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教中教主黄袍老祖坐下,原有四大护法,分别是玉柳散人、白灵童子、灰衫行者、三眼神狐。
其中三眼神狐本领高强,虽不算正道中人,却也是个绿林好汉。他加入三阳教本想锄强扶弱,有一番作为,但入教后却发现,教中藏污纳垢,贪财弑杀,修炼邪术,残骸无辜。
三眼神狐不迟教中所为,和教中高手拼斗一番,便就此反出三阳教,藏匿行踪就此消失。是以三阳教中自此之后,教主坐下便只有三大护法。白灵童子和玉柳散人,都是黄袍老祖亲传弟子,只灰衫行者,虽然生就瘦弱,不得习武,但生特意,双眼能辨识宝物,所以常能寻得不少珍异之物。
灰衫行者入教后,黄袍老祖将和他平辈伦交,并将手中不少珍藏典籍相赠,又对他大为重用,所以他虽然身手平庸。却凭借识宝之能,又熟读典籍,深究野史,专为教主搜罗下异宝,成了黄袍老祖的心腹。
这人便是带着狗少憋宝的和尚,他入教前本就当过和尚,后来在教中续发,常以道士或者头陀样貌隐藏身份,得了个灰衫行者之名。后来在憋宝途中,收养了耗子人“虚日鼠”,名为虚日鼠的师傅,实则是他的义父。
此番他从外地憋宝归教,却得知玉柳散人和白灵童子相继毙命,且元凶都是津门出名的败家子儿狗少,就打算暗中将狗少除掉。
不过灰衫行者身体瘦弱,有没武艺,想要下手后全身而退,也着实不易。他原本也想过投毒暗杀,但这时正好得到了久欲寻找的“员峤仙镜”消息。得知员峤仙镜的镜芯就藏在津卫某处。
而所藏镜芯的地宫,传有黑蛟把手。这灰衫行者自不害怕,他憋宝多年,虽然也见过些解释不通的怪异现象,但所谓妖精鬼怪,多数却都是以讹传讹穿凿附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不过他所得明代遗本中记录了,地宫改建后的藏宝斗室开启机关。却只需得铃声钟响方得开启,又要蚕虫锁匙才能开动藏宝斗室。这铃声钟响,指的就是铃铛阁修建时,悬挂在铃铛阁檐下,那一尺长的铜钟形的风铃。
因为那风铃铜钟,选料特意,铸造时规格统一丝毫不差,所以每个风铃响声一般无二。风铃内锤摆也是相同用料,且是铃铛形状。所以风吹之时,铜钟风铃摆动,内部铃铛撞击,才能有如此悦耳动听,海潮波浪之声。
建造铃铛阁之时,修造者受托改建藏宝地宫,并多铸造了一个一尺长铜钟风铃,和四十八个风铃,用在开门机关之处。
风铃铜钟敲响之后,和内里铃铛锤摆震动,四十八个风铃一同震动,开门的锁孔便会露出。只有风铃铜钟内挂上原配的铃铛作为锤摆,敲击之后才会对开门者丝毫无损。
若用其他铃铛代替锤摆,就算极为相似,共震之下可以露出开门锁孔,但敲击者必会被地宫中机关攻击,即刻身亡。
灰衫行者想到此事,忽然计上心头。他找寻不到铜钟原配的锤摆铃铛,于是按照书中描述,寻了个相似的鎏金铃铛,心知装上之后虽能铃声震动开启暗藏锁孔,但却必被机关所伤性命不保。
他原本打算让徒弟虚日鼠同自己一起找寻镜芯,但有这重机关就算打开锁孔,二人也必有伤亡,况且虚日鼠被派往外地,帮教中办事,一时三刻不能返回,正有踌躇犹豫之时,却想到了狗少,于是打起了他的注意,想让去做挂铃敲钟的替死鬼。
他跟踪狗少,落下铃铛故意引起他注意,打算邀他一起憋宝,到时候设计让他去挂铃,等露出开门锁孔,他也已中了机关而亡。到时自己再开锁取宝,岂不一举两得。
