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虽然称呼不能代表什么，但是那个女鬼能很自然地叫着莹莹和大男，证明她还有感情，心中有爱，称呼才亲切。她叫嚷着如果咱们不答应她的条件，会把那两人怎么怎么样，其实只是嘴硬罢了，她不会真正伤害那两人的。”

    人也好，厉鬼也罢，没有恶毒到极致，这就是善。

    这种鬼魂将来超度起来，会比较没有压力。

    王南莫名地松口气，他点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苏文，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能什么也不做地干呆着吧？”

    苏文斜眼瞥着他，道：“一天时间呐老王，足够我们把那两人找出来了。”

    面对着有挑战性的工作，人会很有动力，王南眼睛放亮地道：“现在就开始么？”

    苏文连连道：“不不，当然不，现在回去睡觉。明儿开始。”

    王南睁大眼睛，道：“可你说的一天……”

    苏文懒洋洋，打着哈欠道：“我说的是一白天，不包括晚上。老王，你真是给死心眼儿。”

    “……”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多了。街上空荡荡。

    两人就近找了家旅店。

    凌晨三点来钟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放亮了。

    夏季日长夜短。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文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是老谭。

    他昨儿回去之后，立即调查那个叫杨小年的男人。

    全市叫杨小年的一共二百多个，他带人挨个排查，最后划出十二个嫌疑人。

    又经过缜密的复查之后，锁定了最后那个嫌疑人。

    杨小年，现年三十二岁，市中心医院胸外科主治医师。

    那个古井骸骨案发生在八年前，按时间推算的话，如果真跟这位杨医生有瓜葛，他那时二十四岁，被发现的那具孕妇骸骨的骨龄也在二十到二十三四岁之间，双方都那么年轻，容易发生感情纠葛，也就比较符合发生情杀的判断。

    更关键是，经过调查后发现，柳莹莹、魏男和这个杨小年是大学同学。而且当年与他们走得比较近的还有个叫崔明慧的女生。这个女生和杨小年是恋人，从大一就开始了，一直到毕业，整整五年。

    可是临毕业前夕，崔明慧突然失踪了。据说是进入某个风景区游玩后失踪的。当时警方曾经连续查找多天，结果还是没找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崔明慧被列为失踪人口挂了起来。一挂就是这么多年。

    当年在井底发现了那具骸骨之后，因为距离崔明慧的失踪地太过遥远，一个在北方的海滨，一个在西北山区，之间隔着数千公里距离。也就没有往一块联想。当年调查dna的时候，也疏漏了这方面，现在回想起来，不能不说，这是警方的重大的失误，工作疏忽。

    而杨小年在崔明慧失踪半年后，就娶了现在的妻子，沈大医学院副院长也是国内医学界着名的胸外科专家寇奇勋的女儿寇珍珍。

    杨小年当年大学毕业，一个穷山沟里的年轻人能留在城里医院，并很快转为正式医生，据说跟他现在这位妻子的娘家有很大关系。

    身为警察，谭士敏很惭愧，当年忽略掉的事情，现在重新调查翻看，发现全都是疑点。他在电话里承认了，当年的古井骸骨案并不复杂，只是由于警方的疏忽，才把这件案子一拖再拖，结果拖成了未破的悬案。这件案子当年虽然不是他们主要经办，但身为警察，他同样感到惭愧。

    而且更惭愧的地方在于，他们调查出许多关于杨小年的疑点之后，直接向局里申请拘人。而后没多久，谭士敏就亲自带人到他家把人提走了。

    结果这人很怂，刚进警局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撂了。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表示后悔，说他当年也没有选择，一个穷山沟里的孩子能考上医科大学本来就不容易，辛辛苦苦上了五年大学，毕业后还要回到那个穷山沟，他不甘心。

    可无权无势，想要留在城里太难了。

    临近毕业的前夕，崔明慧突然找到他，说怀孕了，逼他结婚，还说情愿跟他回老家，从零开始，一起奋斗。可现如今这社会，想要白手起家哪儿那么容易，大话谁都会说，豪言壮语谁都会讲，可那都是不切实际的梦。

    杨小年表示，他当年除了跟崔明慧谈恋爱，靠她出钱供他上大学，其实背地里还勾搭了另外一个女孩，就是寇珍珍，这个女孩虽然长得不如崔明慧漂亮，但家境优越，父亲又是医学界的权威，如果娶了她，不但能留在城里，将来在事业上也能为他提供巨大助力。

    在巨大的实际利益面前，再坚固的感情也会变得脆弱，经不起考验。

    本来他没想杀死崔明慧，可有一天晚上，他和寇珍珍在一起的时候，被崔明慧撞破了。结果这个女人仗着自己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就对他不依不饶，还威胁他说，要到系里，要到学院里告他乱搞男女关系，反正她也不想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当时正面临着毕业，如果这件事情被告发，他不仅不能毕业，还会被开除清退，届时就会名誉扫地，前程尽毁，五年来的努力白费，人生就全完了。

    被逼急了，他才萌生了杀掉崔明慧的念头。

    先是跪地认错，好话说尽，得到了崔明慧原谅，然后又借口陪着她回老家散心，就这样，把这个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的傻女人一步步引向他事先预谋好的死亡陷阱。

    在深山里勒死崔明慧之后，还不惜辗转千里地把她的尸体从西北山区带到了滨州辖下的石河镇。那个被花钱雇来的司机从头到尾参加了长途运送尸，一直到把尸体抛入古井，也不知道这个麻袋里面装是什么。

    据杨小年供述，当时那个司机有过猜疑，但没敢多问。

    就这样，一桩悬了多年的古井骸骨案，至今才告破。

    听完谭士敏的讲述，苏文也跟他讲了这边发生的状况，反正老谭也接触过鬼啊怪的，不陌生，跟他讲了也不会被吓到。最后苏文让老谭放心，如果不出意外，晚上之前就能把人找到。

    得到了苏文的允诺，谭士敏在天亮的时候，才终于可以松口气，休息了。

    此时，他的办公室里充满了烟味，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堆得像个小山包似的，旁边落得到处都是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