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老程设计院路上的车里，劳工问了我一个问题：“林凡，你有和团队里的成员许下什么诺吗？”

    我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嗯，不是好像，是没有。”

    她看着我：“比如类似什么股份分红之类的。”

    我说：“那就算是没有了。”

    她很认真：“什么叫算是？”搞设计的，尤其是搞工程设计的人就是较真。

    我说：“那是在大家搞气氛的时候说的。”

    她哦了一声：“那还真真的不算。如果你认真的说了，就不好了。我这样问你，是因为利益面前，没有人会拒绝的，尤其给了承诺后，就会一直盯着利益不走眼了，工作上的就难说了。我和你谈这一方面的事儿，因为我和林枚是闺蜜，你又是她哥。”

    我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没影儿的承诺，谁说谁傻逼，谁信谁更傻逼。我的团队成员，是相互精选后的产物。你知道吗？这个项目刚刚有念头的时候，我就问了我周围的一些人，他们首先都是问报酬的事；然后我找了个投资者，宁愿放高利贷也不愿意投资我这个项目的，当然我可以理解这种逐利行为。所以现在找的，无论是投融的，还是团队成员，都是思考过的。如果有聘请两个人的工资预算，我宁愿用这两个人的工资来聘请一个人，而不愿意请两个人。这是我的思路。能被我‘忽悠’留下的，都不是傻子，如果画饼就能充饥的话，这样的成员能创造的效益不会大。”

    劳工点了点头：“嗯，你的设想和我对你的设想是一致的。你知道林枚对你的评价吗？”

    我哎了一声：“我老妹呀，总是批判性的眼光看我呢！”

    劳工说：“没错呀！不过她的批判不是打击。”

    我说：“这个我知道。如果我老妹要打击我，就属于降维打击了。我为有这样的老妹而骄傲。”

    劳工手指点点我：“还算是有大度啊！能接受别人的说。”

    “肯说我的，至少说明我肯定某方面是不足的，我当然要听了，听了之后思考了，思考之后行动了。”我给自己总结。

    “得意了你。”劳工也总结了一句，言简意赅。

    到了老程设计院所在的大厦，电梯刚到他设计院的楼层，一打开，就见到了老程伸出双手迎了出来：“林总啊！还要您亲自来，欢迎欢迎！”这个老程，做人做事都是很圆滑，我在以前公司和他打的交道不算多，但是他的态度和现在没分别，一样的。说大白话，至少表面上是让人感到舒服的，当你的第一感觉是良好的，那么之后的“交手”中各有打算的小算盘，都是在自己心里预算范围内的，就会过了。我的心态就是这样，但是这一点并不是创业者该有的心态，创业的心态是该紧的紧，就因为我不是这么“扣”的人，所以我才要找晓蓉、劳工、龙凤哥这样能“扣”的拍档来，我做“好”人，他们当“丑”人，一唱一和，张弛有道，才是王道。

    我笑着说：“关键时刻，还是要找老程！所以我不和你客气。”

    他一看我旁边的劳工，楞了一下：“林总个人魅力非凡，把劳工也给带来了。劳工您好！”

    劳工也微笑着回应：“这次要倚靠程院长了您了！还望多多支持！”

    老程说：“进来进来，我们设计院乱糟糟的，不要介意。”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们便一同进去了。

    设计院果然是“乱”，办公区域各种资料层层叠叠，硕大的公共会议台铺满了资料，还有人在继续加班，对我们的到来见怪不怪的样子。我去过很多设计单位，整个场子的氛围都差不多，空气中能嗅到的味道都是设计专业的味道，还有不时飘来的专业术语，能看到的最多的个人肢体动作就是推推眼镜架。

    在会客区域坐下后，有单枞奉上。老程说：“我记得林总说过的，最喜欢喝的是自制的单枞。不过我这里呀，没有！只有鸭屎香。”

    我说：“老程啊，这次看来要麻烦你了。时间比较紧张，我就不打哈哈了，直来直去咯！我搞了个项目，在银海湾，悬崖酒店，在90度的悬崖山体上设置的酒店。我要找你设计。”

    老程一听：“这个项目好！这个项目好！特别呀，我记忆里，国内外没有这样的项目。哦，也不对，上海有个天马山深坑酒店，不过和你相反。哦，贵州有个悬崖博物馆，可以借鉴一下。不过那是博物馆，也不会像你说的这么惊险。要么我现在就让我的设计团队来一起开个小会？”

    我看看劳工，她点点头。我便对老程说：“那就最好了。要么直接会议室吧！”

    老程便让他手下几个设计骨干一起过了来，大家在会议室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沈柏君才急冲冲的进来。我说：“就等你啦！”

    她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出去办事，现在才回。”在众多人面前，公事公办，我就没叫老同学这个称谓了。

    大家聚集后，老程提议：“这样吧！让这些设计精英们和劳工讨论吧！我和你有些其他事要谈谈。”

    我对劳工说：“那就是你的时间了。”她朝我做个ok的手势，我便和老程去了他办公室聊天了。

    老程问我：“吴老板那里这么好都走人啊？”

    我笑笑说：“吴老板固然好，可是有机会还是要出来试试。”原老板好或不好，都说好就是了，何况原来老板算是很不错了，待我不薄。只是家族式的企业，始终对外来人有着天然的戒心，这种戒心不是随便就能扭转的，中国几千年来都没有扭转过来这种家族式利益保护意识。

    老程说：“吴老板一将整个项目转手，我这设计院吃了个哑巴亏，之前靠人情，先做了再说，没想到吴老板转手也没说，老秦那儿我也不好催。唉，现在是催了也没用。”

    我问：“现在接手的没采用您的方案吗？”

    老程忿忿不平：“给我来个拖刀计，说重新商议。转眼就从吴老板那里拿了图纸重新改改数据和尺寸，堂而皇之的自己就报了上去。人家家大业大，有自己的设计力量和单位。我啊，就在河边捡了个石头薄片儿，打了水漂了。好几百万。”

    我笑笑：“老程，其实呀您也没亏，这些年来单是吴老板这里就好几个项目啊！”

    他摇摇头：“您以为啊！以前确实赚了些钱，这两年同行也是拼了命，拼命压价，我们啊，尴尬得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的设计项目基本上是持平，养着这帮设计，没钱赚。我要找其他来投资才行了。不过其他投资也怕，自己不熟悉。”说完之后看着我，然后眼前一亮。

    我楞了一下：“看我干啥？我还在想怎么压缩投入。说句大实话，我这个项目还在继续融资，不然还不一定做得下来。所以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您的设计要价高，我就拍拍屁股走人。”

    老程说：“林总您要压缩投入，但是找人投资方面军您不是压缩，是要扩大对吧？”

    我点点头：“啊，对啊！这点没错。”我看看他眼神，确认了一下，“您不会告诉我您突然就想投资我这项目吧？”

    老程点点头：“上次沈柏君和我说了之后，我就动了心思了。我一直在思考的哦！您不用说，我知道我在您林总眼里，就是老油条对吧？哈哈，您的眼神出卖了您！”老油条就是老油条，看人忒准，在老程面前，我还嫩着。

    我说：“我这项目现在好歹算是起了个头儿，但是心里的底气也不是那么的足，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