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
得知了徐婉儿晕了的消息,朱由校顾不上宫里的一些个规矩,带着一群太监、护卫就匆匆回了乾清宫。
在乾清宫暖阁前,朱由校看着刘时敏语气不善的问到。
“回,回皇爷。”
闻言,已经打听清楚的刘时敏咽了口唾沫,开口解释到。
“有人将皇爷要带人去教坊司的消息通告了娘娘,娘娘站起时站的猛了,就晕了过去。”
“?!”
听到刘时敏的解释,朱由校眉头先是一皱,而后看着刘时敏训斥道。
“你就是这么给朕管人的?消息这般灵通?”
“奴婢有罪,请皇爷责罚。”
听到皇帝的话,刚才在朝堂之上被皇帝踹了好几脚,脸上还有擦伤的刘时敏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解释都不解释。
“等会儿再收拾你!”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时敏,朱由校一甩袖子,就推开暖阁的门走了进去。
“皇后怎样了?”
朱由校进了暖阁之时,张景岳正垫着块锦帕给徐婉儿号脉。
看着脸皱的跟朵菊花似的张景岳,朱由校开口道。
“老张头儿啊,要不咱把手帕去了再号脉?”
“臣,臣僭越。”
和皇帝相处的日子久了,对于朱由校是个什么性格,张景岳也算是了解。
此刻有了皇帝的批准,当即就将手帕放到身边宫女手中的托盘上,手把在了徐婉儿的手腕上。
然而,即便是上手摸了脉,但张景岳的脸依旧皱起。
坐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朱由校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后,看着张景岳道。
“有什么说什么,年纪轻轻,总不至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启奏陛下。”
闻言,张景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又将徐婉儿的左手放回小褥之下,又绕到床的另外一侧,抓起右手把了起来。
“。。。”
看着张景岳的动作,朱由校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急,但这个时候是真急不得。
号了好一会儿后,张景岳才放好徐婉儿的手,来到朱由校的身前道。
“启奏陛下。”
“臣为娘娘号脉,右脉偏滑,且带数,左脉亦滑,然并不过显。”
“娘娘不知听何消息后晕厥,乃是气血不足之像。”
“臣以为,娘娘应该是有喜了。”
说着,张景岳就跪在地上,贺喜道。
随着张景岳的话音落下,暖阁中的一众宫女太监也纷纷跪下,恭贺了起来。
“有。。。喜了?”
端着茶杯正欲再喝一口,但听到张景岳的话,朱由校直接僵在原地。
“有喜了,怀上了?”
将茶杯放回桌上的托盘中,朱由校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口中喃喃。
“平时我注意了啊,怎么还是出人命了。”
隔壁老王是不可能有的。
趁着转悠的空子,朱由校脑中回忆着和徐婉儿行房事的时间。
每个月,他都避开那几天啊。。。
突然,朱由校的脸色一变。
上次让刘时敏找绳子的那次,进危险期了。
“皇后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想到了是什么时候弄出人命后,朱由校也不再纠结,当即转头看向张景岳问道。
“启奏陛下。”
闻言,张景岳压抑着心中的喜意,开口到。
“女子怀孕初期,胎儿消耗气血,致使娘娘气血不足,故此才会晕厥。”
“稍作休息便可醒来。”
说着,张景岳又道。
“日后,娘娘在膳食上,多注意进补,便可无忧。”
“这样啊。”
闻言,眯着眼睛看了眼张景岳,朱由校心中琢磨。
陈实功是外科医生,孕妇问题他看不了。
张景岳是内科,尤其善于进补。
太医院其他的大夫。。。三子三女全灭,谢邀。
“住在这宫里,给朕的感觉很不好,稍后朕会带皇后还是回南苑去住。”
“你开进补的方子,亲自抓药给朕送到南海子来吧。”
“臣遵旨。”
听到朱由校的话,张景岳心中也知道,这是皇帝不信任太医院,连忙叩首道。
“你呢,是个大夫,给你升官儿,不太合适。”
看着眼前的张景岳,朱由校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这样,待日后皇后给朕生下儿子或闺女,朕出银子给你开家医馆,就叫景岳医馆,朕亲自题匾。”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皇帝的话,张景岳的心中顿时一片欢喜,连忙谢恩道。
对于大夫来说,官位什么的来说,都是虚的。
真正能吸引他们的,只有留名青史,成为让后人敬仰的杏林大家。
而现在,皇帝的许诺,就是给他张景岳的这一目标开了加速器。
待到张景岳离开,朱由校伸出手指,对徐婉儿身边的女官勾了勾,朱由校问道。
“刘芸,你过来。”
“皇后的天葵,朕记得是过了吧?”
