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也就意味着进不了城!
对此,言晏也没有任何办法,入城是要收费的,这是整个天下都默认的,毕竟修缮城池都需要钱来维护。
至于闯进去,或者偷渡进去,望着城门上的一个个射击用的垛口,言晏打消了这个念头。
申不害变法之后,整顿了韩国的军队,将私兵和国兵编成了一支大军,这也是为什么韩国明明在七国中最弱,但是却始终能保持十万常备大军的原因。
这一点是楚国完全无法比拟的,至少在韩国,韩王的话是说一不二的,不允许有第二个声音。
当然,这也和韩国国土面积小,王权能辐射到全境有关。
“所以,负黍到底有什么是老合伯希望我知道的呢?”言晏不信老合伯让墨家送他来负黍是没有其他目的的。
这时候白亦非也还在棠溪,也就意味着,他来负黍是……偷家!
“进不去就不进去了!”言晏也看的很开,想要弄清楚来负黍的目的,不一定需要进城。
“咦?”带着少司命在负黍城外流浪了一会儿,言晏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太干净了!
干净得有些不像是一座城市!
哪怕是巨阳、寿春这些王城也少不了随地大小便的事情,污秽都不会少。
可是负黍没有这种现象,更是修建有很多的公厕!
“负黍县令不会也是穿越客吧?”言晏有些迟疑了。
卫生这种东西,在这個年代还不是那么被重视的,而负黍城的干净让言晏有些怀疑了。
甚至言晏还能看到,有游缴和农田吏在抓随地大小便的人!
在负黍城边上的一个小村子,言晏看到了一道官府竖立的法令碑。
“这么负责的吗?”言晏皱了皱眉。
这法令碑将韩国的法令全都刻在其上,详尽无比,甚至还有农田耕作的要求。
挖地深浅、宽度、每亩地的播种数量,施肥数量、次数都有着详细的要求。
现在的儒家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腐儒,春耕的时候,言晏也是跟随老师们一起耕作的,也清楚这法令上的要求是极为合理的。
只是如此详尽的耕作要求,却让言晏感觉到了不真实,若是韩国皆如此,韩国不应该是七国中最孱弱的。
甚至雄踞中原都不为过!
“春耕了,春耕了!”就在言晏疑惑的时候,一队农田吏走进了小村子,敲响了铜锣,督促着农夫们出来干活。
言晏眉头也皱得更深的,连耕作都有官吏来催促,这似乎也有些太过于负责了吧?
然后就看到了一群村民在官吏的催促下走出了家门,然后朝田间走去。
官吏也紧随其后,严格的督促着农夫们耕作。
只不过到了田间,那些官吏就径自找了阴凉地歇着,喝着茶水、吃着果脯看着农夫们耕作。
“很不对劲!”言晏看着少司命低声说道,但是哪里不对劲他却又说不上来。
少司命也感觉到了这种状态的异常,然后伸出了手指在地上写下了两个字。
“刑徒!”
看到少司命写下的两个字,言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这根本就不是民众应该有的生活,反而更像是刑徒,被狱卒驱赶着,监视着干活。
同样的,言晏很快也发现了,那些官吏身边也围着一群民众,民众们都在讨好的送上了食物和肉脯、钱粮等东西,然后又指向了自家的田地。
直到得到了官吏的点头,田地里劳作的农夫也才得以短暂的歇息。
“这是在将民众当做刑徒来管理啊!”言晏明白了哪里的不对劲。
但是这还不是最让言晏震惊的,更让言晏震惊的还是,村子里民户家中是不允许有自己的茅厕的,想要上茅房也必须到村口的公厕!
然后就看到工整完土地以后的民夫再次来到了官吏身边,交了钱才从官吏手上拿到了一根竹简。
“老丈,这是?”言晏跟着一个拿到了竹简的老人身边疑惑的问道。
“施肥签!”老人双目无神的说着,然后就没有再理会言晏。
言晏也只能带着少司命跟上了老人。
直到村口才看到有几个农夫在从公厕的粪坑中掏出一桶桶农家肥,而农户们也要凭借手中的竹签才能够换来一担担的粪水。
“原来如此!”言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负黍城会如此干净了!
因为民众农户想要施肥,就必须向官府购买,而官府却不允许私自建设茅房沤肥!
仔细观察了许久,言晏发现并不仅仅是农家肥,包括草木灰都是如此!
刀耕火种,秋收之后的麦穗杆、稻干一般而言都会在农田中焚烧储藏一冬,等到开春之后再当成天然的有机肥归还土地。
但是负黍城并不是,所有的麦穗稻干都被回收统一焚烧储藏,农户想要得到草木灰也需要花钱向官府购买,拿到签去换取。
虽然言晏没见到麦穗和稻干的回收,但是却能看到那一座座堆砌起来的草木灰。
“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连谷种都不允许农户私自培育!”言晏凝重的说着。
连草木灰,农家肥都被垄断了,那么谷种更不可能让农户自行育苗了!
而且田间都有官吏在看着,就算农户想要私自焚烧草木灰来施肥也做不到,更别说是自行培育谷种。
“希望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吧!”言晏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少司命朝着颍水走去。
很快,颍水出现在两人面前,而最坏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在颍水河渠之上建有一座座小小的木屋,而木屋边上就是引流口。
“他们连水口都给垄断了!”言晏深吸了口气。
沤肥、草木灰需要钱,休息需要钱,谷种需要钱,现在连引水浇灌也要钱!
这等于是整个农事的各个环节都被官府给把控住了,民众想要从事生产,就只能一次次的掏钱。
等到秋收之时,上缴税收之后,再扣除这些生产成本,农户手上几乎是所剩无几了!
“不知道是哪位人才想出来的办法,将农事生产产业化了!”言晏深深感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