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火,你可知罪?”
此时孙火恭敬有礼的样子,落在张姓老者的眼里,却是让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开口就是一声厉喝。
如此声色严厉的痛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让孙火心头一惊,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发蒙起来。
自打进入落云宗以来,他就一直规规矩矩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连天工殿都没离开过几次。
真不明白“知罪”这个词,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什么时候,犯过这样惹人动怒的大错,怎么自己不知道呢。
孙老抬眼看了一下孙火,见到他一副呆若木鸡的发傻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食指弯曲轻轻一弹,一股微弱的刚力顿时打在了孙火的额头上,让他的脑袋也随之不自觉地后仰。
额头吃痛之下,孙火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单膝下跪。
“师伯如此震怒,孙火惶恐。只是弟子自觉入门以来一直谨言慎行,不知何时犯下了什么样的大错,还请师伯明示。若真是弟子的过失,愿受一切责罚。”
“我说张老弟,这小子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说来听听,我也想知道他才入门没多久就闯了哪种大祸。”
听着孙火这样一番请罪的言辞,孙老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说道。
听着孙老似乎有意维护的话,再看看孙火坦然却又迷惑的样子,张姓老者冷静了些许,开始掂量起其中的关系。
“那好,我来问你。你在入门之前,是不是还是一名惯偷来着,专门扒窃别人的财物?”好一会之后,张姓老者这才发问道。
听着这样的问题,孙火心中觉得很是无语。虽说自己是练过武艺,但却也未曾学过什么偷技。更何况世俗之中的惯偷,通常都是身量轻盈瘦小,手脚灵活敏捷兼相貌普通之辈。
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到不被注意地接近目标,下手之后也能够快速逃离。而以孙火这样的个头,根本没法悄然接近他人,又怎么能够做上行窃这一勾当。
“回师伯的话,弟子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虽然一肚子的疑惑,孙火还是照实地为自己辩解道。
对于孙火的否认,两人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怎么说这也不是一样光彩的技能,任谁都不会轻易地承认下来。
“如果你不是的话,那从白凤峰来访的萧雨沐,也是你的萧师叔,为什么会指认你是偷盗之人。说几年前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你顺走了好几样物品,一直寻找不到。不料今天在这里遇见,而你却成了我天工殿的门下弟子,自然是要来讨个说法。”看着孙火的眼睛,老者冷冷地说道。
“啊,这个...”孙火从未想过萧雨沐竟然会搬出这样的理由来,一时间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那三样法器,当年明明应该都是被她放到自己的储物袋里,怎么现在反而被说成了自己从她身边顺走。这女人到底是在想什么,要这样给自己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所幸的是东西都被青萝搜刮走,并不在自己的身上,否则要是被搜查的话就变成了捉贼见赃。
尽管如此,孙火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为自己辩白。
照实说出当年的事情,任谁也不会相信萧雨沐会那么慷慨大方,送给一个陌生人那么多的法器,何况这些东西也并不是她所有。
再加上如今两人修为地位上的差距和对宗门的重要性,怎么说都是萧雨沐的话更为让人可信。
看起来似乎不管怎么说,也都无法自证清白。孙火只好解下自己的储物袋,双手奉上。
“弟子所有的身家都在这里,愿意请师伯检查,其中是否有萧师叔所说的丢失之物。当年弟子与萧师叔是有一面之缘,但只是联手对敌而已,却从未对她做过行窃之举。还请两位师伯明鉴。”
看着孙火这样的举动,孙老眉头微皱,开始传音问起了张姓老者。“我来的时候,并未看见那萧家三丫头。这件事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又有提出什么严惩的要求吗?”