“回皇爷。”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芸的脸色顿时一红,低着头到。
“这月娘娘月事未来,娘娘也觉得是有喜了,但没有请太医,打算过几日再请。”
“但今天晕过去后,奴婢不敢怠慢,连忙请了张太医。”
“你做的很好。”
听到刘芸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朕和皇后身边伺候的,每人多赏一个月的月钱,稍后朕就让内务府发给你们。”
“奴婢谢皇爷。”
听到皇帝的话,暖阁中的众人顿时就是一阵谢恩。
对着一群太监挥了挥手,示意都滚蛋,朱由校坐在床边,将装睡的徐婉儿抱在了怀中。
“还不醒来吗?”
在徐婉儿的脸上轻啄了一口,朱由校好笑的问到。
“夫君怎么知道我是在装晕?”
听到朱由校的话,徐婉儿也不装晕了,当即就做了起来,那里有半分刚刚怀孕时,女人的柔弱样。
“将门虎女,你的身子骨可比朕好多了,怎么轻易会晕呢?”
伸手搂在徐婉儿的腰间,朱由校好笑的道。
他可是早就让人打听过的,在嫁进皇宫前,虽然徐婉儿在京中的名媛圈中没什么名气,但在京中的马市上却是大名鼎鼎。
徐家偏房女相马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
经过长期骑马,徐婉儿腰间的马甲线,不知能羡慕死多少人。
“下不为例。”
抱着徐婉儿,朱由校虽然脸上带笑,但言语中却是带着股不用质疑的味道。
“人家知错了嘛。”闻言,徐婉儿双眼中狡黠之色闪过,当即往朱由校的怀里钻。
伸手捏了捏徐婉儿的脸,朱由校从床上站起。
“日后不许骑马了,安心养胎,朕安排一下,我们回南海子去住,这宫里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孩子都不好。”
“嗯。”
听到皇帝的话,徐婉儿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当即也从床上站了起来。
出了暖阁,在门口就看到了还跪在台阶下的刘时敏。
上下打量了几眼刘时敏,朱由校知道刘时敏不想让自己带文武百官去教坊司是为了自己好,这才通知的徐婉儿,徐婉儿才装晕,将他引回乾清宫。
但这种感觉,还是让他很不爽。
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开口到。
“起来吧,别跪着了,自己滚去典察府领二十廷杖。”
“奴婢谢皇爷。”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顿时松了一口气,磕了头,告了罪后,就去典察府领廷杖了。
给皇后通报消息,这事儿可大可小。
现在皇帝打他而是廷杖,就说明这事儿是过去了。
“赵率教。”
“末将在。”
听到皇帝呼唤,自打戒严后,就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赵率教连忙上前应声。
“劳烦弟兄们还要再回南海子了。”
看着眼前的赵率教,赵老将军,朱由校脸上带着歉意的道。
“皇后有喜了,但宫里不是个好养胎的地方,我们今天还要回南苑。”
“臣为陛下贺!”
