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叫郭子亮，是光明电子厂的厂长。
    上次郭子亮就来过一趟有为手机，当时余经理临时有事，就是小赵负责接待的。
    他给对方倒茶，陪着对方聊天，直到余经理忙完。
    所以对郭子亮的事，他知道具体情况。
    怎么和郭子亮喝起茶了？
    不是他对郭子亮有意见，小赵对这位郭厂长还是很佩服的。
    初中学历，汽车零部件加工出身，标准的草根。
    可就是凭借一股冲劲和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竟让他硬生生和张岳搭上了关系。
    不仅如此，他还拿到了张岳将近三千亿的投资。
    如此大的体量，如此大的规模，哪怕小赵是哈佛的博士，也从来不敢想。
    可问题是，对方的光明电子厂不仅不会给有为手机带来任何帮助，还要仰仗有为手机吃饭，相当于有为手机的累赘。
    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反而还要给自己增加负担，所以小赵完全无法理解。
    他这边想着，余经理已经和郭子亮寒暄起来：
    “郭厂长，不好意思呀，我来迟了。
    本来我是计划好的，没想到突然有了点事。”
    郭子亮哈哈一笑：“余经理太客气了，真要说道歉，也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毕竟是我冒昧打扰，你贵人事忙，愿意见我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
    两人客套一番，郭子亮又对小赵道：“赵工程师也来了？怎么样？你研发的项目有进展吗？”
    小赵脸忍不住一红。
    上次接待对方，两人聊天时，他无意间抱怨了几句关于研发上的事，没想到对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本来没什么进展的，不过上次和郭厂长聊了几句，让我突然有了灵感，总算有所突破。
    所以我还得多谢谢你。”
    郭子亮立刻朝余经理竖起大拇指：“余经理，以前别人都说你们有为手机人才辈出，我还不太信。
    现在才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是超级高手中的超级高手啊！”
    郭子亮这是真的佩服。
    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位赵工程师脑子没灵感，结果和自己聊了两句天就突然有灵感了，怎么可能？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是吹捧自己。
    自从成为光明电子厂的厂长后，郭子亮没少被吹捧。
    但被知识分子吹捧，还是第一次。
    他已经有一些飘飘然。
    尝尝这种碧螺春，味道十分独特。”
    郭子亮喝了一口：“的确是好茶！”
    接下来两人开始闲聊，你一句我一句。
    当然说起闲聊，其实是郭子亮在说，余经理在听。
    小赵在旁边那叫一个坐立难安，因为他无奈发现，郭子亮说的都是他当年打工的事。
    比如生产车间的工人都是怎么生产的，中间发生了哪些有意思的事……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在小赵耳中那是极其无聊的。
    尤其郭子亮还喜欢把一件事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说，听得他都快吐了。
    可反观余经理，不管郭子亮怎么表述，他脸上都保持和煦的微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一小时后，气氛已经烘托的差不多。
    忽然，郭子亮话题一转：“余经理，我这人是个大老粗，而且向来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其实今天把你请过来，还是想和你聊聊电池定单的事。
    我知道你们有为手机的电池都是自己研发的，而且也是自己旗下的工厂生产，咱们想要全方位合作基本不可能。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不贪多，你们有为公司那么多品种，给我一个品种的单子就行。
    至于质量这一块，你尽管可以放心。
    因为现在的光明电子厂，已经和原来不同了。
    我们老板斥巨资收购了月辉锂电池，也就是说，现在月辉锂电池也是我们家的。”
    此话一出，不管余经理还是小赵都愣住了。
    余经理：“你说什么？月辉锂电池是你家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郭子亮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不仅如此，我们还找到了一种可以在常温下使用的次超导体材料。
    这种材料是可以最大程度的提高锂电池的电能利用率。
    也就是说，如果你把订单委托给我们，我们生产的三千毫安的电池，要比你们自己生产的四千毫安的电池还要耐用。
    而价格这块，由于那种次超导体只是普通材料，不仅不会比现在的电池贵，反而要便宜一些。”
    余经理的眼睛直接睁大：“你说什么？你们研究出了次超导体的材料？真的假的？”
    郭子亮脸上全是得意：“当然是真的，月辉锂电池已经申请了专利，你如果不信，可以登录专利网查看。
    专利编号是ns83624……”
    余经理连忙拿出手机搜索，片刻后，他整个人陷入长时间的沉思。
    他立刻站起身：“郭厂长，这个专利现在在谁手上？”
    “你说次超导体？不是告诉你了吗？在月辉锂电池那边。”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这个专利如果转让的话，谁才有资格拍板？”
    郭子亮：“肯定是我们老板嗯，张岳呀！
    他现在拥有月辉锂电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标准的大股东。
    也就是说，月辉锂电池的所有事物，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而且那种次超导体材料，也是他发现的。
    哪怕他把月辉锂电池给卖了，这个专利依旧是他的。”
    “那你能帮我引荐一下，让我见见张老板吗？”
    郭子亮笑道：“见张老板肯定没问题，不过你也知道，那种次超导体关系重大，能否拿到他的授权，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余经理点点头：“我明白，你只需帮我引荐一下即可。”
    “那行，你什么时候有空直接去天友建筑集团，我带你去见张老板。”
    两人约定好见面时间，又寒暄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小赵一直跟在余经理身后，此刻的他，整个人都陷入呆滞之中。
    之前他还奇怪，为什么有为手机都已经这样了，余经理还有心情找郭子亮喝茶。
    现在才知道，领导就是领导，这一举一动，无不饱含深意。
