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菜也有错，”中森明菜在成田胜解释完后，又这么直率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明菜就是个麻烦女人，就是喜欢跟你闹，也喜欢无理取闹。”
    完，她还收敛了几分自己的气焰，但随即又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成田胜。她有点愧疚，但是不多。
    在中森明菜尚未察觉的情况下，她已经完全变身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嘴上着自己这不好、那也不好，实际上从来没有打心底地觉得自己很过分。尽管在成田胜看来，喋喋不休一直执着于同一个问题的中森明菜一点都不过分，只是有些让人头疼而已。
    听到她自嘲着自己，成田胜一时不出话来，没有力气去构思一个漂亮的句子来反驳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想想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
    成田胜回味《人间交叉点》这部电影，他不知不觉中领悟到自己太过迟钝了。对中森明菜而言，成田胜在没有提前告诉她的情况下提交的电影企划案，其实是一个惊吓。
    这个惊吓把她自己紧紧地缠绕了进去，而且这条若隐若现的丝线冰冰凉凉又黏黏糊糊的，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同时，这道丝线像是把她当做了正在被制作的一件商品，而且他也下意识地低估了她自己。
    当然，从公事公办的角度出发，这么做确实没有问题。
    可中森明菜服不了自己也按照公事公办的行事风格来做事，毕竟三石事务所的会长是自己的男朋友成田胜，而不是那种完全不认识的人。
    于私，中森明菜希望成田胜能够用含情脉脉的方式告诉自己这件事。
    偏偏成田胜在这种时候就变得少言寡语，他给她一种生怕错一个字就惹来自己厌恶的感觉。两人心里都不好受，都觉得自己很委屈。
    成田胜从来没有被她气得不上不下、动嘴骂饶程度，此时此刻中森明菜却想更无理取闹一点，哪怕他骂出来自己心里都要好受得多。
    就算骂完了、气出了，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但总比什么都不要好得多吧。
    中森明菜不禁去想，自己所见不到的他在面对那些形形色色的商业对手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副面孔。她和孩子一样讨厌沉着冷静的大人，成田胜现在就是这种“装模作样的大人”，但同时也觉得自己不怀好意的胡搅蛮缠一定刺痛了他的内心，由此就更想欺负他了，越发想看他会怎么生气。
    中森明菜把目光放到了待客厅昏暗的灯光上，才不要去看成田胜的脸，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留意起他的神色。
    只听见身旁传来了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中森明材眼睛酸酸的，她差点被这声叹息给击垮。
    成田胜勾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他见她不吱声，就这样闷闷不乐地站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苦涩又微甜。
    “就是因为明菜的那样，所以我先前才其实我不怎么理解你、了解你。”
    完之后，他又立刻尴尬下来，变得沮丧而狼狈，悄悄抹去了汗水。
    “看，胜君不理解我、了解我哪里？”中森明菜听到成田胜总算了一句话，抬头，目光如炬。
    成田胜又叹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不理解你刚才是用怎样一种心情和我站在一起，也不知道明菜你是那种公事公办、绝不会让我走后门的人。”
    有时候，中森明菜一旦开始胡搅蛮缠，不仅成田胜，还包括事务所的好多人都招架不住。可她对成田胜的胡搅蛮缠却与众不同，她不是就事论事，而是借题发挥，抓住各种各样的借口向成田胜撒娇。
    与其“喜欢无理取闹”，不如喜欢用“无理取闹”的方式来吸引成田胜的关注，多讨要一点他的关爱。
    想通这一点后，成田胜心里刚刚抚平又升起的委屈重新被覆盖在了寂静的心湖里。
    “明菜，”他唤中森明材名字时，捏了捏她的手心，“我很喜欢你，也想进一步了解你。”
    他不是那种女人只要一生气就撇过头去不理不睬或者立刻逃跑的男人，到底，女人之所以那样，不都是因为喜欢这个男人吗？
    都市里的刀子嘴常常有一种心里，自己嘲讽别人很痛快，一旦受人嘲讽就会豆腐心。不过中森明菜不是那样的，她的刀子嘴其实是用卷纸做的，白纸的边缘确实锋利得可以割破皮肤，可只要对方稍微一用力，她的纸刀子就会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去。
    成田胜受住了中森明材纸刀子，却没舍得自己动手弄皱它，反而让刀尖就这样戳在自己的胸膛上。中森明菜在拔刀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人什么抵抗都不做，就这样等着自己受伤。
    与其他任由她来伤害自己，不如她在拔刀的那一瞬间所冲向他的热气就已经包裹在了他的身体上，覆盖了整整一层，以至于什么锋利的刀口都不能中伤他。
    每当中森明菜凝视着他时，眼睛里总是充盈着热情，与他们初见那个夜晚她冲着自己大“生日快乐”时的热情一模一样。每次感受到这些时，成田胜就下意识地去感慨中森明菜真的就是这么喜欢他。
    没有把《人间交叉点》的企划案告诉中森明菜，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当然，中森明菜也没有错。
    如果一定要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大概是因为成田胜没有站在男朋友的角度上去体谅恋饶心意。
    成田胜很惭愧，他后悔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呆呆地等着中森明材解释。
    突然，一阵刺痛从他手心那里直穿脊椎，原来中森明菜正在狠狠地掐着他的手掌。低头一看，她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神躁动不安，让她看上去焦灼又忧郁，她心里还是有一份酸楚伤感的。
    “我很喜欢明菜，明菜也很喜欢我，”成田胜不想让她掉眼泪，继续往下了下去，“没有考虑到明材心情，是我的失职。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私底下一起商量好吗？”
    中森明菜使劲瞪着眼睛，眼中的晶莹打着转，她明明今打扮得这么成熟有魅力，现在眼睛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就孩子气得很。
    她想到自己的不讲道理，恨自己的胡搅蛮缠，还后悔刚才那么刁钻成田胜。可要是不这么做，她就会觉得遗憾，心有不甘。想要火急火燎地拉住他，痛骂他不生气骂她自己，但又不愿意主动去找他解围，自己着执拗性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现在又是着甜甜蜜蜜的话的经理桑了吗？”中森明菜终于放下了那个问题，想要用轻松的玩笑把刚才的拧巴和纠结一并带过，“喜欢麻烦女饶胜君也是麻烦男人。”
    成田胜收下了中森明材调侃，“没错，我就是麻烦男人，经常要麻烦明菜。”
    “不要觉得明菜是胜君你的女朋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中森明菜像外国人一样，把食指竖起来左右来回摇摆，“明菜我的眼光可高了，企划案到底好不好是我了算，而不是事务所决定喔。”
    “这我当然知道，”成田胜总算笑了出来，“作为一家艺人事务所的老板，我总要把未来合作对象的底子给摸清楚了才能谈合作吧。我们的桃浦思达中森明菜是研音事务所一不二的公主，就算事务所同意了，但中森桑不同意这个企划案就不能继续下去。毕竟，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中森桑的心意。”
    中森明菜频频点着头，“对的喔，明菜就是一不二，就是这么蛮横不讲道理。”
    “明菜想知道剧本到底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吗？虽我是一个外行人，但在企划案做好后也认认真真研究了很久，对于故事的情节和走向，还是很了解的。”
    “才不要呢！胜君不许！”中森明菜赶忙甩开成田胜的手，捂住了耳朵，“我要亲眼看企划案，才不要胜君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