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的客厅,
侍女重新给二人摆了茶水和糕点,欠身告退之后,
张瑾瑜看到冯永文竟然露出如此窘迫的样子,“噗嗤,”一笑,实在是没忍住;
“哈哈,冯大人竟然如此风趣,嫂夫人竟然有‘河东狮’的本事,
当然,本候也理解嫂夫人的想法,只有一女在身边还未出阁,遇到这样的事,谁不糟心,想来赵小姐这些日子,心里定然是有些焦急,过得不顺,所以导致赵夫人心情不就是更焦急了吗。”
冯永文听后,一拍大腿,然后满脸委屈,显然是感同身受,“哎呦”一声;
“哎呀,侯爷,谁说不是呢,我那小女,在这些日子里,就是因为和宁国府嫡子贾蓉的这个婚约,茶饭不思,身子轻减了许多,人也憔悴,把下官的夫人疼的日日埋怨,下官心中怎么能不急,见到侯爷愿意出手相救,冯某心中感恩不已。”
冯大人所说的话,无外乎就是感恩,起身给洛云侯躬身一拜,行了大礼,张瑾瑜见了,哪里能接受,连忙起身双手搀扶冯永文,
“冯大人,客气了,跟着本侯的的弟兄们都知道,只要真心为本侯效力,对待自己人,本侯绝不吝啬,
至于说此事,不管那媒人答应不答应,本侯就先给你做主了,这个婚约就作废,以后也不要提了,回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冯永文心中大定,有了侯爷的承诺,此事必然过去了,只是万一在公堂之上,宁国府贾珍再要提起此事,那时候又当如何,
:“侯爷,虽然是这么说,万一提审贾珍的时候,贾珍要是再以此为要挟,当堂说出此事,又当如何,下官就怕他胡乱说话,小女的名声可就没了,”
由不得冯永文不担心,毕竟在顺天府提审贾珍,主审之人可是有六人之多,还有皇城司的人参与其中,就那时候很多事需要其他人点头,万一襄阳侯那边不答应,如何是好。
张瑾瑜看着冯永文一脸的忧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担心襄阳侯和康孟玉二人吧,放心,说了此事本侯包了,就不会让你难做,你那小女叫什么来着,”
“侯爷,小女冯太英,年方二八,小门小户留在家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就耽误了。”
冯永文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把小女冯太英介绍了一番,只是张瑾瑜琢磨了一句,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是你没看上罢了,
“这样,本侯给什么,冯太英做个媒人如何?”
“呃,侯爷的意思是给小女找个夫婿?”
冯永文有些愕然,以为是侯爷看上了小女,未曾想是保媒的,张瑾瑜如何看不明白,不说家中妻妾绝色,就是李纨和尤夫人甚至是三春都是少有的美人,如何能看上那些普通的女子,所以,一般的女子都引不起张瑾瑜的兴致。
“这是自然,”
“那侯爷,是哪个府上的青年才俊,还请告知一下。”
冯永文有些担心,侯爷保媒不好拒绝,可万一是京城勋贵,那些纨绔子弟,自己必然是不答应的,小女虽说有些男子气,但绝不是绣花枕头,本以为侯爷能看上,显然是自己有些一厢情愿了。
张瑾瑜笑了一声,一指身边跟随的宁边,
“我身边的这位,乃是我心腹之人,随本侯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你看他如何?”