一来除了三阳教仇敌,二来取宝之余自己还能保得万全。如果狗少到时只伤不死,自己再动手杀他,也会变得轻而易举。就算他碰巧躲过机关,待取宝后得他信任,自可再行暗中加害,取其性命。
灰衫行者打定算盘,但他号灰衫行者,教中和教外自有不少人知晓,就算教外人并不认识他,但若做头陀或道士装扮,必会惹人怀疑。狗少和三阳教又结了梁子,若以这形象出现他必会疑心,于是便将长发剃去,做了和尚打扮。
普济河旁被冲毁的大坟,自然不是什么盗匪之流,当年修建地宫的建造者之墓。盗匪贼变成僵尸之类,不过是蒙骗狗少的瞎话胡言。这修造者当年将打开藏宝斗室的钥匙,随身收藏,死后家人便将之做了陪葬品。
其实这组合的蚕虫钥匙,另有模具仿品留下,这些灰衫行者自然不知,不然斗室中的镜芯也不会早就被人取走。
灰衫行者虽然不知道轩辕镜使用的真正原理,乃是利用陨石中含有的磁力共震,但查询古树线索,找到了轩辕镜的最后下落,便在老城里蔡家手郑他和狗少约定之后,本想找到普济河旁大坟,再回头去设法取得轩辕镜,不料狗少却用计,已从蔡二少爷手里蒙出了轩辕镜。
两人去开棺取钉,不料意外引燃棺中尸气,还真以为出了什么火棺飞僵之类的妖怪,被一把火烧得二人颇为狼狈。
转过灰衫行者去龙王庙门口取缚龙索,但他并不是花钱去和叫花子换,而是直接在无人之处,一刀捅死了叫花子取了缚龙索。狗少这时却自己率先一步,去了劝业场使用轩辕镜找寻黑蛟位置所在。
只不过狗少并不知道轩辕镜用法,待得灰衫行者来到之后,才以陨石共震找到方向。其实狗少此时早已对灰衫行者有了戒心,身上还暗藏了榔头,就算取宝后狗少没死,灰衫行者真的冒然动手,恐怕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两人偷入铃铛阁中学,找到了水井和地宫,又用轩辕镜震碎了黑蛟石雕,这才穿过明代修建的密道,来到砖石密室。
灰衫行者看出狗少存有戒心,于是故意讨要铃铛要去亲身挂铃,狗少自然疑心,便坚决抢着去挂铃铛。灰衫行者暗中将蚕虫要是拼合,他满以为狗少挂铃敲钟,虽能开启藏宝室锁孔,必会被中机关毙命,所以等狗少一死便即刻上前开锁。
他见狗少被室顶管子喷出的青色汁液喷中,心中却大喜过望,但过了一会儿却见狗少并无任何不妥,心中疑惑,于是上前查看。不料这这一动却发出声响,惊动了两侧墙壁破损处土层中的食人植物“捕人藤”。
这捕人藤乃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从海外带回的珍异植物。后世直到十九世纪,才有西洋探险家在非洲发现。这捕人藤可以如灵蛇般捕捉血食,作为给养。只不过在海外之时,这种植物不甚高大,但回归中途后,再行培育时却能长得粗如碗口,且可闻声而动攻击人畜。被藤蔓卷中,藤上尖刺倒钩便会刺入猎物身体,释放消化液,融化猎物肌理内脏,最后再行吸食成为自身给养。
郑和见此种植物太过凶猛,便将藤蔓焚毁,种子封存。后世修建藏密室之时,却被人寻得种子,交给建造者,种植在密室中,以作防盗之用。这捕人藤可以长时间沉睡,吸收土中养分,亦可存活数百年。至于那喷在狗少身上的青色汁液,恰是这种植物的克星,涂抹之处藤蔓便不靠近。
狗少之前虽然捡走灰衫行者的鎏金铃铛,但后来摔在沟中,那鎏金铃铛也随之遗失。他在南市齉鼻儿那,讹来几块钱和一张当票,用当票赎出太真观的桌围子,把桌围子下的铃铛取下,打算冒充鎏金铃铛,殊不知,那桌围子上的铃铛,却正是当年铃铛阁风铃中拆下的锤摆铃铛。
