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庆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针对已知的情报开始进行战斗部署了，现在却要全部否定。
“祁连山、贺兰山太容易藏兵了。”
“我们现有的情报，很可能都是大打折扣后的情报。”
言晏解释着原因。
“君上的意思是，匈奴会藏兵于林？”
典庆也不傻，瞬间明白了言晏的意思。
他们占领匈奴毕竟时间太短，虽然那些派往匈奴各地的官员都是杰出士子，但是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详尽的情报。
尤其是在匈奴故意隐瞒的情况下。
“这一战，我们要当成灭国战来打，全面占领阿拉善高原。”
言晏最终给这一战下定了基调，没有战法，没有主力，全都是主力，也全都不是主力。
兵分三路，一路从高阙塞，直奔居延泽，占领弱水。
一路借道秦国陇西，直奔武威城，围魏救赵，逼迫休屠王不得出兵去找骆兵的麻烦。
另一路则从并州直插阿拉善高原，随时策应两翼。
为此，并州征调了所有青壮和大军，共计四十五万大军。
“急报！”
“急报！”
“急报！”
并州的大动作一时间惊动了并州周边的各大势力诸侯。
东胡王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从王座上瘫软下去，因为整个草原能值得并州如此大规模动兵的，似乎就只有他们了。
“并州突然征调四十五万大军？”
燕国雁春君和樊於期都被惊到了，他们的想法也是，并州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貌似也只有东胡了。
“并州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
邯郸也是一阵恐慌。
由不得他们不怕啊，他们和并州的关系天下皆知，而且秦国、燕国和并州如今的关系太微妙了。
北境三国原本应该是与并州结盟的，偏偏赵国没有加入这个群聊啊。
并州如此大规模举兵，赵国也不得不怀疑是秦国、燕国伙同并州要对他们出手。
“并州这是疯了？”
嬴政也有些凝重。
四十五万大军啊，这可是将并州所有青壮全都拉上了战场，不留任何余力啊。
不过日子了？
“再探，命驻北掖王庭的使节入宫问明并州举兵原因。”
秦国、燕国都第一时间让使节问清楚并州举兵的原因。
东胡和赵国也疯狂的派出探子去探明原因，他们是真的怕啊。
然而等到四方都得到原因之后，各自的反应也都不一样。
燕国。
“与我们无关，不过并州大军撤走，我们也要加强对屠何城的防御。”
至于帮并州牵制住东胡，这不符合燕国的利益，他们不会去做。
言晏也知道国家关系并不能决定燕国的国策，利益才是国家关系维系的根本。
燕国不可能白白损失自己来帮助并州牵制住东胡。
赵国邯郸。
“并州这是疯了，为了六千人，舍弃北掖王庭，甚至舍弃掉澹林、林胡和楼烦？”
“我们要不要趁机出兵夺回澹林、林胡，甚至是楼烦和北掖王庭？”
赵国是真的想了。
若草原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荒芜，他们不会想要占领。
可是经过并州三年的发展，这些地方虽然算不上富饶，但是也不是没有油水了。
一旦他们夺下了三大郡，赵国也能重新回到赵武灵王时期的强大，甚至是赵武灵王当年做的计划……分兵北方，双线进攻秦国，都可以施行了。
“诸位是想与并州不死不休？”
李牧知道自己再不开口，一旦赵国朝堂达成了共识，真的会出兵攻打澹林和林胡，然后继续进攻楼烦，攻占北掖王庭。
“并州可是有着四十五万大军，一旦他们大胜而归，我们能挡得住？”
“并州虽然有誓言刀兵不南向，可是若是我赵国先挑起了战争，这个誓言可就是被我们撕毁的。”
李牧看的很清楚，一旦并州占领了阿拉善高原，灭了休屠王和浑邪王，那么大军凯旋，家被偷了。
那愤怒的并州可就不会再管什么誓言了。
到时候，秦、燕、甚至魏国都很乐意帮并州这个忙一起瓜分赵国。
“李牧将军说笑了，我们为什么要攻打北掖王庭呢？”
郭开笑了，他也不同意攻占北掖王庭，但是却不代表他们不能拿回澹林和林胡，以及楼烦啊。
只要不攻占北掖王庭，并州经历了大战，粮草短缺的情况下，还有余力夺回楼烦、林胡和澹林？
李牧目光微眯，死死的盯着郭开，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赵国上下也很快通过了决议，由宗室赵聪和齐国投诚而来的颜聚领兵十万，出雁门，夺取林胡、澹林，而后进逼楼烦。
“来人，密报并君！”回到府中的李牧第一时间叫来了亲信，“告诉并君，我人微言轻，能帮并州的就这么多了，赵国会帮助并州牵制住东胡最少一年左右。”
没错，李牧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赵国出兵夺取林胡和澹林，甚至他主动提起，反而会让赵国朝臣们起疑心。
赵国出兵攻打林胡和澹林，就绝对绕不过雁门关，而他作为雁门关守将，就能通过大军后勤的辎重补给来拖住赵国大军。
他只需要略微拖一拖，赵国非但无法夺取澹林和林胡，还会跟同样想西进的东胡大军撞到一起。
这也是他唯一能帮到并州的了。
在家国与民族大义之间，李牧最终选择了民族大义。
秦国，咸阳。
嬴政看着手中传回的情报，沉默了许久。
平时他是只要结果，不看过程的，但是这一次他注意了细节。
并州是为了救回那六千人，所以才悍然全国举兵的。
尤其是校政殿的那一场会议的过程，他反复看了很多遍。
“使人于危难之间而不救，假使他日，我等亦处于困厄之间，谁人救吾？”
嬴政思索了很久，他把自己换到了言晏的位置，他会如何做了？
为了六千人而将数年的积累付之东流，他能下得去这個命令吗？
嬴政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他很少会佩服一个人，但是这一次，他真的佩服，至少他还会犹豫，会迟疑。
“传讯北地、陇西，准备好粮草辎重，优先供给并州，放开道路，容许并州大军通过。”
嬴政最终下令让出道路，借道给并州。
至于帮助并州作战，他不敢。
因为他也担心并州是假道，目标却是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