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究竟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邬鹤压根不知道,邬鹤只知道在某一时刻,他的耳朵里只剩下了嗡鸣的盲音。
邬鹤呼吸道火辣辣的疼,只感觉自己好似生吞了一瓶硫酸,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断的从他的体内溢出,不过已然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汗水不知何时便是早已浸满了邬鹤身上穿着的衣服,
邬鹤的双手很酸,横七竖八好几道血痕直接印在了邬鹤的手掌之中,结实的钢丝直接嵌进了邬鹤的手掌之中。现在的邬鹤整个小臂没有一点知觉,这种感觉邬鹤很熟悉,当初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手臂供血不足的表现。
“真是怀念,可惜回不去了……”
大脑不断的运转着,邬鹤的意识已经有些朦胧而模糊。身体上达到极限这种事情邬鹤过去经历过好几次,毕竟如果不在迷雾空间当中拼命,现实当中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迷雾空间当中身体一次次濒临极限转瞬间就能恢复,真的累得不行也是可以倒头就睡,反正下一秒就可以醒过来。
因此真正意义上的精神濒临极限现在邬鹤这还是第一次……
邬鹤试图移动自己的双腿,但是脚上一软,双脚便是直接从刀把上脱落,邬鹤都整个人也就凭借着钢丝支撑着上半身,而下半身已然坐在了蛇蚣的舌头之上。
邬鹤的双手很疼但是他不敢松开。以邬鹤对于自己如今状态的把控,他害怕自己松开钢丝之后会直接倒头躺在这勉强还算柔软的舌头上陷入昏迷……
蛇蚣还没有百分百被确定死亡!这家伙的灵息籽还没挖出!就算距离最近的玛娜之花被毁灭,它也有可能从其他地方获得生命源质恢复伤势!
躺在别人的嘴里睡觉,开什么玩笑?!邬鹤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如果上天要他邬鹤死,邬鹤回报上天的绝对只有倔强的中指!
虽然还是死死的扯着钢丝,不过此时的钢丝对于蛇蚣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约束力了,如果这家伙还活着,猛然张开嘴,怕是能把邬鹤直接弹飞出去。
紧绷着神经,邬鹤拉扯的钢丝,让自己从地上勉强挪动自己的双腿,一只手颤颤巍巍的离开钢丝拉扯出一条刺眼的血线,另一只手也同样如此,缓缓扶住了地面,将自己从坐着的状态改成了趴着的状态。
用受伤的双掌支撑身体,重重的压力压在双掌的伤口之声一阵阵刺痛好似针扎一般不断传入邬鹤的脑中,不过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疼痛代表着我还活着!代表着我还没有死!我能活着回去!”
一只手拉扯着位于口腔相对内部的马克,看在躺在小型瞬间充气救援用橡皮艇上睡得满脸安逸的马克,邬鹤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抽了抽。
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对邬鹤真的想一巴掌抽在马克的脸上。
他妈的,老子为了救你半条命都打进去了,你还在这儿睡……
黑着脸邬鹤拉着马克的衣领身影踉跄的一点一点往外挪。
虽然刚才的温度早就将蛇蚣嘴里的液体全部烘干,但是这柔软的舌头依旧让邬鹤难以发力,只能一点一点向前。
这样的速度实在是有些太慢了,邬鹤都有些着急,毕竟现在还趴在人家的嘴里蠕动,行动这么慢,是等着给人家加餐吗?
