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帅帐,
帐内的三人,还在想着这几日是否还有其他事给疏漏了,王子腾也是刚刚准备动身回府上休息,听了亲兵来报,三人皆是感到不安,不会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吧,虽是传令给叔父,可是王仁和贾琏不免心中一突,不好的预感就上了心头。
就是王子腾也有些愕然,二人还没说话,王子腾立刻起身,披了袍服,就喊道,
“来人啊,备马,去大内,快。”
“是,节帅。”
随着一声令下,大帐外就响起了亲兵备马,还有士兵忙碌的声音,王子腾也没时间再和他二人叙话,只交代二人看好大营,留在大营等着,然后直接走出了大帐,就打马离去。
“上马,出发!”
“快,跟上,驾.”
“驾”
听着马蹄声逐渐远去,王仁和贾琏相对而坐,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安,尤其是贾琏,更是有些心中忐忑,总感觉要出事,可是刚刚在帐内商讨,把知道的说出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难不成还要动用京营官军,怎么可能,贾琏赶紧把心中所想抛掉,京营十几年也没离开京城半步,更是没有任何调动,就是附近的剿匪之事,也都是交给了府军围剿,除了开年时候的大比,再也没了事做。
但转念一想,是不是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军营待久了,人都没个意思,看着母猪都能急的上火,所以贾琏耐不住,告了假回了荣国府,毕竟这几日回了府上,找了王熙凤泄泄火,喝了花酒,其他的事并未放在心上,就是有事,想来大哥应该知道些什么。
望着大哥王仁在那沉默不语,还是小心求证一下,轻声问道,
“大哥,你和叔父在大营,真的就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事,或者可听到什么传闻,再不成是不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也成啊。”
王仁听了也是一愣,怎么反倒是还问起自己来呢,刚刚想了一下,大营待了那么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有什么传闻。
本想还问问一直在京城里待着的贾琏,可听到什么风声,哪知道自己还未张口,贾琏反而还先问起他自己来了,难不成还真是大营里的,再细细回想一下,无非是这段时间各营主将都想安插自己人,任精锐营的统领,私下来谈的,威胁的,多不胜数,可是如今这两万人可都在你我二人手中,哪还有其他的事。
“琏弟,大哥一直在军营待着,哪里也没出去,大营内,无非是各部将领商讨,这剩下一万精锐人马的归属,并未听说有其他的事,大哥还想问你是不是京城那边,还出了什么事,伱在国公府难道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或者你去酒楼,青楼的时候,也没听那是恩客,食客议论什么新鲜事。”
贾琏看到大哥王仁说的一本正经,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自己从军营回了府上,就和王熙凤在屋里一连疯了三日,咳,然后休息了几天就是和薛蟠等人吃喝玩乐,去了酒楼,在酒楼还真没有听说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赶考士子颇多,都在讨论,今岁恩科应该考哪些,或者都是在一起猜考题,无趣得紧,再者就是刚刚所说的京仓失火之事,可是有禁军在城内,用不到京营,难道还是恩科之事,需要京营去维持治安,可是不是还有五城兵马的人吗,看着大哥问询的眼神,贾琏不得已说道,
“大哥,除了刚刚所说的这件事,京城最重要的那就是恩科了,不管是酒楼,还是青楼,几乎有的没的都在讨论恩科之事,今年开了恩科,解除了不少限制,进京赶考的士子,可是历年之最,难不成需要我等去城内维持治安不成?亦或者科考的时候,需要我们!”
听着贾琏的猜测,王仁坐在那琢磨考虑了一下,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每年科举的时候,负责治安的军士皆不一样,就怕出现舞弊的情形,可是京城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有不少,他们.
