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你不当官了吗?”
全冠清两股战战,额头见汗。
杨士亮很喜欢他现在的德行。
“我只是说我不做边关守将而已。”
全冠清眼前阵阵发黑,再想想之前一路上的做派,愈发尴尬的脚趾扣地。
巴巴地给人上课呢,讲述什么人生大道理,充当人家的导师。结果呢……
产房传喜讯——人家生了。
带御器械,也就是俗称的御前带刀侍卫。
很多人有个误解,以为这个职务就是毫不起眼的保镖。但实际上,在大宋这個官职非常紧要,非皇家信重之人是不可能担任的。
毕竟整天可以在皇帝面前带着兵器的,意味着什么完全可以想象。
“呵呵,恭喜啊恭喜,恭喜杨大人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全冠清的腰都要折断了,只希望这一段赶紧过去。
杨士亮愈发憋不住笑。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大人是天上的武曲星,官家眼中的大红人,将来出将入相,名垂青史,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呢?”
“你又自称小人了?”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就在全冠清憋屈的时候,杨士亮却满脸惆怅。
“我辈武人,理应血战疆场、马革裹尸,如今却做了看户之犬,何喜之有?”
全冠清一愣,仔细看去,发觉杨士亮意兴萧索,竟没有因为升官而高兴。
看着渐渐恢复安静的码头,杨士亮倒也没用他多问。
“有人不希望我这个边关守将继续做下去了,生怕我再惹出什么是非来,还是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最好不过。”
一个词迅速浮上全冠清的心头。
明褒暗贬。
看来杨士亮这一次回到汴梁,应当有什么内幕。
“西南之地素来安定,却不知道何人对少将军这般忌惮?”
杨士亮重重一巴掌拍在船舷上。
“一些守旧迂腐的老贼罢了。本将军不过上奏了收复两林部的谋划,竟然吓得他们魂不守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堂上的混账们究竟在怕些什么?区区大渡河以南都不敢收回来,又何来勇气拿回燕云十六州?”
原来是这么回事,全冠清看向他如同看疯子一样。
不要说大渡河以南是当初赵匡胤一斧头划出去的,即便没有这个祖宗法度在,收回来这片土地于大宋而言,也是得不偿失的。
首先,两林部之地太穷了,肯定需要朝廷不断投入资源;
其次,一旦收复了两林部,大宋就得跟大理、吐蕃接壤,然后面临两面的压力。加上内部不稳,那是根本就填不满的坑。
从效益角度来讲,朝廷不允许他这么干完全是说得过去的。但杨士亮是武将,不能开疆拓土的武将,怎么体现价值?
肯定是双方之间进行了大量的博弈,最终朝堂上的相公们受不了,干脆一纸调令将他召回去了。
“哼,川蜀之地的人也对本将军多有误解,皆是鼠目寸光之辈。”
骂归骂,他还愤恨地瞪了一眼全冠清。
看来他的离职调任,还是多方发力的结果。如果全冠清猜测不错,恐怕经手的人应该是苏辙。
毕竟这货坐镇边关,严重影响了川蜀之地对外的商贸,本地人早就不能忍受了。
少了这么一个障碍,全冠清内心高兴,表面上却没有异常。
“今日之事,少将军为何出手相助?”
全冠清从不认为他和杨士亮有什么交情,虽然前后见过两次。
人家杨士亮是豪门子弟,眼高于顶,他们这些江湖草莽的生死,何时放在心里过?
“你没有赶尽杀绝,总比有些人强。”
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智商不足的人恐怕很难理解。
幸好全冠清是聪明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原来天波府是站在新党一边的。
这个也很好理解。
相比起保守、懦弱的旧党,新党在军事上一直都在大力投入。宋神宗变法的目的也是为了国富民强,然后改变大宋被动的局势。
宋神宗在位这些年,大宋没少和西夏交战。虽然有胜有负,但沙场永远都是武人的舞台。
像天波府这样的武将世家,自然更喜欢新党。
三江帮的背后站着某位新党大佬,而随着新党失势,必然要被针对。全冠清虽然也是其中之一,但手段目前看起来还是比较温和的。
最重要的是,全冠清可是表过态的,愿意和新党合作。
这在杨士亮看来,毫无疑问亲近的多。出口相助,不过举手之劳。
“你信不信,那些被抓起来的人,什么事都不会有?”
杨士亮想要看看全冠清震惊的模样,但很可惜,在这种事上全冠清比他更加清醒。
“这些人的生死并不重要,决定胜负的关键也不在他们身上。这不过是引蛇出洞,后续还有起伏呢。”
看着全冠清胸有成竹的模样,杨士亮就心生厌烦。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些朝堂上的人各个都心狠手辣,就怕你承受不住。”
“多谢少将军关爱,在下定当小心谨慎。”
全冠清云淡风轻,语气真诚,堵的杨士亮万分难受。同时他也起了好奇之心,打算好好看看一个江湖草莽,究竟怎样和朝堂大佬过招。
船到岳阳,全冠清和杨士亮分道扬镳。
杨士亮径自北上回汴梁赴任,全冠清打算在君山总舵这边搞点事情。
经过多日的休养,小乔的身子已经大致康复了。
李春来这个憨货,平生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人。那温柔的模样,令人陌生的可怕。
“上次和施道功回总舵的时候,俺们也是乘坐乔老丈的船。小乔她……她对俺很好,俺咋地也忘不掉。”
面对全冠清的追问,李春来藏无可藏,吭哧吭哧地说了缘故。
看来上次的旅程,没有其他人在身边,这货有点放飞自我,和人家寡妇勾搭上了。
“大哥,你一定要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