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
众人还在闲谈宁国府的事,心中还有些不好的预感,贾珍怎么忽然就信道了不说,现在一打听,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样子,所谓心诚则灵,信则有不信则无,弄的现在,府内府外闲言碎语那么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贾母,坐在炕上独自着恼,好好的国公府弄的乌烟瘴气,一个两个都想着进道观,哪有祖上的一丝风采,留下诺大的家业和祖产都给败的差不多了,族人每年的俸银都给停了,这是做哪门子孽,留下一身的骂名。
想到此处,心中烦闷不已,忽然听到,
门外有小厮在那喊着话,
一听说是宁国府的事,众人都是有些惊讶之色,说什么就来什么,贾母听了,心中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拍桌子,不高兴的问道,
“凤丫头,去把人带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贾母之所以有些生气,就因为侯府的人在屋里坐着,刚刚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心中郁结之气无处散发,正好,此事倒是让她撞上了,所以才如此说。
可王熙凤嘴上答应着,表情有些不情愿,府上都是她在管着,这不是给她脸色看吗。
“是,老太太,这就去给您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过来打扰,实在不行打几棍子给发卖了,合该他倒霉。”
说的话可不饶人,
贾母听出了话中意思,咧嘴一笑,
“王夫人,你看看,你的好侄女,这嘴啊,就是不饶人,老身何曾要把那奴才发卖,就是会断章取义。”
“行了,凤丫头,你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可别耽搁了。老太太,那丫头也是好意。”
“知道,知道。”
贾母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王熙凤起身就走了出去,给立在身后平儿使了一个眼色,平儿会意,先走出去一步,然后,主仆二人出了堂屋,王熙凤立刻收起了笑容,然后冷着脸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门房管事也在那,问道,
“怎么回事,在此大吵大闹的,可是府外出了变故?”
“回二奶奶,府上无事,有侯府亲兵在那,无人敢近,可是宁国府那边有些匪夷所思的留言传遍了京城,这个小厮今日出去帮着运送木柴,路过宁国府门前,看到珍大爷领着道家仙师在那施法,然后天就黑了,为了镇压门口邪祟,还要吸阳气什么的,刚把门外的石狮子扳倒,然后地就动了,京城百姓亲眼所见,越传越神,这小子回来后就在那说此事,老奴觉得不对劲,还让人出去听听,谁知道,整个街上都在谈论此事,传遍了,老奴觉得不对劲,就把他带过来给老太君汇报。”
门房管事一口气把话说完,语气急躁,虽说自己不相信,没看到,可是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自己派人去问也是一样,不放心,还偷偷去了东府门前,那两个石狮子确实倒了不说,还有大批官兵围着,对了,
“二奶奶,老奴亲自过去看了,宁国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确实被人搬倒了,里面有什么不知道,府外还有大批的士兵给围了水泄不通,看样子是出事了。”
门房管事刚刚一着急把此事忘了,就没说,现在想起来急忙脱口而出,而王熙凤还在想着贾蓉答应的事,竟然会出尔反尔,这样一来,宁国府甚至贾家恐怕就成了风口浪尖了,
又听到宁国府被官兵围着,心里就咯噔一下,朝廷那么快就知道了,
“那伱可看清是哪个衙门的官兵围着的,是顺天府的人,还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王熙凤如此问,就是想知道是哪个衙门的人,好向老太太诉说,然后想办法通知叔父王子腾还有老亲们,万不可耽搁,万一那些言官出言参了一本,后果难料。
当老管事听了二奶奶问话,是何官兵围着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心中也奇怪,那些兵的衣服式样怎么和府上的那些侯府亲兵一样呢。
见到他这样子,王熙凤着急,平儿立刻骂道,
“姑奶奶问你的话,为何不说,”
管事一缩头,吓得赶紧出了声,
“奶奶,平儿姑娘,不是我不说,是实在不知道如何说,那些兵丁看样子也不是顺天府的人,倒像是和侯府亲兵的铠甲一个式样,只是人非常多,至少也是千人以上,不知何原因。”
“什么,侯府的兵,你没看错?”