“那丫头倒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事关天工殿名声,并没有往外宣扬只是刚刚私下跟我说而已。虽然言之凿凿地指认这小子为行窃之人,还说了能够验明身份的证物。但是在怎么处理上却又自称是外人,让我自行决定。”
“而这小子敢让人搜身,也只能说明身上没有那些东西,并不足以自证清白。若是真的心中无愧,却又为何完全不提对质一事,同样让人费解。”听到孙老的传音,张姓老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同样传音回复。
“或许是真话让人难以置信,会让他行窃之名更加坐实吧。对了,若是这小子按行窃论处,你是准备怎么发落呢?”孙老看着烟雾缭绕的茶水,若有所思地说道。
犹豫了一下,张姓老者有些无奈地捏了捏手指。
“如果门内弟子有偷盗之举,视其犯事情节,轻则罚薪降位,重则逐出师门甚至废为凡人。像孙火这样的内门弟子,且不论他日后对落云宗有大用,虽然是入门前做的事,真要计较起来的话,怎么也得降为外门弟子摊派杂务,才能对一名筑基期修士有些交待。这样做的话,他的炼体进度会被拖延了不少。而且受到这样的处罚,也不知道是否会大受打击,要是因此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话,那就...”
显然张姓老者对于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很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听着房间内一片寂静,孙火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只见两人的嘴唇正在翕动不停。喉结蠕动地咽了一下唾沫,孙火不禁犯起了紧张,也不知道自己会得到怎么的处置。
“要是这么弱不禁风,废了也就废了,没什么可惜的。既然在你这里不好容身,刚好我来这里就是想把他带走用上一段时间,你没意见吧。”沉默了好一会,孙老这才传音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的‘乌云’在六奇峰上要带走弟子,什么时候被拒绝过。这名弟子如此特殊,真不想被你给用没了。”听到这话,张姓老者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
“放心吧,只是个力气活而已,要不了性命的。而且你也别被他现在老实的样子给骗了,发起狠来也是个不管不顾的主,一般人可没有那样的气魄。这小子跟他拿的武器都是一个样,看着好笑,动起手来就后悔。”孙老低垂下眼皮,倒掉了一杯已经凉透了的清茶。
“行吧,那就信你一回。”已经商量定了结果,张姓老者也就不再犹豫,当即宣布起了对孙火的处置。
“内门弟子孙火,前有行窃劣迹,品行不正。自今日起降为外门执事弟子,从天工殿除名。”
听到这样的决定,孙火猛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者会不再多问些别的情况,就这般简单地下了决定,把自己给逐出了天工殿。
明明老者对自己也是寄予很大的期望,而且自己也有心想在这里做出一番成就。现在却因为那女人的一番污蔑,自己的前路就全都毁了。
孙老站起身来,悠悠地走到门口边上,这才转身说道:“要是你还想回来这里的话,就跟老夫走吧,别赖在这里让张匠师继续为难了。”
一挥手房间里的屏蔽禁制顿时隐去,孙老推开门,没有丝毫停留地向外头走去。
听着孙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眼见张姓老者闭着眼没有看他,孙火紧咬着嘴唇,只能俯身叩拜了一下,便自行站起身来往外头赶去。
感觉着孙火已经离去,老者这才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无奈。少年多磋磨,这小子就是没有稳稳当当修炼的命,才过上两个月安生日子,现在却又不得不被打压了。
跟着孙老来到天工殿的外头。孙火只见他一扬手,一只小巧玲珑的银色蓬船,顿时从袖中蹿了出来。蓬船慢慢地变大起来,涨至和日常载人的小船同样大小,静静地停在了地面上。
孙老悠悠地走进了船里,却见孙火还站在原地看着天工殿,没有挪脚。
虽然只是才住了两个月,孙火却已经有点留恋这里了
“怎么,现在就觉得舍不得了?赶紧走吧,老夫还忙着呢。”并没有给孙火更多磨蹭的时间,孙老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轻叹了一口气,孙火只能不敢怠慢地连忙转身,同样站了上去。
正当孙火猜想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的时候,却见一个玉简从蓬里飞了出来。“去玉简里标注红点的地方,你来驱使驭风舟。老夫要打坐一会,给我飞得稳当一点。”
“是!”孙火强打起精神回复了一句,随后检看了一下玉简中的位置。
半晌之后,孙火放下了玉简,将灵力从双脚注入到小舟船体上,同时打出了一道法诀。蓬船顿时化成了一道银光,往远方飞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