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交织，瑞彩条条。
光幕高悬于八方山下，其上神文大方光明，照彻八方洞天，引得山下众人无不侧目。
“神魔级禀赋！这小子，居然改易了万形？！”
“万形啊，龙魔道人之后，又有人改易了万形，而且，只用了十余年！”
“龙凤、绝世、千古、盖世、天星……神魔级的禀赋啊！”
音波回荡间，八方山下有短暂的寂静，旋即就是哗然。
在场之人，除却韩垂钧之外，至少也是入道宗师级的人物，又在八方庙中收获良多，哪里不知道神魔级禀赋的份量？
当世大宗师里，可有几个还只有绝世级的禀赋……
“万形啊！”
抬头看着那神光耀目的光幕，韩垂钧有些瞠目难以置信，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与激动。
自从知晓龙魔道人的存在起，大几十年里，他兼修诸般武功以易形，深知这其中的难度，也根本没有将万形定为目标。
哪怕修持了龙魔心经，换血后可以继续改易形体，哪怕有着黎渊送来的百形丹，他最大的野望，也只想着寿终之前改易千形。
却没想到……
“骨龄三十一，习武十余年……”
元庆道人眯了眯眼，那光幕上的神文有些过于刺眼了。
他自出道以来便以天赋高绝闻名于世，哪怕有万逐流在前，自问也差距不大。
但这小子……
他有些微的恍惚，手背一热，云弦玉握住他的手。
“直入东庙！”
一众人震惊哗然，只有庞文龙心中振奋：“所谓试炼，不过是为了筛选，天赋若足够高绝，那一切试炼都没有意义……”
庞文龙眼神很亮。
他急着跟黎渊入庙就是因为心下有着猜测，而这这光幕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东庙……”
听得耳畔响彻的浑厚声音，黎渊心下一缓，虽然之前就有些猜测，但猜测始终是猜测。
此刻见得猜测证实，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与喜悦。
只是……
“我本身的禀赋太低了，哪怕万形改易后，也还在盖世级的范畴之中，够不到天星级，更不要说是神魔级了。”
心下喜悦，但黎渊很冷静，甚至有些莫名的感慨。
受限于自身起点太低，若没有掌兵箓在手，哪怕他能改易万形，盖世级也将是他的极限了。
天市垣乃至于其他界域的圣地、洞天只所以在乎弟子禀赋不是没有原因的。
同样改易万形，盖世级禀赋就有触及神魔级禀赋的可能，但中下根骨之人，却只能到盖世级……
“禀赋之间的差距很难拉平，绝大多数的时候，甚至会越拉越大……
毕竟，禀赋越高练武越快，易形越快，禀赋越高……”
山下众人震惊艳羡的目光中，黎渊思维却有些发散，想起了小母龙提及到的，天市垣那些真正的旷世天骄，神魔天骄。
自己是叠上去的神魔级天赋，而他们可真有！
好在，他有祖师爷……
流光交织，在众人的注视下，那片光幕消散，下一刹，黎渊的身影已消失在山下。
“十余年，易形一万。”
黎渊稍一恍神就看到了山间怪石中盘膝而坐的东二十三，这尊坐门傀的脸上有些异样闪过。
“前辈。”
黎道爷礼数很足，灵傀似人非人，但无论东二十三也好，人头怪鸟也好，几乎与活人没有区别。
“你易形的速度很快，或许是有什么奇异体质。”
东二十三收敛心思，恢复了原本的漠然：“不错，不错。”
神魔级的禀赋自然极高，但也不足以让他如何惊诧，他所震惊的，是这小子的进步速度。
“前辈谬赞。”
黎渊压着心下的躁动，忍着没去看怪石林后的古庙。
与之前不同，这次登山后他感受到了来自于那间古庙的强烈吸引，若非他心性沉稳，刚才差点失态。
“好就是好，差就是差。”
东二十三面无表情，没和他纠结这个，而是指了指身前身后那一片嶙峋怪石：
“这些石碑，是曾经登顶且如今还活着的东境挑战者，依着主上的规矩，想进入东庙，要自其中挑选十余人，战而胜之。”
“老夫之前曾为你挑选了十五人。”
黎渊没说话，只是余光扫过他指的几块怪石，眼角抽搐了一下。
那是一块形若满月的怪石，其上隐有水纹与龙纹，只瞥一眼，他就感觉到了似有似无的意志。