“回二奶奶,小的绝对没看错,都是重甲,京城五城兵马司都没有,更别提顺天府的人了,老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王熙凤闻言一愣,怎么可能,侯府亲兵不过五百人,算上侯爷亲兵在内绝不会超过六百人,怎么会有上千人在围着宁国府,看了一眼平儿,想了一下,
“平儿,去把人叫上,咱们走侧门过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围着。”
“奶奶,如今外面那么乱,何必去冒那个险啊,”
平儿伸手拉住王熙凤的衣袖,一脸的关切,不让奶奶过去,王熙凤一挥衣袖,甩开平儿,
“你懂什么,今日之事万不可大意,如果不看清,宁国府出了事,都是贾家一个姓,你说荣国府会如何,不如早做打算。快点,又不出去,打开角门,看看那些兵丁是何人即可。”
王熙凤感觉有些不妙,需要到底弄清是什么事,然后再通知老亲,还有其他老国公想办法,要不然到最后,恐怕会出大乱子。
不由分说,迈步就走了过去,平儿见拦不住,用力跺了一下脚,看着还愣在那的门房管事,呵斥道,
“还愣着干什么,不跟上去,让那个小厮去院子里喊人。”
“是,平儿姑娘,还不快去。”
管事一抬腿,踹了小厮一脚,赶紧随着平儿姑娘追了上去,很快,王熙凤领着人到了东面侧门,先是扬起手,让众人噤声,然后侧耳倾听,没有动静,就对着平儿点了下头,平儿就拿出钥匙,然后插入铜锁中,打开了锁,由着下人合力,打开了侧门,露出一点空隙,从空隙看出去,就能看到东府的壁墙,只见外面来回有骑兵巡逻,一身重甲散发着煞气,再一看,这不就是侯爷的先锋营士兵吗,怎么还真是他们,回去找老太太和王夫人商量一下。
(
“你们几个,守在这,门不要锁,我这就去禀告老太太。”
“是,二奶奶,小的明白。”
管事点头答应,王熙凤也没管他们,转身急着往荣庆堂跑了过去,身后的平儿紧紧追着。
到了荣庆堂,看到贾母和王夫人还在那叙话,王熙凤回到自己位上,想了一下,出言道,
“老太太,姑母,宁国府出了事,好像被侯府的兵丁给围上了,足有千人之多,”
还在一起说笑的众人,都是愕然,转头看了过来,贾母更是不信,侯府虽有侍卫,最多五百人,何曾来的千人,还把宁府围了。
“你这丫头说梦话呢,哪来的那么多侯府士兵,还把宁国府围了,出什么事要大动干戈。”
老太太没在意,难不成还是抢亲,可以没听说侯爷在娶妻,再说也没了位子啊。
王夫人没出声,眯着眼,想到凤丫头所述,还有侯府千人骑兵,府上的兵丁没有那么多人,难不成是东城大营的士兵进城了,宁国府必然是有事,应该是宫里的人下的命令,要不然大军进不了京城的。
王熙凤见到贾母不信,苦笑一声,解释道,
“老太太,是真的,我刚刚去看了一眼,围的死死的,至于出了何事,还记得上一次,尤大嫂子来这说,珍大哥修道,如今那个仙师在宁府门前搬弄是非,所谓的施法尽人皆知,传遍了京城,说的有鼻子有眼,仙师法力高强,能把天收了,镇压邪祟等,想必是闹得动静太大,传了出去,让官家注意了,”
说完还异样的看了一眼稳坐在那的王夫人,只见她不慌不忙的牵着林黛玉和秦可卿的手,也不知在想什么,难不成时侯府故意为之,为了报之前抢亲之仇,这,不会吧。
再说了,荣国府暗地里虽然不知道,可是大嫂子李纨不是赔给侯爷了吗,难不成还想着宁府,可是宁府除了尤夫人还有谁,想到尤夫人,王熙凤脸色一红,尤大嫂子长得确实比大嫂子美上一分,呸呸,想什么呢。
王熙凤赶紧回了神,又道,
“老太太,如今的事就是请姑母出手,怎么也把尤大嫂子先接过来,一个女人家,真要是出了事,出了丑可怎么办。”
王熙凤此时想到了尤大嫂子,也怪自己心软,上一次没有重视,如果宁府之人下了狱,男子还好说,女子可就受了苦了,尤其是美妇,怎么也要帮衬一下。
