一个宗门了,九莲宗害人不浅啊!”
齐洪奎似乎还有机会保住紫府,而另外一名跌落紫府的掌门万天峻日后能不能重返紫府未定,但是起码也还维持着筑基以上的水准。
“他们也讨论过建下院,但大槐山和白塔城不一样,一来距离太远,有些鞭长莫及,一旦有事,这边赶不上,怕出事儿;二来,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驻守,紫府就三人,总不能让丁师兄去吧?”吴天恩摇了摇头,“如果李煜师兄能入登紫府,也许可以,但现在……”
八月十六,持续了接近一月的卫怀道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样一股力量加入进来,与重华派原有力量相比固然差距较大,但是却能补充不少,而且有了丁家加入,现在凌云宗再进来,似乎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不答应又能如何呢?”吴天恩脸色复杂,“齐洪奎在自己受创之后就很坦然地向朱师兄表示凌云宗撑不下去了,但是又不忍这么多弟子流落异乡,希望可以与重华派合并,……”
“如白塔城一样,建下院?”陈淮生也觉得有些棘手。
条件是好,但是你能吃得下来么?
借用外部力量灌入,三灵承纳之后来冲刷洗礼道骨灵根,这种手段太过冒险和激进,几乎把整个鼎炉与道骨打碎了重铸,三灵同样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也是和月庐宗谈妥的条件之一,大槐山依然会留在我们手中,但是恐怕规模就会大大缩小,也不会在卫怀道那边发展了,只是保留这个山门。”吴天恩也想听听陈淮生的意见:“淮生,你觉得大槐山,我们宗门该如何处理?”
可连姚隶蔚都战死了,这可是掌门亲传弟子啊,难道就没有一个说法。
吴天恩脸色灰白,靠在椅中,他也受创不轻,没有三五个月难以恢复过来。
陈淮生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虽然早就知道这场战事终究会有一个结束,但是这样草草收兵,还是让他憋得心慌。
“打不下去了,不停手还能如何?”吴天恩面无表情,“淮生,我觉得也已经达到了你最初预测的结果,月庐宗果然还是退让了,没说非要将凌云宗彻底逐出大槐山卫怀道,只要求凌云宗不能在卫怀道破坏原有格局,若是那些宗门世家不肯归附凌云宗,凌云宗不得以武力相逼,……”
“那大槐山和卫怀道那边呢?”陈淮生更关心大槐山的情况。
尤其是在还有一个态度不明朗的天鹤宗一直在北面虎视眈眈,坐山观虎斗,这让月庐宗和重华派都如芒刺在背,难以放心。
对两边来说,都打不下去了,双方的紫府都遭受重伤,而筑基和炼气高段弟子损失惨重,再打下去,那就真的可能要被天鹤宗趁机偷家了。
翼火蛇初出茅庐便遭遇迎头痛击,至今大部分时间仍处于昏睡状态下,不过已经可以有少量时间清醒了。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大槐山周围的确是发展种养产业的好地方,各方条件俱佳,也不需要再和地方宗族打交道,如陈淮生所言,只需要一大帮道种甚至凡人来经营就行,相当于是卧龙岭这边山门的后勤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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