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改变点什么
报业从来就不是一个用来赚快钱的行当。
资本进入报业是看重它的影响力,投资报纸,本意也不是想赚钱。是想透过办报,增加他们的人脉、社会地位和社会影响力。
这是孙立文从一开始办报就明白的道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香港办报纸赚钱的很少,赔钱的很多,但问题是老板不在意赚钱,最重要的是不要赔很多。
不赚钱都不关门,依旧坚持出版发行,其主要目的自然在于掌握话语权,一些老板把在其他地方赚的钱投入到报纸中,看重的是报纸能发声,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在孙立文看来,撇开这些来讲,办报也是一件文化事业,能给市民许多好处,任何一张新报纸创刊开办,都是值得赞扬的。
远方日报是孙立文多年心血,报馆从当初三两人,自己既当主编又当记者发掘新闻,发展到如今编采二十余人,日销三万多份,有自己的印刷厂,专业驻外记者,他倾注了太多精力和感情。
他希望的是远方日报可持续发展,能保持稳定盈利,蒸蒸日上,而不是畸形发展只被当成一份喉舌。
此时李安能基于报社稳步发展,成本作出考虑,无疑是让他松了口气,面色也舒缓了下来。
“李先生能考虑这么周全,我没理由不同意。”
李安脸上带出笑容。
“孙主编不要有顾虑。我的态度一如以往,你是专业新闻人,我是门外汉,所以只提出建议。其实我们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报社的前景。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报纸要有自己的特色,才能收获一批稳定读者。远方日报的特色在于正刊,社会新闻报道面广,时效快,但副刊内容终归过于单薄,这次增加半张副刊版面,我觉得可以考虑出些通俗易懂的文章栏目,以适应不同年龄读者的口味。”
孙立文听着这话,不自觉点头:
“没问题,文章栏目的事,我会同报社的编采人员商量。”
李安语气温和:“那就辛苦孙主编了。”
“应该的。”
孙立文拿起筷子夹了块虾饺放进嘴里,咀嚼咽下。
“对了,不知李先生准备打什么广告,我好排版布局。”
“广告的事,以后由冯小姐同你商议。”
李安目光示意冯慧雅。
………
半晌,三人从茶楼走出来,孙立文脸色疲惫地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抱歉。李先生,冯小姐,我要先回家休息了,晚上还要赶稿。”
孙立文歉意地笑笑,同两人告别。
李安点了点头,送别了孙立文,驱车回了尖沙咀。
电梯停在五楼。
“你自己回公司,我还有事。”
“知道了老板。”
李安出了电梯,进了一家商铺。
冯慧雅瞥了一眼,陈记绣鞋,这是一家经营绣花鞋的老字号。
李安似乎是去买鞋?
冯慧雅念头闪过,电梯门已然关闭,电梯匀速上升。
……欸,还是下次有机会再提醒老板吧。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忙的。
当务之急,是地产代理公司广告的事,必须要在排版布局之前,把广告文案送去报社,才能赶上明天的报纸发行。
忙完这个,她还要同商贸大厦那些业主接触。
安德里律师事务所是香港知名律所,自己帮李安打理的这间代理公司虽然只是间刚注册的小公司,但有知名律所的律师作为法律顾问,无疑能让业主信任。
这样一来,不论是前期的报纸广告,还是与业主接触,都能加分不少。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是学校,要生存就必须以效益为根本。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打开局面,为公司带来效益。
冯慧雅信心十足。
步入店内,绣花鞋漂亮的鞋面上精心绣缀的牡丹、凤凰、菊花、梅花争奇斗艳,艳红、绛紫、翠绿或鲜黄的颜色,把店堂点缀得花团锦簇。
李安挑选了好一会,才选了两双尺码不同的绣花鞋。
一双艳红鞋面,上面绣有牡丹。一双素雅浅蓝,绣有梅花。
正合两个女人的性子。
“终归不能厚此薄彼……”
李安如是想道。
轿车平稳地停在街边。两间公司分别有花曼和冯慧雅打理,码头上又有伍世豪,李安并不是很忙,离开尖沙咀后,他就来到了南京街。
“啊,你来了。”
林招娣抬起头,见着步入医馆的李安,嘴角勾出一抹温柔地浅笑。
挑明关系后,两人感情升温很快,但也发乎情止乎礼,暂未越界。
“这个给你,看看,喜不喜欢?”
李安拿出那双素雅浅蓝的花鞋。
“很漂亮。”
林招娣把花鞋接在手里,打量着绣缀在鞋面上的梅花图案样式,温婉地说。
“尖沙咀买的,颜色和你很搭,我觉得你穿上会很漂亮。试试看,合不合脚?”
“好。”
林招娣抿着嘴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换上花鞋,又走了两步。
“大小正好合适,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鞋子的尺寸?”
“每次切磋你都用撩阴腿,我照着你鞋子大小,估摸着买的。”
林招娣听得脸上有些羞红,李安见好就收。
“你忙,我去师兄那看看。”
“嗯……”林招娣低声道。
李安出了门,来到街对面的武馆。
白天大家都要上工,来武馆学拳的学员不多,都是些半大少年,李安步入武馆的时候,只有七八名学员正在学拳,着长衫的三江水坐在椅子上,不时盯着这些学员。
“师兄。”
“你来了,公司不忙啊?”
三江水起身招呼李安坐下。
“得闲过来转转。”
李安看着那些扎着马步的半大少年:“师兄,有没有好苗子啊?”
“怎么,你想收徒啊?”三江水顿时来了点兴趣。
“我哪有时间。”李安哑然失笑。
“那你还问?”
“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嘛。”
李安呵呵笑着,对三江水说道:“师兄,我看有几个学员都过来学拳好几天了,没教点拳架。”
“下盘都不稳,学了有什么用?”
“也不能这么说,我当初学拳时,师父不也教的拳架来考教我的。”
三江水并不认同:“这哪能一样,开馆教拳与择徒不一样的。学员们良莠不齐,扎马步除了让他们下盘稳健,也是考验他们的心性与毅力。”
“师兄当时为什么学八极拳?”李安循循善诱。
三江水想都没想就脱口说道:“当然是看师父能打,我才拜师的啊。”
两人是师兄弟,李安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从容不迫地讲诉:
“这些学员慕名过来学拳也是一样,不少都是一时盲目冲动,天天让他们扎马步会厌烦的。我知道学拳是件辛苦的事,勤奋毅力不可少。但可以适当的变通一下,并不一定要按部就班,何况扎马步与练拳架并不冲突,等他们学过一段时间,再安排他们搭手对练,培养他们的兴趣,让他们乐在其中,这比督促他们练拳更有成效。”
三江水并未否决李安的意见,而是斟酌了片刻,答应下来。
“那我试试啊。”
李安终究是练武之人,虽然他没教拳,但也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改变点什么。
面对泰拳的冲击,以及紧随其后的搏击,武馆很难再维持几百家的盛景,必然衰落。
原因,一是保守,固步自封。二是敝帚自珍,分学员真传,师父不教真。长此以往,武馆的后人们哪还有高手可言。
其实李安觉得如今的武术界,分南北立规矩,是一个很好的障眼法。到最后,大家都不用凭真本事立足,而是比谁更会玩弄“规矩”,谁更懂人情世故。而那些有真本事的人,最终只能被规矩束缚至死。
高手在流浪,小丑在殿堂。
这各行各业,所有的庸常之人,都逃不过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