贾母也想到了不久前,凤丫头和尤夫人来此诉说府上贾珍修道之事,没想到还没过问,就出事了,凤丫头说得对,还是先把尤夫人弄出来,至于贾珍和贾蓉,恐怕指望不了侯府,只能寻那些老亲了,
“王夫人,那道士的事,老身也是略有耳闻,本想问了城外玄真观敬老爷此事该如何办,哪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万一被抓了,男丁还好,那女子可是遭罪了,尤夫人也是小门小户,出了丑如何有脸面活着,能不让让他上这来,说一下情况也好,”
贾母一脸哀求神色,也不是为了尤夫人,倒是为了知道宁府到底出了何事,王夫人也看出来了,没有拒绝,想了一下,冲着外面喊道,
“卫永,你带人过去看看,宁国府府上尤夫人可在,如果在你就让她从侧门出来,给带到这来,”
“是。老夫人。”
外面守着的侍卫长卫永领了命,屋内,王熙凤也坐不住了,起身道,
“姑母,我也跟着在侧门等候,好帮衬一下。”
贾母本不愿意,可看到王熙凤焦急眼色,倒也欣慰,凤丫头果然顾全大局。
“那你去吧,万万小心一些。”
“知道了老太太。”
话音刚落,人就带着平儿走出堂内,三春更是郁闷,心中忐忑不已,李纨眼中有着不解,怎么宁国府这段时间净出事,难道是风水不好,再看向王夫人,始终是不曾惊讶,心中更是羡慕,何时兰儿才有出息,默默叹息一口气。
贾母见到人走后,心中稍安,可是转瞬间就想到该如何善后,必然是要通知王子腾还有老国公,甚至是北静王水溶,也只有他们能救贾珍,还有敬老爷,可是现在京城还不知什么情况,城门开没开都不得而知,一时间没了主意。
“王夫人,多谢你出手,要不然老身还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君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过,老太君,刚刚的事,命妇听了,觉得此事不好办,这种事传遍了京城定然引起非议,那些文官之人,尤其是言官,恐怕不会放过此事,老太君还是早做打算,等人来了,老太太好生问询一番,我就带着秦丫头回去看看,也不知府上如何了。”
王夫人虽然答应,可是并不想插手,毕竟是侯府的人围着,自己在此老太君必有所求,为了避免难堪,倒不如回去。
贾母听明白王夫人言外之意,符合心中所想,再也忍不住,对着鸳鸯说道,
“鸳鸯,快去,快请二太太和大太太过来,有要事相商。”
“是,老太太。”
鸳鸯欠了身,就走出厅堂,让王夫人多盯着看了一眼,丰润的身姿,摇曳的身姿,倒是好生养的女子,也亏了老太太同意,只是为何还没有动静,看了身边的秦可卿,面色红润,身子丰满,就是两个丫头,也是精神可佳,怎么肚子都平平的,回去问问子香到底如何是好。
想到这,心里就有了事,黛玉一直没有出声,但也知道,宁国府处境不太好,尤夫人一个女子,也亏了“母亲”相救,要不然真要下了大牢,不知能还要受多少罪。
外面,
卫永领了人,出了荣国府,往宁国府而去,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平儿姑娘和王熙凤,因为王熙凤怕尤夫人不配合,出了岔子倒是麻烦,和卫永说了一声,卫永想了一下,同意让其跟随。
可是刚刚到了路上,就见到迎面而来的张瑾瑜,浩浩荡荡的带着大军前行,其余的人护送三位皇子回去之后自行回了大营,身边则是王休王公公骑着马,还有皇城司近卫的兵丁跟着。
“侯爷,辛苦您还再来一趟,等事忙完,燕春楼,侯爷,杂家要好好和侯爷喝上一盅酒,”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燕春楼本侯还真没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