宁边站在身后脸色不变,并未出声,只有冯永文抬头看了一眼侯爷身后的一位年轻将军,面有尴尬之色,心里极为不情愿,这关外的将军,那等苦寒之地,还有异族人烧杀抢掠,哪有安稳日子,再说了,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想着留在京城,也好有个照应,
“侯爷,非是不愿意,家中就这么一个女儿,想着在京城找个夫婿留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就没想找个将军,还请侯爷见谅。”
见到冯大人不愿意,张瑾瑜有些不相信,宁边,这是被嫌弃了。忽然想到,古代边军将士的战死率,心里有些释然,
“冯大人果然是爱女心切,此事作罢,本侯刚刚也是随口一说,恩科在即,想来定然有些青年才俊来此,莫非冯大人也想来一个榜下捉婿不成。”
冯永文神情一动,未尝不可啊,
“侯爷,您说的,就是下官所想,在今岁恩科放榜的好时候,寻了一门亲事,就定在京城,留在身边好一些,总比那些远嫁的要强。”
张瑾瑜点了点头,看着冯永文满脸的同情,可怜天下父母心,要不是有了这事,如何能求到自己这里,低声下气不说,文官那边的转变,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算是投在自己门下了,感觉是不错,怪不得那些阁老喜欢收学生,官官相护就是这样来的。
“行,冯大人心里能过去就成,赵夫人那里不再埋怨你,算是后宅安稳,既然如此,事不迟疑,你我二人,就去会一会那个媒人,看看是哪路神仙在此,目的何为?本侯昨夜想了一下,伱说平白无故的,怎么就上了你冯大人的府上,还给宁国府保了大媒,做了保,太巧了啊。”
张瑾瑜眯着眼,默默念叨了一句,越想越觉得可疑,世上虽然有巧合,但是有一点,俗话说很多巧合都出现,那就不是巧合,是人为,无风不起浪,长公主的手伸的太长了,亦或者,这手就没有拿回去。
冯永文本还有一些欣慰欢喜的脸,听了侯爷一番猜测,心中一惊,脸色大变,牵扯到长公主,甚至是皇家秘事,这等要命的事情里,如何脱身,宁荣两府的贾家,曾是京营的魁首,那时候,对了,那时候要不是他们二人,前太子怎么会死,长公主的驸马苏元魁怎么会死,
“侯爷,还请侯爷救一救在下,下官愿意依附。”
态度再明显不过,张瑾瑜咧嘴一笑,心中大喜,
“好,本侯应下了,走,出门寻了她说道说道。”
“是,侯爷。”
冯永文早就等的心焦,率先起身在前头引路,动作迅速,不像是步入中年的男人,回头给宁边使了眼色,宁边会意,点了下头,
“侯爷,人马早就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
“嗯,跟上,我觉得那个媒人不简单啊。”
说完,迈步跟了出去。
落叶谷外,
秦运江和顾平合兵一处,带着残存的兵力,撤回了堵在北面谷口的大营,然后由秦运江所部的府军堵在谷口,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贼军追来。
“秦将军,末将清点了一下逃出来的人马,还有不到两万人,殿后的五千人马,还有被纠缠住的弟兄们没有回来。”
蓝晓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从刚才领军,一直跟着顾将军一起撤退到营地,就地镇守,收拢溃军还有林岳府一起逃出来的士绅豪族!
看似很多人,但是跟着一起出来的却很少,毕竟慌乱间,在浓雾中走散了,定然有许多。
秦运江站在辕门处,盯着百步外地上的篝火,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没想到就这一会的功夫,损失了一万多,或者说走散了许多,可见身后追来的那部分贼军,定然是太平教主力,行军速度太快了。
“你在此盯着此处,再派一些小股的骑兵,收拢一下溃军,万不可出大营,本将还需要找顾将军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去哪。”
“是,将军,此地末将会盯着的。”
蓝晓应了声,秦运江解开身上的水囊,拿起来往嘴中灌了一口,收起来之后,带着亲兵往中军大帐走去。
落叶谷内,
兵刃打斗的声音逐渐熄灭,能活着站在那的,都是楚教主手下的精锐力士,看着满目疮痍的峡谷,遍布山下的尸体,楚以岳脸色阴沉的盯着眼前的两位护法,卫思元和左凌二人,
“卫护法,你和本座说一说,本座让你守着南谷口的大营,为何你会率军入谷,和顾平所部拼杀,”
左护法看到楚教主动了怒,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想为卫护法辩解,但是又被楚以岳压制,
“又为何出兵之后,不在大营留下兵丁守营,乃至于后路被朝廷的兵马一窝端了,要不是本座赶来的快,这里就是你们坟地了。”
此话说的不假,项强留守的五千精兵,就是防着前面朝廷的兵马,未曾想,官兵竟然从背后来袭,要不是之前向楚教主求援,后果不堪设想。
卫思元愕然的看着楚教主,历经血战,手下四万人马,如今还剩不到一半,死伤大半,而且也没有截住逃走的官兵,功亏一篑,
“楚教主,皆是我的错,此事有我一人承担,顾平所部也就剩下一些残军,仓惶北逃,如果要是追击,定然还能留下他。”
左凌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看着卫思元想一人担下罪责,哪里能答应,立刻插言,
“楚教主,此战我等固然损失惨重,但是朝廷兵马也算是损伤惨重,他们在北面谷口驻扎大营,必然不会跑远,要是追击掩杀过去,定然受到奇效!”
