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
沈中新坐着马车到了大内,宫门处验了令牌,直接奔入户部阁堂,进了屋就喊道;
“苗郎中,苏管事,你二人带着堂内账房,随我查验官仓。”
苗公则和苏杨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皆是不解,问道,
“沈大人,可是出了何事?今夜就去检查京仓!是不是太急了?”
“是又怎样!怎么,苗大人可有疑问。”
沈中新本着脸反问过去,而且眼睛盯着苗公则,不曾离开,
“下官不敢,只是夜了,怕大人劳苦累,才有所疑问。”
苗公则见到沈大人脸色不对,被盯得心里发毛,急着回应。
“本官不累,跟着走就是,”
“是,大人。”
沈中新见苗公则眼神并未躲闪,想来也不是吃里扒外之人,叫上二人走出部堂。
沈中新拿着户部的令牌,去了皇城司值守房,立刻要求以部堂的名义,调集皇城司的人和禁军的人护卫,去查验京仓。
值守之人恰好是皇城司副千户柳尘,见到是户部侍郎沈大人,起身迎接道,
“什么风把沈大人吹来了,稀客稀客,大人快请坐。”
沈中新并未落座,见是柳千户在此,神色稍缓,说道;
“本官就不坐了,今夜有急事,需要皇城司的人陪同,还要禁军的人护卫,这是部堂调兵令牌。”
柳千户心里一紧,这是出了什么事,竟然在大内调兵,这可是大事,接过令牌查验,确认是真的,问道,
“沈大人,那么晚了,需要带兵去何处。”
“去京仓,查验粮仓,柳千户,可要快些,立刻就走。”
沈中新脸色阴沉,急不可耐。
柳尘心中咯噔一下,户部侍郎要去查验京仓,难道是京城官仓出了问题,恐怕不是小事,看到沈中新那么着急,
立刻冲着外面喊道,
“余百户,立刻集结值守的皇城司近卫,派人去告诉禁军副千总梅以正,集结禁军待命。”
“是。千户大人。”
值守的皇城司的守卫,立刻跑出去安排,柳尘也是拿起佩刀,戴上头盔,站了起来,
“沈大人,请着,人片刻就集结完毕。”
“好,你们就跟着本官走就行。”
沈中新也不废话,带着人就出了内房,直奔宫门而去,身后的户部堂官自是跟上。
京城,
东北角,
京仓重地,
仓库衙门阁楼里,一片欢声笑语,喧嚣声也是传的很远。
在阁楼内堂,户部郎中崔德海带着一众手下,仓库值守的大小官员,在此吃着宴席,当然并未饮酒,所以众人口里就不是滋味,粮台官田方正吃完一口肉,就对着崔德海崔大人,奉承道,
“崔大人,您真是心系朝廷,如今这么晚了,还亲自守在这,实乃朝廷的幸事,让下官感动不已,感动不已啊。”
“就是,田大人所言极是,崔大人在户部可是老臣了,就是那沈侍郎要不是有他老师在,哪里轮得到他啊。”
司库周吉更是赤裸裸的巴结,这种话也敢说,本以为崔德海会训斥几句,哪知道崔大人一拍大腿,叹道,
“谁说不是呢,本官在户部劳苦功高,如今遇人不淑,也只能守在京仓这里,混吃等死喽。”
看着崔大人心情不好,田方正哪里能让崔大人不高兴,狠狠瞪了司库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凑过来陪着笑,
“大人此言差矣,那户部部堂,听说是日夜加班,哪里有此处清净,银子也不少拿,再说了大人,您之前让准备的东西,下官可是费了好些心思,给大人弄出来了。”
“哦,你竟然做出来了,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给本官看看。”
看着一脸神秘的粮台令,崔文海也是着急,看看是弄出什么东西了,如今恩科在即,想办法上贡个祥瑞之物,呈现给皇上,尽自己微薄的忠心,
“是,大人,来人啊,把东西抬上来。”
说完,就有粮仓的衙役,抬着一颗鼓鼓囊囊的树,走了进来,树上还蒙着红布,崔德海急不可耐走了下去,围着一周看了一圈,问道,
“这是什么都东西?”
“回大人,下官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应该算是五谷丰登的树,是奇妙之叔。”
说完就把红布扯了下来,原来就是一颗普通的树,上面插满了五谷之物,端是繁茂好看,周围的人都凑过来点头应是,
“是啊,果然奇妙,”
“真是祥瑞啊。”
“大人,树艺五谷,以稻,黍,麦,稷,粟。这五谷捆于一棵树之上,使其共荣共生,以树之茂,带动五谷之盛,这是不是,国富民强之象啊。”
田方正围着此树转了一圈,煞有其事的介绍道,崔德海听得频频点头,
(
“哈哈,田大人用心了,此乃祥瑞,可是大吉之事啊。”
“是啊,大人,俗话说五谷为养,依下官之见,若为养民,非五谷所不能养也,若为养国,非五谷所不能代之,不多日就是开恩科的好日子,皇上必然天下明旨,崔大人要是在此之前,给皇上献上这五谷之树,定能增进祥瑞,以悦皇上之心,更是让天下之士子认识崔大人呐。”
“哈哈哈.”
