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摩根小姐特意为卡尔维斯准备的考验,自己确实不适合插手其中。
弗莱德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摩根小姐让自己留在教会之中的原因。
想清楚过后,内心颇为的忐忑。
明天卡尔维斯走了,教会之中就只剩下他与摩根小姐。
这种独处的环境,正是将一切坦白的好机会。
前面也提及过,在与摩根小姐交谈之时,他选择了隐藏了自己身份,并未告知对方自己是天启帝国的前任国王弗莱德,用的是名为雷克斯的化名。
这无疑是不信任对方的做法,所以弗莱德一直想要向对方坦白这一切。
先前处于魔女的封印之下,为了避免连累这位温柔善良的精灵小姐,他才没有选择坦白告知对方一切。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已经脱离苦海,而这一切还是多亏了摩根小姐的帮助。
如若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选择隐瞒对方自己的一切,那他作为骑士而言未免也太失格了。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等明天卡尔维斯离去过后,就向摩根小姐坦白自己的过去。
还有卡尔维斯也是,虽说只是暂时的同盟关系,但他是弗莱德这一点,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摩根小姐出来一趟,为的好像只是告知卡尔维斯关于命运天使的线索,言罢,便再度回到了教会之中。
而叶穹已经完成自己的目的,体内的魔力也所剩无几,将剩余的材料拿在手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房间内,一人一剑沉默了一会,弗莱德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卡尔维斯,其实我一直都瞒着你一件事情。”
瞒着我?
初听到这句话只是,叶穹稍显纳闷,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哦,原来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弗莱德”来着。
难不成弗莱德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快,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的想法?即便去过圣者村一趟?
这位国王的神经也是有够大条的,难怪会对自己被背叛之事毫无察觉。
他装做毫无所知的样子,嘴里不解的说了句:“啊?”
此时这位金发圣骑士的表情充满着不解。
“我并不是有心要瞒着你的,只是当时时候还未到。”
弗莱德说话吞吞吐吐的,显然他对于自己瞒着卡尔维斯身份这个举动怀着内疚。
“其实我并非海耶拉之剑的剑灵,而是天启帝国的前任国王,弗莱德。”
这话说得,就跟“我,秦始皇,打钱”差不多。
要是正常人听到这话,肯定会心存怀疑的。
只可惜叶穹对于弗莱德的身份早已心知肚明,他并未选择在继续撒谎。
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件事情啊。”
这副反应,仿佛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一般,弗莱德面露迟疑之色。
“卡尔维斯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穹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不会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吧?我的朋友。
据我所知,海耶拉之剑哪里有什么剑灵,而那魔女,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位国王,怎么可能对一柄剑移情别恋呢?
这么明显的漏洞我都看不出来,雷克斯,你真当我是什么傻子不成。”
“不是,你原来早就知道的吗?”
“对啊。”
叶穹点头,很是自然的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这个问题反而应该是由我来问才对吧,弗莱德国王,为什么当时要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份呢?
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顾虑,才没有选择点破,原来你一直都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吗?
像我这种才和你待了几天的人都看你的出来,摩根小姐估计也早已对你的身份心知肚明。”
叶穹最后这一句话,自己戳破了弗莱德的心理防线。
“摩根小姐..也知道?”
“大概吧。”
叶穹并未将话说满。
“不过你最好还是去跟她说清楚比较好,摩根小姐虽然温柔善良,但并不意味着能够坦然接受友人对她的欺瞒哦。
想必她早就等待着你将自己欺瞒的理由说清楚。”
弗莱德闻言过后,犹豫了一会,方才重重的点了下头。
“对,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应当将一切说清楚,欺瞒的理由也好,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也罢。”
“那个魔女也应该坦白一下自己的心意。”
这一段话是叶穹心中所想,并未说出来。
正直的圣骑士与偏执的魔女的恋情。
说实话,叶穹并不看好,现在玛克欣所做的事情可比弗莱德更加过分,等他意识到这一切过后,会用怎么样的表情对待玛克欣呢?
即便这位老实的圣骑士脾气再好,也不免会为之愤怒吧。
玛克欣啊,玛克欣,念在你教导我魔道学的份上,我帮你一回吧。
你应该在看着的,没错吧?
玛克欣的水晶球拥有窥探的功能,这一点叶穹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位魔女有事没事就会进行偷窥,对此他早已习惯。
现在所说虽说有触怒那个魔女的风险,不过有那位绝望骑士庇佑他,问题并不是很大。
“弗莱德,你喜欢摩根小姐吗?”
一记直球再度击穿弗莱德的防线。
“你,你在说什么啊?谁喜欢摩根小姐了,我和她只是好友关系而已。”
好标准的傲娇发言。
弗莱德顿了顿,接着说道:
“只是和她相处起来比较舒服而已,我并未想过与她成为恋人关系。”
“真话假话?”
“身为骑士,我从不撒谎。”
“呵,雷克斯。”
“那只是暂时的手段,比较我的身份太过于危险。”
“算了,先抛开这一点不谈,你真的对摩根小姐没想法?那如果我去追求她呢?”
“卡尔维斯,你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你敢如此断定呢?”