自觉的忽略掉了皇帝前面的话,赵率教只听到了“皇后有喜”四个字,当即单膝跪地道。
“朕说了多少遍了,别跪来跪去的。”
将赵率教扶起来,朱由校吩咐道。
“你去传令,今日拔营回南苑,回去之后让人做顿好的,朕和众将士同贺。”
“臣遵旨。”
闻言,赵率教当即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后,前去集合军队。
“皇后怀孕,大明的文武百官们,希望你们喜欢朕送给你们的礼物。”
看了眼正在训话的赵率教,朱由校转头看向南方,像是癔症一般,张开双臂。
“举告吧,发财吧。”
“那些诗社文社的财富,尽你们取用。”
大明的皇宫大内,尽管经过了他的多次整顿,依旧是漏的跟个筛子一样。
所以,徐婉儿怀孕的消息,当日午时就传了出去。
“好消息,好消息啊。”
内阁最大的会议室内,正在开会的内阁首辅毕自严与六部九寺主贰官听说后,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上午皇帝要带他们留千古骂名的破事儿都被抛之脑后。
皇帝喜欢女人,还让女人有孕了。
这对目前的大明来说,可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先帝光庙,能生也能死,七个儿子,就活下来个老大和一个老五。
这当今天子要是出个意外,大明就又出现一个绝嗣的天子了。
现在皇后怀孕,你别管将来是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证明皇帝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就够了。
“诸位,写贺表。”
兴致勃勃的看着在场的一众官员,周应秋已经令人取来了纸笔。
“现在就写贺表。”
“对,对,对。”
周应秋的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也纷纷跟着开口。
当即,本应该是商议如何处理诗社文社的一场会议,变成了集体写贺表恭喜皇后有喜的会议。
然而,等到一群人写好贺表,想要结伴呈给皇帝之时,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皇帝他,带着媳妇儿又跑回南海子去了。
“。。。”
听了小太监的通告,在场众人的脑门上纷纷跳出了黑线。
这皇帝到底对这皇宫是多没有安全感,刚回宫就又跑了。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之时,毕自严终于带着一群朝廷高官寻到了南海子。
然后,他们就在龙骧卫军营之外,见到了正饶有兴趣看杀猪的皇帝两口子。
“哎对,就这样。”
与徐婉儿一起坐在高台之上,朱由校看着下方几个正按着肥猪的士卒道。
“一刀子捅进去。”
“你们几个,把盆拿稳了,猪血可别浪费了。”
“。。。”
满头黑线的看着上面正在指挥杀猪宰羊的皇帝,毕自严等人是真的想骂娘。
这好好的一个皇帝,你看看这现在都长成什么样了。
这当年孟母三迁,有一牵就是因为旁边是个屠夫,孟子闲的没事做就去跟着学。
这现在皇帝也开始学屠夫的行为了,这问题要怎么解决?
“皇爷,毕阁老来了。”
就当朱由校正兴致勃勃的指挥时,刘时敏瘸着条腿儿,来到他身后禀报道。
“他们来做什么。”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算了,算了,朕今天高兴。”
“让他们过来吧。”
“臣等恭请圣安。”
一人手中拿着一本大红色的奏章,来到了朱由校所在的看台之下,毕自严等人躬身到。
“朕安,平身吧。”
双手捅在袖中,看着下方的众人,朱由校开口问道。
“朕爱卿不急着去处理诗社文社的事儿,又来寻朕作甚?”
“难不成,是想要朕带你们去教坊司快活一番?”
“。。。”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顿时就是脸色一黑。
教坊司快活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吧,还来。
尤其是徐婉儿,更是伸出手在朱由校的腰间掐了一把。
皇帝找女人,她能接受。
但皇帝到教坊司找女人,她绝对不允许。
别的不提,她可是没少听人说,教坊司的女人有的得了广东疮。
“臣等听闻皇后娘娘有怀龙种,特来呈献贺表。”
抛开皇帝不靠谱的言语,毕自严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贺表举起,高声道。
“这事儿啊。”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示意刘时敏去将贺表收上来,同时挥手道。
“同喜同喜。”
“皇后有喜,朕高兴,所以就让人收购了五十多头肥猪肥羊,打算令人将之宰了与将士们同食。”
说着,朱由校看着几位朝廷高管道。
“诸位爱卿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ps:广东疮这名字,很多人陌生,但其本质,却是那个医学史上的甩锅典范——梅毒。
梅毒这玩意儿,搁法国叫那不勒斯病,意德英叫法国病,波兰人叫他德国病,毛子叫他波兰病,丹麦叫他西班牙病,土耳其人叫基督教病。
月港开海,随着白银到达大明之后,这玩意儿又有了一个广东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