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七年1648年春,大崋再次对东北用兵。
依旧是兵分两路,水陆并进。
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攻占了平安道、黄海道。
清国压力大增。
为了尽快收拢资源,以抵抗崋军,清国只能向南用兵,攻打庆尚道、全罗道,从朝鲜身上找补失去的物资和人口。
乾元七年,十月初三。
清军攻下了朝鲜在全罗道据有的最后一座城池,李氏朝鲜君臣不得不逃亡海上。
他们本是要逃去大崋,请求援助的。却在离开朝鲜陆地不久,就不幸地遇上了一大股倭寇。
李氏朝鲜本就不剩多少舰船、将士,又士气低迷,缺少弹药,竟是被这一大股倭寇消灭在海上。
李氏朝鲜就此灭亡。
李氏朝鲜,为原高丽国将领李成桂取代王氏高丽而建,国名是大明太祖朱元璋所赐。
从大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建国,至大崋乾元八年1648年亡国,共享国256年···
清国咸镜道,咸京。
皇宫崇政殿内,多尔衮再次召集两位辅政王及诸多议政大臣开会。
至于福临皇帝,自然依旧是高坐在龙椅上,充当吉祥物。
虽然他已经十一岁了,但以当下局势,他想要亲政怕是遥遥无期。
甚至连参与议政的权利都没有。
多尔衮为了表明他摄政王高人一等的身份,将椅子挪到了龙椅之下,面对着其他人的位置。
会议开始后,多尔衮起身讲话。
他一脸的严肃,人比几年前更加精瘦,讲话时鼻孔也显得更大了点。
“诸位,如今朝鲜已灭,崋国又攻占了平安道、黄海道,留给我们大清的时间不多了。”
“这几年,我们虽然也苦心发展火炮、火枪等火器,可受限于时间太短,硫磺、硝石等资源又为崋国把控,火器水平仍与崋军差了一大截。”
“今春在平安道、黄海道接战数场,我们无一胜绩。哪怕再不愿意,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如今我们还不是崋军的对手。”
“崋军据有朝鲜之意明显,如今李氏即灭,恐怕明年春上崋军就会发兵大举攻打我大清。”
“情况就是这样,诸位王公大臣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吧。”
如今的清国,在多尔衮的改革下,满蒙汉八旗军各有两位议政大臣,但是这种关乎国策、国运的会议,八旗蒙古、八旗汉军的议政大臣是没资格参加的。
所以与会的议政大臣有十六位,再加上多尔衮、济尔哈朗、豪格以及继承礼亲王之位的满大海,就是二十位“王公”。
听多尔衮说完,除了三位辅政王外,一众议政大臣便各自言语起来。
“唉,我们确实挡不住崋军。”
“挡不住就不挡了吗?难不成投降?”
“就怕投降人家也不给我们活路啊。”
“真没有想到,世事变化如此之快,十年前,我们还能轻松入关,在中原驰骋,金银珠宝、女人牲口随便抢。”
“而如今,我们竟然被逼到了朝鲜,甚至连着最后的立足之地都要保不住。”
“难不成,我们大清就要这样亡国?”
“太祖皇帝在天有灵,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吧···”
议论到最后,有年纪大的大臣觉得清国眼下困境根本无解,不禁悲从中来,直接跪在殿内仰天哭诉起来。
一时之间,殿内气氛悲观到了极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多尔衮气得起身怒吼,“本王让你们议政,不是让你
们在这儿哭丧,咱大清还没亡呢!”
自从确立了摄政王身份,这两年多尔衮威望越发的高。
这一通大吼,竟让殿内立即安静下来。
经过刚才的事,多尔衮觉得想从这些人口中听到更好的建议是不可能了。
于是将他们几个王爷讨论的结果直接说出来。
“就像方才有人所说,如今我们打不过崋军,投降也不可能——崋国与我大清仇恨极深,即便投降,怕是也不会放过我等,至于荣华富贵,更不可能保留。”
“经过本王与三位辅政王多次商议,认为目前摆在我大清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其一,是渡海逃亡日本,其二则是北上,借道漠北蒙古,逃往西边去。”
“当然,在正式逃亡之前,我们还是得借着朝鲜地利,尽量抵抗崋军。”
“若能胜过崋军几场,就此稳住阵脚,拥有部份朝鲜之地,自然最好。”
“即便不能胜,也要多拖两年,为我们逃亡争取时间。”
“不过今日我们主要还是议一议,渡海和北上,选哪条路更好。”
其实,在不敌崋军的情况下举国逃亡之事,早就有消息泄露出来。
之前不少议政大臣将信将疑,或是不愿相信会走到这一步。
可今日多尔衮既然正式言明,就说明将来怕是真要走上举国逃亡之路了。
虽然这条路想想就很艰难,但到底比送死和投降多出了两分希望。
于是众议政大臣便收拾心情,再次议论起来。
“若真要逃亡,我觉得还是去日本比较好。如今我大清与日本隔海相望,又建造有十几艘大海船。”
“只要能拖住崋军一年半载,便能运送很多族人到日本。”
有人反对道,“日本可不是无主之地,国力也比朝鲜雄厚,我们去了那边怕是不能立足啊。”
“况且,若崋国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焉知他们不会追到日本去?”
“依我看,倒不如绕道漠北,到西边去——听说那边小国林立,正适合我大清重新立国。”
又一位大臣冷笑,“西边确实好,却离我们有万里之遥,北边又寒冷荒芜,我们能带去多少族人?”
“族人少了,我们去了那边拿头立国吗?怕不是会被瓦剌等大族吞并!”
“···”
过了一会儿,议政大臣们便分成了两个阵营。
支持渡海去日本的有,支持北上绕道漠北去西边的也有。
而且两边人数偏偏相差不大。
这让多尔衮、豪格等一阵皱眉。
他们之所以把这件大事拿到议政王大臣会议上来讨论,就是因为他们几人几次讨论无果,希望通过会议,看支持哪边的多一些。
如今支持两种选择的一样多,这会不是白开了吗?
就这样,一场关乎清国生死存亡的大会,在大臣们的争吵中不了了之。
下朝之后,多尔衮回到了睿王府。
在书房一阵思考之后,他道:“去将洪承畴叫来。”
“喳。”
不多时,洪承畴便到了,很熟练地打了个千。
“奴才叩见王爷。”
“起来吧。”
“谢王爷。”
如今多尔衮已经将洪承畴当成了心腹奴才,便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今日议政王大臣会议上支持渡海和北上的人一样多,没个结果,你说说该怎么办?”
洪承畴犹豫了下,想到自己如今和清国生死绑定,便一咬牙道:“若大清真的挡不住崋军,到了要举国
逃亡的地步,倒不如分家。”
“分家?”多尔衮眉头皱得更紧了,“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