“哈哈”
司库更是阿谀奉承,吹得天花乱坠,崔德海早已是笑容满满,不能自己,
崔文海看着眼前的五谷之树,也是有感而发,
“伱们啊,来看看,这五谷之树,好似插上了五谷之穗,实乃寄托万民之心,看看,它长得像不像万民伞呐。”
“像,像啊。”
“真是太像了,”
“崔大人说的极是。”
周围的人不断地点头,说来也怪,越看越像了,就在众人欢声笑语之际。
忽然,
从外面闯进来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蒙着面,只留出一双眼睛在外,炯炯有神,来人极为精壮干练,堂内众人为之大惊失色,
自有守卫正官呵斥,
“哪里来的贼子,敢擅自闯入京仓重地,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抓起来。”
“是,大人,”
呼啦一下,从外涌入大批兵丁,手拿长刀把此人围了起来,哪知道黑衣人“哈哈”一笑,看这个周围的兵丁不屑一顾,而后又看了看面前的树,哈哈一笑,
“哈哈,崔大人贵人多忘事啊,怎么,这么点时间就把在下忘记了?树是好树,粮食是好粮食,更兼之祥瑞,崔大人实在是费了心思,此间无事的时候,可能崔大人自此平步青云之物,可是万一出了事,恐怕,崔大人人头不保啊。”
崔德海脸色难看,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此人不是鬼,可是崔德海自己心里也是打鼓,怕是有事来的,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都是惊惧异常,一个绳子上蚂蚱,死也是死一串,立刻喝斥,
“都滚下去。”
“是,大人,”
粮仓守卫士兵应声而回,黑衣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道,
“崔大人还算明事理!”
“敢问阁下何人,来此有何指教?”
黑衣人哼了一声,走到了崔德海的面前,仔细的看了一眼崔大人的官服,只见上面点点滴滴都是补丁,而且内里所穿的衣物竟然也有补丁,可是朴素到了极致,要不是洞悉此人的面目,还真的被蒙骗过去了。
“哼,指教不敢当,崔大人做的一切,也算是相当的小心了,就连一件衣服的穿着,在自己心腹面前,也是要装的无懈可击,佩服,佩服。”
崔德海眯着眼,冷声道,
“阁下要是如此说,那就请回了,崔某怎么样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在那说三到四。”
“真的要让我走,崔大人不后悔,某家来此可是有重要的事,既然如此,某家走了。”
说完,黑衣人真的转身就要走,可是崔德海哪里能真的让他走,急忙喊道,
“阁下且慢,暂且留步,”
“哈哈,”
黑衣人大笑一声停下脚步,回道,
“还是崔大人明智,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就是挣银子的,钱到位了,某家就说,不到位不说,而且可以告诉崔大人,事情很急,过了三炷香时间某家可就逃命去,这银子怕是赚不到了。”
崔德海心里一紧,可是随即想了想了,真的是没有头绪,仓场监督库司周吉赶紧过来,小声说道,
“二位大人,先听听也无妨,是真的还好说,不是真的,外面那么多兵丁,还怕他跑了不成。”
田方正也是赞同,劝道,
“大人还是听一听为妙。”
崔德海也是点了点头,
“好,阁下可以先说说,要是真的有事,银子少不了你的。”
“哈哈,都说崔大人死要银子,果然传闻不假,既然如此,也不怪某家多要银子了,五千两银票,递到手上,不然崔大人等着下诏狱吧。”
黑衣人并未生气,反而放声大笑,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千两银子,身边的人都是眼睛愣愣的看着黑衣人,这还是真的敢要啊,
崔文海黑着脸,本想让兵丁拿下此人严刑拷打,可是按他所说,三炷香时间,如今已经快过去一炷香时间了,怎么办。
看着黑衣人有恃无恐的样子,崔德海咬了一下牙齿,从怀中掏出五千两的银票,走到此人面前,
“希望你的消息重要,不然今晚你可走不出去的,”
“崔大人放心,某家既然来了,必然有万全之策,大人给还是不给。”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银票,也不着急,伸出手静静等着,崔德海无奈把银票狠狠的砸在此人的手里。
“还是崔大人爽快,既然这样,某家不耽搁时间,崔大人听好了,户部侍郎沈中新,今夜带着皇城司的人和禁军的士兵,正在加急赶来,崔大人可是想好了怎么办了?”
崔德海一听到沈中新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来就来,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