王仁和贾琏好似想到一块去了,有了他们哪里需要京营的人过去,不对,一定是有哪些地方忽略了,或许不在京城,那就只能是城外了,王仁又问道,
“琏弟,你再想想,除了这些,还有哪些小事你忽略了。”
“这”
贾琏一时间失语,哪里去想那些事,要不是被叔父王子腾召回大营,说不定就和薛蟠一起先去了春楼,看看传说由来已久的胡姬,还准备痛快的玩玩,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最主要的就是准备去京城的燕春楼,看能不能见着燕春楼候选花魁,整个京城都传疯了,据说今年大武四大青楼,将要在燕春楼举行天下花魁选举的盛会,选出一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子,并且把此事向天下各大书院呈报,作为评委。
并且,
燕春楼两大候选花魁的李香君和陈圆圆,传闻她二人练就惊世之舞,“马踏飞燕,”,这个就是传说失传已久的舞姿,在京城传的神乎其技,吸引了不少勋贵和世家子弟的目光,而和燕春楼齐名的满春院,她们的候选花魁马湘兰和顾秋波,更是花了大代价也找到了失传已久同级别的“惊鸿舞”,如今二人正在苦练绝技,准备一鸣惊人。
更别提江南金陵另外的两大青楼的女子,早就在京城打出了擂台,叫喧着,天下之舞出江南的话,要把京城的舞姬碾压下去。
两大青楼在江南使出浑身解数,民间市坊,书院戏院等地,也是找到不传之技艺,听说连之前楚国江南文风的“霓裳羽衣舞”被云良阁的柳如兰和董小宛习得,而和吴国江南长袖易折腰“踏歌望江南”惊世之舞,也都被月来馆的郑无美和寇白湄花费重金买下,现如今在苦练,准备一举夺得花魁,赢得“天火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并且,
与此同时,大武六大书院,也就是京城的青莲,秋水,云山还有江南的白鹿,依庸,岳林,此六大书院也是向天下发布消息,在就着今岁恩科的盛会,也就是乡试之后不久,联合在京城举办天下诗会,邀请天下读书之人和赶考的举子,尽可参会。
在青湖之畔的燕春楼举办吟诗会,选出“天下第一诗”,素来南北之争愈演愈烈,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然是在京城和江南两地,引起极大地风波,一想到这些,哪还有心思再想其他的。
王仁看着贾琏许久不说话,以为在想着刚才所问,并未出声打扰,过了良久,贾琏才回了神,看着大哥王仁还在疑惑地盯着自己看,有些尴尬,倒是忘了正事,
贾琏也出了声,随口敷衍了几句,
“大哥,琏弟有话要是,会不会,不是和我们想的那样,咱们二人想错了,是不是京城周边有哪个不长眼的众匪,惹怒了的朝廷,要派咱们去剿匪,或者说这些土匪还比较多,府军不便轻动,所以这个活就落在我们头上,被我们哥俩想复杂了。”
“嗯!你说的不无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要京营出兵围剿,这就是送上来的功劳,琏弟,要是真的,此功咱们哥俩要定了,再夸大些军功,你我二人的步军尉就能往上动一动,到时候只要成为了将军,别管级别低不低,这京营的精锐可就能名正言顺的拿下来了,到时候,你我二人在京营可就是稳了。”
(
王仁眼中精光一闪,在京营和边军之中,无军功不可封将军,是一条铁律,那可是几任老国公立下的规矩,叔父王子腾也没有打破旧历,所以怎么谋划军功就成了难题,而且近些年以来,京营一般不得擅自离京,只有中州附近有了匪盗才能出兵围剿,可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匪盗来中州重兵把守地界打家劫舍,就是有,也早就被各地府军给剿灭了,所以哪有军功可混,京营里别看营头多兵多,可是将军还真没那么多,这次要是真有,叔父再运作一番,将军之位唾手可得,到了那时候,王家以后,可就是要靠着自己了。
贾琏本说着玩笑话,也没当真,可是听到大哥的分析,就动了心,暗道此计可行,是瞬间就来了精神,要真是能办成,立了军功,自己封了将军,府上的老太君和父亲务必不会像以前一样对待自己,看王熙凤还能如此态度,必让她好好跪下伺候自己,长一长贾家男儿的威风,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大哥所言极是,机会难得啊,到时候,咱们兄弟二人合计合计,什么匪徒强盗,都给他收拾了。”
“嗯,此事万不可对外说,今夜,就安排自己营内的千总等人,去接手另外一个营,精锐营的人,安插要快。”
“是,大哥,这就去。”
二人商量妥当,急急忙忙的各自出了帅帐,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一切悄无声息。
然后就是各自所部驻军所在,就亮起的火光,然后隐约有一群人去了另一个营的驻地,随即火光又是熄灭,再一次暗淡下来。
而皇宫,大内,
养心殿,
此时御书房内,
诸位内阁的阁老早早到了此地,拜见武皇之后便分两侧而立,闭目养神,等待其他人到来,看似宁静,其实心中各自打着算盘。
戴权则是不动声色的站在御桌的一侧,看着来人来了大半之数,就给干儿子小云子使了个眼色。
小云子立刻会意,在门口悄悄退了出去,然后反身出了大殿,质问候着的内侍太监,
“京营节度使王节帅和洛云侯,他们二人怎么还未到?”
“回云公公,王节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洛云侯还未找踪迹,今日侯爷各处查案,所到之处甚多,所以一时间没有找到人。”
值守的太监也是为难,派了几批人都没寻着侯爷,只能如实回答,小云子听了大怒,小声骂道,
“什么,一群废物,你们怎么办事的,”
“云公公息怒,小的又派了几波人去找了,不过希望不大,侯爷必定晚来了。”
看着太监管事苦笑的神情,知道此人未说假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为好,可是又不能跟干爹细说,急的扎耳挠腮,
“快,再派几路人去找,去侯府,还有,还有侯爷经常去的地方,快!”