左凌赞同卫思元所说,也想为卫护法开脱,只要杀过去,顾平所部,逃走的那些人,就能给留下了。
不过楚以岳,眯着眼,老子的二人,面色不变,对着崔旗主喊道,
“打扫战场,准备撤军,卫思元,你依旧带着剩余的人马守在南谷口,务必不能放走一人,”
“楚教主,为何要求撤军。”
看到楚教主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意思,左凌大急,朝廷那些逃走的官军,要是给他们休整一晚,恢复了体力,再加上背后偷袭的那些人,岂不是又恢复了实力。
那时候再杀过来,卫思元怎可能挡得住。
“还请楚教主三思,属下估计,合计逃走的兵马不下三万人,万一让他们休整几日,这三万大军可不是善茬!”
“够了,左护法,本尊问你,你作为伏兵,如何能被顾平伏击,”
楚以岳怄气质问,功亏一篑,也知道左凌身份特殊,更知道自己心腹卫思元,就是因此事,才起兵救援,
“回楚教主,谷中雾气太大,敌军并未吹号,两次分兵摸上来,直奔我部大营,看样子要在之前就知道我等伏兵所在,属下还想问,为何在南边,有那么多官兵来袭,难道是杜护法围城不严,把林岳府的守军放了出来,那么巧,关键时候前后夹击,像约定好的一样,谁能挡得住。”
左凌心中疑惑,今日仗打的窝囊,本应该自己领军伏击顾平,哪知道反被偷袭不说,还连累卫思元损失惨重,更不用说背后偷袭的那伙人,想来想去,只有林岳府城的守军,秦运江所部有此实力,但是留守围城的杜护法,为何不示警。
卫思元瞪大眼睛,是啊,太巧了,杜少庆他想做什么!
“报,楚教主,属下侦查完毕,顾平所部已然赶回了北谷口大营,还有刚刚偷袭的朝廷兵马跟随一起,在那汇合,借着大营据守!”
前锋营斥候校尉来报!
楚以岳叹息了一口气,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们没机会了,顾平不会仓促北顾,定然会休整之后再行撤退,而且他能安稳回去,至于你说的背后偷袭的官兵,我猜测是秦运江借着大雾掩护突围的,现如今林岳府就是一座空城,拿下此城,我们就要缓一口气,等着那些人给我们运粮,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他们没有从背后夹击,应该领着主力去打林山郡城了,”
楚以岳快速想着,这一仗打的蹊跷,前太子的兵马未按约定而来,打的什么算盘还不知,不过算人如算己,这剩余的兵马,也够他们忙活的。
卫思元和左凌大惊,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楚教主所言未必不是对的,那些人算计虽好,可不会料到顾平会返回,只是林岳府那里未尽全功,还死了那么多教中的弟兄们,惭愧至极。
“是,楚教主所言极是,但是楚教主,北面那些地方,我等就不要了?属下听说,前太子那些旧部,打着这个旗号,和那些自称白莲教的人结盟,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左凌心有不甘,一路从江南来此,除了前太子旧部,竟然不知哪里冒出来一群自称白莲教的部众,
“行了,此事本座早已经知晓,前太子旧部是真的,白莲教也是真的,而且实力不俗,东边给了白莲教,北面那些还是我们的,前太子旧部那些人打下来之后,只拿粮食和一些银子,城池还是我们太平教的,”
“这是为何?”
二人不解问道,楚以岳幽幽的看看北面,
“朝廷援军就要南下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