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军马踏北蛮王庭,大帅王烈封狼居胥,建立灭国之功。
这一消息传回中原,天下震动,举国欢腾。
这些年隆安帝李珲原本便已逐渐摆脱来自太后及诸王掣肘。
此战之后,他的声望立时攀升至巅峰,超越了毁誉参半的永熙帝李焯,直追太祖武皇帝李赓。
在此盛极之势加持下,李珲以李杭在北地监军三年的功业为由,正式册封他为太子的决议没有遇到丝毫阻力。
李杭接旨后须即刻返京。
马骥则接到李珲的另一道旨意,委任他为正二品的镇北安抚大使,全权负责进一步执行先前他们君臣定下的《平虏策》,将草原蛮族纳入大虞掌控,彻底消弭北地边患。
虽然已有了完善的计划,又有岳父和妻子统帅大军毫无保留地配合支持,但马骥真正将千头万绪地事务梳理清楚再一一安置停当,令一切走上正轨,也已是两年之后。
在这两年间,他已将父母和服丧期满的林瑾接来北地,又正式将娇娜纳入房中。
如今的马骥上有父母在堂,旁有娇妻美妾相伴,坐镇一方官高权重,自身的修为也凭借“炼妖壶”中以三大妖神为资粮炼成的各种丹药突飞猛进,如今武功道法俱臻三品雷劫巅峰,除了尚未与妻妾诞下子嗣,简直人生圆满。
因马骥在北地声望日著,已晋升公爵的岳父王烈和妻子王蘅又手掌重兵,这两年间不时有人向隆安帝李珲乃至太子李杭进言,建议或是将马骥调任他处,或是削除王烈父女兵权,以免不忍言之事发生。
但李珲和李杭父子都丝毫不问所动,将所有谏章束之高阁。
说起来李珲这位帝王也颇有些古怪,在未能真正掌权之前,他呕心沥血巩固权位,如今真正大权在握,却又很是任性的将国事权柄尽赋予太子李杭,自己则将早年白龙鱼服的喜好变本加厉,经常带着大总管曹吉荣微服出游,而且越走越远,有时十天半月都不见回宫。
这一天,李珲与曹吉荣主仆走到齐鲁境内,登临泰山玉皇顶观赏日出胜景。
眼睛望着天地相接处那喷薄而出的红光及随之跃出的如丹红日,李珲胸胆俱张、心怀大放,笑道:“如今我大虞之势便如这一轮红日,总有些许宵小潜伏暗中作祟,等到日光驱散阴霾,自然再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处!”
曹吉荣知道他意有所指,在一旁陪笑道:“陛下所言极是,便如那白莲教妖人徐鸿儒,虽然隐姓埋名多年,在阴沟里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终究还是被陛下挖了出来。只待犁庭扫穴之后,便可彻底铲除这乱世祸根!”
李珲颔首道:“说来此次绣衣卫办事还算得力,总算循着一点蛛丝马迹找到徐鸿儒的藏身之处。”
曹吉荣似还有些顾虑:“那徐鸿儒昔年便是道法二品火劫的修为,如今是否更进一步谁也不知,陛下为何不请元太师出手?”
李珲摇头道:“如今太师的已越来越难压制修为,平时还好,一旦出手则极有可能触动天地法则被强制飞升上界。何况朕既然亲身前来,便是防备徐鸿儒突破至一品风劫,证就元神。”
说到此处,他抬起双手轻握成拳,叹道:“自当年体会到连妻儿都无力保全都滋味后,朕求太师指点参悟镇国神器‘崆峒印’,感悟五帝真形,真正练成太祖所创‘武帝龙拳’,却还从未有机会畅快出手呢!”
“陛下既有此雅兴,贫道自当奉陪!”
蓦然间,一个低沉的笑声从前方的茫茫云海中传来。
李珲和曹吉荣一起变色,随即便看到那无边云海向两旁分开,现出一条直通泰山之巅的通衢大道,一个头戴莲花冠、身披八卦袍、相貌清奇、仙风道骨的道士足踏虚空悠然而至。
“徐鸿儒!”
李珲面色凝重喝出来人身份。
徐鸿儒一抖衣袖,一个圆滚滚的人头飞出,落在李珲身前,面孔向上双目怒睁,赫然正是李珲颇为倚重的绣衣卫指挥使辛敬。
见到这颗人头时,李珲却没有多少意外,语调也平静无波:“如此说来,此次绣衣卫能查到你的踪迹,其实是你有意为之,目的便是诱朕入你网中?”
徐鸿儒含笑道:“陛下明见万里,贫道的一点算计自然瞒你不过。”
话是恭维之辞,但配上眼前的事实,恭维便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李珲却丝毫没有羞恼,只是缓缓抬起右脚踏前一步。
“轰!”
他这一脚踏下,却似蕴含着摇山撼海的无尽伟力,脚下的玉皇顶剧震,山壁上的土石簌簌滑落。
“但朕很好奇,就算朕入你网中,你又凭什么确定结局是鱼死还是网破!”
徐鸿儒淡然道:“鱼死抑或网破,自然须做过一场才见分晓,请!”
说罢,他身后陡然浮现一朵硕大无朋的白莲花苞,合拢的花瓣层层绽放,一尊巍峨如山岳的金身佛陀盘坐其间,目大喝,声如洪钟大吕震动天地:“东来佛祖弥勒尊者在此,下界人王,还不皈依!”
李珲不屑冷笑:“你要修道便修道,参禅便参禅,将历尽雷、火、风三劫,千辛万苦铸就的纯阳元神弄成这般不伦不类模样来装神弄鬼,实在徒惹人笑!”
“狂妄!”那佛陀金身作怒目金刚之相,怒喝道,“竟敢亵渎佛祖,看我五指幻山镇,镇压你永不翻身!”
喝声方毕,抬起一只庞大至足以覆盖整个玉皇顶的金色巨掌,翻转向下,掌心一金色“”字大放光明团团旋转,微微弯曲的五根手指宛如五座倒立的山峰,分别有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华萦绕,凝聚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五气流转循环生生不息。
李珲昂然伫立,哂道:“这般花里胡哨,是要打人还是要吓人?”
说罢,沉腰坐马,右拳置于腰间,同样有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华缠绕在拳上,等到那遮天巨手堪堪压到头顶的一刻,拧身望空出拳,口中喝一声:“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