当年稽古寺失火焚毁,铃铛阁也付之一炬,至于檐下所挂的风铃,则被救火的人拾走。铃身遭到火焚后,被塌毁的建筑砸坏大半,仅能当成废铜烂铁变卖,但内里锤摆的铃铛尚好,这人就把铃铛变卖出手。后来辗转落在给太真观做仪仗桌围子的店铺里,被混在一般铃铛中缝在桌围子上成了配搭。
来狗少也是走狗运,桌围子上就两颗铃铛是当初风铃拆下的垂摆,却偏巧有一颗被狗少选中,当成假货打算蒙骗灰衫行者,岂料正是如此才救了自己一条命。
他将原配锤摆铃铛挂在钟内,敲响后,室顶铁管自然喷出克制捕人藤的药液,他身有药液捕人藤自然不敢靠近。可狗少若以鎏金铃铛挂在铜钟内,虽然敲响铜钟能以震动开启铁板后暗藏锁孔,但室顶铁管中,却不会喷出药液。到时捕人藤必会卷住狗少,将他吸成干尸。
和尚吃惊之余,这才发出响动,这才惊动潜藏土层中的捕人藤,被捉住吸成了干尸,想不到他一心算计,最后却作茧自缚,所以狗少想救他的时候,才见他眼神无比怨毒。
狗少一番忙活,浑身大汉,他伸手一抹,却将身上不少药液摸下,这时捕人藤才再次瞄准他,准备攻击捕食。恰在此时洛合赶到,救下狗少焚毁了捕人藤。
那井口攻击洛合的,自然就是灰衫行者的徒弟耗子人“虚日鼠”。之前狗少在密道中,一只耗子从身边略过,就是虚日鼠在井口派出的哨探,只不过耗子发出响动,成了捕人藤的猎物。
狗少知道那和尚就是灰衫行者,自己差点成了替死鬼,登时一头冷汗,一摸脖子心道:
“好么!悬一悬命就交代了!”
当下狗少心中暗自庆幸,认为自己福大命大,危难时总有贵人相助,他脸上非但没有悔意,反而有几分庆幸。
洛合看看狗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惹出祸事,还恬不知耻,你这脸剌两刀都不带见血的!”
“啊?嘛……嘛意思?”狗少低声问道。
“脸皮比城墙还厚,刀子还能剌得透么?”洛合接着又呵斥道:
“哎!挺大的老爷们儿,成混吃等死,你也不知道愁!知道这津卫老少爷们儿,背地里都管你叫嘛?”
狗少臊眉耷眼的低声道:
“嗨!……人……人不得外号不富,爱叫嘛叫嘛呗!”
洛合气道:
“嘿!你这是光屁股打老虎——不要命还不要脸!我要不是看和你有点缘分,真多余管你!”
狗少忙问道:
“缘分?嘛缘?”
“孽缘!”洛合气道。
洛合生气狗少这货不长进,本以为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上次白灵童子那档子事儿,虽不指望他能循规蹈矩,但至少不栽四处作妖。可谁知他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记吃不记打,所以对这狗少就是一顿申斥。
洛合道:
“三阳教三大护法几乎都死在你手里,他们人多势众必不能善罢甘休,一定会上来找你寻仇!”
狗少听他这么登时就慌了神,但思前想后也没个盯对,只能开口问洛合道:
“那……那怎么办?您了不咱们缘么,您了救命吧!”
这洛合觉得命中和狗少有场师徒缘分,便道:
“这事情因你而起,你和我一道去寻这赤蛟,正好离开津卫避避风头!”
狗少一想也只能这么办了,再跟着洛合总有个饭辙,好过自己现在饥一顿饱一顿,三更穷五更富的。于是便拜了洛合为师,跟着他离开津卫下了山东云游避难,一路上又遇到不少怪事。
狗少满以为一走了事,谁知道那白灵童子的亲娘“白二姐”却追踪而至,和耗子人虚日鼠先后前来,找他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