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一轮轮圆月照耀大海，月中有苍龙横卧。
【应玄天之碑（四千二百三十六）】
【东境，挑战者】
【血脉：人族】
【体质：万化圣体】
【境界：法环九重天】
【天赋潜力：神魔级】
【神禀潜力：上上级】
【法环：海上升明月，苍龙居其中】
【九景金丹，九相法环……】
“……”
黎渊心下有些麻。他之前之所以不想闯入庙试炼，和这块石碑有着极大的关系。
好些次他想去尝试入庙试炼时，就会被这块石碑劝退，这种级数的怪胎，之前他看一眼都要头皮发麻。
这是放在起源神朝还存在的那个年代，都是神子、圣子级的怪物。
“你进步速度极快，符合主上留下的另一种规矩，有直接入庙的资格，我不会阻拦，也阻拦不了。”
“但老夫认为，你应该走试炼关，否则，哪怕你入了庙，也无缘成为这一代的东境行走……”
东境行走？
黎渊默默记下他话里的要点。
‘呵呵……’
瞥了一眼那片怪石，黎渊低着头，态度恭敬，一言不发。
“与这些天骄人杰厮杀本身也是一种造化，你可想明白了。”
东二十三微微皱眉：
“我辈修者，不经血火如何能铸就自己的成神之路？”
“您说的有道理，但晚辈还是想先入庙。”
黎渊低着头，油盐不进。
东二十三的话，他部分认同，比如说在这片怪石林中锤炼武功，这的确是一种造化。
但入庙前挑战，和入庙后再来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
“……也罢。”
东二十三不再言语，只是轻甩长袖，只听‘嗡’的一声，横拦身前的怪石便颤动着让开一条道路。
“你，好自为之。”
根骨改易到神魔级便是极限，到这一步后，除非那些旷古奇珍，否则就再难改易禀赋。
这小子即便在易形之道上有着惊天动地的天赋，到这一步也已经是极限了。
逃过了爬山之苦，避开了入庙之难，但这些苦和难迟早会补回来，除非他天赋还能蜕变……
但……
“那怎么可能？”
东二十三心下摇头，让开道路。
“多谢前辈。”
黎渊躬身，却没走。
东二十三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想问什么？”
“敢问前辈，这东庙？”
黎渊当然有疑惑。
“昔年，主上采摘了诸般宇宙奇景，混杂诸般天材地宝铸成八方庙，东庙，是其中之一。”
东二十三平静回答：
“主上的传承一分为八，八座洞天各承其一，成为东境行走，便可获得部分……”
“部分……”
黎渊心下点头，这和他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只是不免有些腹诽那位大能着实不是个大气的性子。
‘想成为这所谓的东境行走只怕不容易……’
“前辈，入庙后就能成为东境行走吗？”
“不能。”
东二十三回答很快：“需要击败其他入庙者。”
“……”
黎渊心下着实有些无语。
神魔级的禀赋，拜入天市垣任何洞天圣地，都能直接成为真传，有角逐神子、道子、圣子的资格，诸神都会亲自指点。
而这位爷可好，连半点传承都还不给。
也难怪在诸界域之间漂泊了这么多年……
“入庙、东境行走、东庙之主……怕是要击败其他七大庙主，才能获取这位的全部传承？”
黎渊几乎猜到了之后的试炼，心下颇有几分腻歪。
‘老家伙可真会套娃……’
腹诽归腹诽，黎道爷还是恭敬的谢过东二十三，待得后者转身离去。
这才深吸一口气，沿着小路走向那座散发着幽幽光芒，似乎在等待他的古庙。
……
大风裹挟着大雪，吹的皇城一片白。
观星台下，乾帝负手而立，看着诸多甲士忙碌，将一口口蕴香鼎摆放在特定位置。
法坛上，黄龙子手持黑伞，静静的等待着。
许久，乾帝回头，脸上有了笑容。
“陛下！”
“何时大祭？”
“不急。”
千眼法主的声音沙哑，斗篷下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留在万逐流身上：
“云野山，你要的庐舍，本座找到了。”
“在哪？”
“龙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