    没错，五通的确拒绝了和有为手机的合作。
    可和次超导体这种材料相比，和五通的合作连个鸡毛都算不上。
    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小赵愣了一下，还是小声接听：“明哥？啥事？”
    明哥是他办公室的同事，两人平时关系不错。
    就听对方无奈道：“我说你小子什么情况？我们问了你那么多次，你连个回复都没。
    不会是故意偷懒回家睡觉了吧？”小赵这才想起，自己这次出来是带着任务的。
    他连忙道歉，跟着打开手机聊天群。
    果然，就见群里密密麻麻全是聊天信息：“也不知道余经理想到应对的办法了吗？”
    “就是，我这心呀，到现在都七上八下的。
    如果真没办法，那有为手机以后就难了。”
    “不只是难那么简单，按照这种情况，公司接下来肯定要裁员。”
    “裁员？不会吧？”
    “不然呢？咱们研发部门的工资那么高，全靠手机业务撑着。
    如果手机赚不到钱，你觉得咱们的工资从哪来？
    难道把办公楼给卖了？”
    “卧槽，好像有道理，我还以为最多降一下年终奖。”
    “小赵那边啥情况？到现在都没信息，急死我了。”
    “对呀，我可不想被裁员。
    咱们这个行业，有为手机给的待遇是最高的。
    一旦离职，收起码要降一半。”
    “@小赵？？？”
    “小赵，你快出来！”
    “……”
    小赵汗了一个，连忙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
    尤其是次超导体专利的事。
    看到他发的信息，群里瞬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终于。
    “次超导体？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已经查了相关专利，审批时间是今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分。”
    “这也太炸裂了吧？次超导体，我仿佛已经看到了第三次工业革命。”
    “第三次工业革命不是已经有了吗？就是信息技术的革命！”
    “那就是第四次工业革命又或者第五次工业革命。
    不要纠结这个，反正我只知道，接下来的科技行业要变天了。”
    “那倒也是。”
    “所以余经理能拿到这种材料的授权吗？”
    聊天群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小赵，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没错，明天继续跟着余经理，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相关信息。”
    “等等，明天不是正常上班时间吗？”
    “那要不我自己去？就不用小赵了？这小子有点不靠谱。”
    “你去当然没问题，但你认识郭子亮吗？”
    “什么意思？”
    “郭子亮上次来咱们公司，是小赵负责接待的，两人的关系比余经理和他的关系还好。
    所以你觉得你去了后，郭厂长会搭理你？”
    “啊？这个……那还是小赵去吧！”
    “这就对了，去吧，小赵，明天记得激灵点。
    如果能拿到授权，我们一起向余经理申请，让你当咱们部门的副总经理。”
    “没错，虽然我一直相当这个副总经理，但只要你能办成，我直接给你让位。”
    “……”
    看着这些回复，小赵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虽然他也相当副总经理，可问题是，他真没把握拿到次超导体的授权啊！
    和今天晚上迟到了将近十五分钟不同，余经理和小赵早上六点就已经来到天友建筑集团大门口。
    两人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却没想到，当两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忽然，余经理看到一个熟人。
    而他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余经理，你也来了？”
    “孙总，原来是你啊！”余经理立刻笑着打招呼。
    只是他脸上看似充满和善，但内心却无比紧张。
    这位孙总他并不陌生，对方是制作电脑主板的，其规模半点不比有为手机差。
    它之所以没有有为手机有名，是对方公司的发展理念和有为手机不同。
    有为手机最重视的是研发，每年都在这方面投入大量资金。
    可对方公司注重的是销售和品牌打造。
    其实在十年前，有为手机在对方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毕竟那时搞研发很难，尤其是和外国的领先科技相比，差了不止一个等级。
    但随着国内科技的发展，尤其是各方面产业链的逐渐成熟，投入研发的性价比越来越高。
    有为手机终于慢慢展露头角，到现在已经和对方平起平坐，甚至有隐隐压对方一头的架势。
    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三年，有为手机就能和对方拉开距离，让对方只能在身后远远看自己的尾气。
    可现在不同了。
    随着五通那边终止合作，有为手机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
    而对方同样意识到投入研发的好处，也每天都在往这方面增加投入资金。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到底谁能笑道最后还真不一定。
    “孙总也是为月辉锂电池的次超导体来的？”
    “看来余经理已经才出来了，没错，我想拿到一硫合碳在电子科技方面的专利授权。”
    此话一出，余经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电子科技方面的专利授权？对方好大的野心。
    要知道手机主板也属于电子科技，如果真让他成功了，有为公司将彻底陷入被动。
    而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这位孙总的能力非常强，尤其是公关能力，可以说放眼国内很少有人能与之比肩。
    自己只是搞研发厉害点，公关并不擅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紧身小西服，装扮无比精致的都市丽人走过来。
    孙总立刻凑过去：“石经理你好，我是天想公司的孙铁波，想见见张老板。”
    余经理这下更紧张了，因为他认出，这个精致女人是石曼曼，天友建筑集团的绝对高层。
    他刚想开口，忽然，身体被人一拉，整个人差点摔倒。
    原来孙铁波动了的同时，其他在大门口等待的人也冲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他身上没被踩几个大脚印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