“我虽然愚钝,但你看向摩根小姐的眼神中是否带着爱意,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你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用来激我的吧。”
对于弗莱德能够看穿这一点,叶穹并不意外,毕竟生前好歹也是一国之王。
“那倘若我是不带有爱意的追求呢?说得直白一点,倘若我只是单纯的好色而已呢。”
“既然如此,那摩根小姐断然不会接受你。”
弗莱德并未因为叶穹的言语而动怒,或许在他看来,卡尔维斯只是在用过激的言语逼迫他表明心迹而已。
也的确如同他想的这般,叶穹从始至终都对摩根小姐没有任何想法。
这个精灵少女,美归美,但内在却不怎么样,这可是能够囚禁暗恋之人几十年的魔女啊,他可一点都不敢招惹。
弗莱德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摩根小姐没有意思,但事实上真的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吗?
有些人对于情感极为的迟钝,明明早已陷了进去,却非要说自己十分清醒理智。
弗莱德或许就是属于这一类人。
“那么玛克欣呢?她可是亲口向你表露过心迹,你对她从来都没有产生过爱意吗?”
“没有。”
这一次,他的回答比之前还要果断。
反问了一句。
“你会对囚禁自己几十年的魔女产生爱意吗?”
的确,事实上就如同弗莱德所说的这般,除却少数拥有特殊兴趣的群体,没有人会对魔女这种追求感动得产生爱意。
“那么你当时的留手,只不过是出于愧疚?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弗莱德顿了一顿,其实他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当时为何选择留手,或许真的如同卡尔维斯所说,只是内心产生了愧疚吧,才令自己动摇了。
也只有这一种答案最为合理。
“可能是吧,毕竟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也有几分责任,明明当时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为何当时迟钝的我没有想明白呢?”
久违的,他的语气之中的带了些许懊恼。
“那么你当时为什么选择拒绝她,因为魔道学者的身份?还是说性格不好相处?”
“魔道学在天启帝国是明令禁止的超凡职业,在贵族与平民之中的名声并不算特别好。
不过我并非因为这一点而拒绝她的。
我在接受她告白的不久后就有去查阅过有关魔道学的书籍,明白了魔道学的本质。
在我看来,这一超凡职业对于帝国而言并未有过多的危害。
如若当时我没有被乔治背叛的话,应当会废除禁止学习魔道学的法律。”
“这么说来的话,是讨厌她的性格?也是,魔女的性格能够好到哪里去。”
“也并非如此,玛克欣当时的性格还没有这么扭曲,怎么说呢,那个时候的她,是一个极为阳光的学院少女。”
“阳光.的..学院少女?”
这形容词,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用来形容玛克欣这个魔女的吧?
“你也不行对吧?但这就是事实,当年她的追求者可多了。”
“性格没问题,也与她的身份无关,那为何你会选择拒绝?难不成只是对不上眼缘?”
弗莱德并未第一时间作答,仿佛在回忆当初之事。
约莫两分钟过后,方才开口回答道:
“玛克欣向我告白的那一天,是讨伐瘟疫骑士的前几天。
那时候的我虽说踏入了六阶,成为了曙光剑圣,但也根本不敢担保一定能够战胜那瘟疫骑士。”
这展开,再加上弗莱德的性格,其实叶穹已经多半能够猜到他拒绝的理由了。
“帝国的威胁尚未消除,同时我也不敢担保绝对能够活下来,为她带来幸福。
所以当时我选择了拒绝,人民尚未迎来和平,自己又生死未仆,有何资格追求幸福。
在当时的我眼中,拒绝就是最好的回答。”
“只可惜后来你死了,就算想通了一切,想要说声对不起,也来不及了。”
“没错,我漂浮在圣坎儿城上方十余年,这么多年过去,玛克欣的性情早已改变,她学到了将灵寄宿在物件中的方法。
后面的情况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我被封印了长达数十年的时间。”
所以说弗莱德与玛克欣两人之间的误会其实并没有这么深。
叶穹侧目看了玛克欣的房间一眼,也不知道这个魔女有没有听到。
“那么在被封印的期间里,为什么你不将一切都说清楚呢?”
弗莱德自嘲的笑了笑。
“说清楚什么呢,事已至此,我与她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明白她的心思,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不然为何会提出如此苛刻的三个条件呢?
当年之事的确是我的过错,若非是她出手,我恐怕只能日复一日的漂浮在圣坎儿城。
这一些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待将乔治杀死,令帝国重回正规过后,我就会回到她的面前,到时候是杀是刮都随她便了。
弗莱德的一生就此完结,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背叛的一生早已令他的内心千疮百孔,他在玛克欣的做法之中并未感受到爱意,有的只是无尽的仇恨。
倘若自己的死能够换来她的释怀,那就这样子做吧。
叶穹从弗莱德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他的颓志,时间的磨损,令他从意气风发的大英雄变为了如今这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亲情,友情,爱情,他从未拥有过其中的一项。
这种人生真的是失败透顶了。
周边的人对他也是充斥着谎言,令他的一生充满了背刺。
说实话,要是叶穹是他,早已经黑化了。
但是
“为何你一点都不愤怒呢?”
叶穹情不自禁的将这一句疑问说了出来。
“你应当愤怒才是,就像我之前那样,但是为何你没有这么做呢?
被帝国绝大部分的贵族背叛,你想的只是将罪魁祸首杀死,为何你会如此理智,不想把怒火牵至整个帝国吗?为何还想着拯救那些愚民。
被魔女封印数十年,为何还要顾虑她的心情。
当年的事情的确你也有错,但这也不是魔女将你囚禁数十年的理由,你应当罪不至此吧?
为何即便遭遇了这种对待,你也能够说上一句“是我错了”。
难道你真的一点怨气都没有吗?
我很好奇。
弗莱德阁下,
毕竟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你都太过于完美了,你真的有过负面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