“是,云公公。”
管事应着声,然后带着内侍太监,呼啦一下又跑出去了。
此时,
王子腾一脸风尘仆仆走进了大殿,见着来人,小云子无法,迎了过去,问安道,
“王节帅,一路安好。”
“安好,原来是云公公,敢问陛下在何处召见。”
王子腾在进宫之前便脱了披风,一路不敢停歇,入了宫以后,也是一路小跑进了养心殿,生怕陛下等急了,见到云公公就小声问了一句,
“王节帅不必着急,陛下御书房等着呢,各位阁老也是刚刚到此,随奴才进来。”
云公公转身引着王子腾进了御书房,进了殿中,早就看到内阁阁臣尽在此等候,武皇也是在龙榻上肃穆而坐,面有沉思,
见此。
王子腾撩起袍服,急忙上前一拜,
“臣,王子腾,受陛下召见,从安湖大营赶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堂下之音,
惊醒了还在思索的武皇周世宏,回了神之后,往堂下看去,原来是王子腾来了,这样子应该是赶路赶得急了,
“王爱卿来了,平身。”
“谢陛下。”
王子腾谢完恩,自觉的起身,站在了下首之位,恭敬垂手而立。
武皇周世宏抬起头,扫视一圈,看到人差不多到齐了,问道,
“戴权,可还有谁未来?”
戴权在身侧,立刻回道,
“回陛下,各位阁臣和王节帅,以及保宁侯都已经来了,只有,只有洛云侯还未到。”
戴权早在之前就把御书房内的人记在心中,谁来谁没来,早就清清楚楚,今日也奇怪了,一向积极的洛云侯,为何迟迟未到。
一听是洛云侯还没来,武皇也有些纳闷,还用目光看了看堂下,确实没见到人,追问一句,
“怎么回事,洛云侯可是出了何事耽搁了?”
听到武皇问询,戴权立刻打眼看向门口候着的小云子,小云子看到干爹看了过来,头皮一麻,脚下生风,疾步走到堂内跪下,
“回陛下,奴才派几波人去寻了洛云侯,可是,今日洛云侯陪着沈大人查案,几地巡查,多有往来,所以一时间没有寻着踪迹,还未通知到洛云侯,所以侯爷还未来。”
看着堂下的小太监的回答,武皇反而有些欣慰,这二人不辞辛苦的去查案,也是难为他们了,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既然如此就说道,
“行了,退下吧,洛云侯忙于朝事,也是辛苦,慢就慢了,也不耽搁时间了,朕和诸位阁老先议事。”
“是,陛下。”
小云子赶紧谢恩退下,到门前候着。
然后,
武皇周世宏拿出两封密信,分别放在桌上的两侧,看着诸位阁臣,说道,
“今夜,朕得到两封密信,里面的事让朕,很是惊讶,实在是朕不敢想的事,诸位阁臣可知道是何事?”
听到陛下所问,各位尚书阁臣各个眼观鼻,鼻观嘴,皆是沉默不语,就是王子腾也是一头雾水,这是发生了何事,也是拿眼睛打量了一下其他阁老一眼,可是他们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发,这情况有些怪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所有奏疏皆是内阁先呈阅,然后遇到重要的事再和司礼监商讨,最后还要送到御书房给陛下过目,所以事情哪有不知道的,再者说今日,诸位阁老也是太反常了一些,仿佛有了一些,对,默契在里面,实在是有些蹊跷。
这些文官,心眼太多了,然后往前挪了几步,靠近了保宁侯,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康贵臣,小声嘀咕道,
“出了什么事。”
“咳,不知道啊。”
保宁侯听到王子腾的问话,也是小心的回了一句话,他也摸不着头脑,这大半夜折腾起来,一脑门子雾水。
来的时候,还专门问了管事太监,所谓何事,可是他们也不知,这就有些邪门了,保宁侯也是小声反问了一句。
“那你在京城外,可听到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刚刚得了消息就赶来了。”
王子腾暗自摇了下头,传音过去。
御桌之后,
武皇周世宏心里冷笑一声,文官的样子,既然王子腾和保宁侯都看出来有问题,更别说周世宏了,看样子是真有猫腻,甚至说京城那所谓的火龙烧仓也有他们其中一位或者几位都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又扫视了一圈,看到王子腾和保宁侯“鬼鬼祟祟”的在下面搞着小动作,周世宏毫不客气的质问,
“怎么,都不说话了,那朕先来说说,这两封信可是写着京南之地的事,王子腾,你来说说,你可知道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