好在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来到邬鹤之前钉下匕首的位置。
用力的从上面拔下匕首,用匕首作为支撑点,邬鹤的速度这才迎来了加强,挪动的速度这才快过了龟爬……
待到来到最前方门牙的位置的时候,邬鹤这才伸出手撑开了蛇蚣的嘴,继续慢慢向外爬……
爬出半个身子,邬鹤发现现在他所在的位置其实还是在三楼,只不过这里的场景已然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墙壁被烧得漆黑一片,原本保险库那坚固的金属大门在那狂暴的冲击力与高温之下,已然扭曲的不成样子。
顺着扭曲的金属,邬鹤看向仓库内部,内部的环境更加不堪入目,到处都是漆黑的坑洞。墙壁上的混凝土更是直接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完全脱落,在高温之下化为满地的灰烬,坑洞之中显露出密密麻麻的钢筋。
甚至就连那些钢筋也没有幸免于难,在各种各样的高温烘烤之下呈现出异样的色泽。
隐隐约约之间,邬鹤甚至在那些漆黑的墙壁上看到了一颗颗弹孔,应该是内部的子弹被高温激发之后留下的产物……
不过这个片仓库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凄惨,但整体的模样还是保持的相当好。只有邬鹤之前固定手榴弹的位置的墙壁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其他的位置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如果用砖块将那个大洞添上然后重新刷漆继续储存物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看来这个仓库当中的火药十分的有限啊……”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邬鹤慢慢的将自己全身都从蛇蚣的嘴里爬出。
不过出来的刹那,邬鹤一个手滑,没有拉住马克的衣领。失去了支撑邬鹤整个人直接失重翻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重新爬起。
“呼呼呼~”
接近极限的身体与大脑不断的催促着邬鹤让他赶紧休息,仅仅只是这点一动就让邬鹤不得不张大嘴拼命喘息。
而且就在这时,一只通体漆黑明显也是经过大火灼烧的脊骨却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缓缓爬了过来。
脊蛊是身体不断向外喷吐着猩红素,行走着弯延曲折的步伐,向着邬鹤缓缓走来,像极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黄雀前来摘取胜利的成果……
但殊不知大自然里黄雀是可以吃螳螂的,但是螳螂同样也是可以是吃黄雀的……
看着像自己跑来,甚至直接爬到自己身前的脊蛊,邬鹤双手直接放弃支撑地面整个人硬生生地向着结果砸了过去。
当然邬鹤并没有想着用自己的体重压死脊蛊,那不现实。
高温高压都难以杀死的脊蛊,还不至于被区区一个人压断脊梁。
不过在下落的过程中,邬鹤却是长大了嘴巴,十分精准的咬在了脊蛊的头顶。
脸颊两边的咬合肌猛然用力,邬鹤完全不在意脊蛊那尖锐的足部刺入自己的肩膀与胸口,邬鹤现在的身上不缺这点伤。
他榨取自己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量,脉冲的力量再度涌上他的牙齿。
下一瞬间,清脆的骨裂之声四处传递,点点象征希望的生命源质缓缓传入邬鹤的口中,为他几乎完全干涸的身躯再度献上了一丝力量。
“呼呼呼~”
再度缓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这次再没有人前来打扰,邬鹤在原地支撑了片刻之后,还是强行让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虽然邬鹤的双腿颤颤巍巍,虽然邬鹤的身体摇摇晃晃,但邬鹤还是慢慢走了回去强行将马克从蛇蚣的嘴里捞了出来。
随后便是架着马克的身躯,踉踉跄跄的将他扔到了一边。
相比于逃离,现在邬鹤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转过身,邬鹤深吸一口气,将刚刚获得的一点生命源质分散到身体各处,让自己重新提起一点力气,然后便是猛然睁眼。
下一刻,邬鹤手中的匕首便是猛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银光,划过黑暗带着点点湛蓝色的脉频波动狠狠的刺向蛇蚣脑袋上方,一双眼睛中央差不多眉心所在的位置狠狠的刺了上去。
那里是蛇蚣灵息籽所在的位置,是他在蛇蚣口腔之中时拼命向着活下去的时候感受到对方体内生命源质流向所得到的结论!
邬鹤的举动非常的果断,甚至都不想着将这些挖出来强化自身了!现在的他只想将面前的蛇蚣彻底杀死!
比较相比于能够利用生命源质远程传输快速回复的噬极兽,时间从来都不站在邬鹤这边……
邬鹤现在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杀了眼前的噬极兽,然后活下去!!!
果不其然,邬鹤面前的蛇蚣也没有那么容易死去。
似乎是因为生命源质不足,玛娜之花也遭封重创,力量的来源被切断,邬鹤面前的这家伙居然恢复的格外的缓慢,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邬鹤的刀刃临近它的灵息籽之时它才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强行恢复了一条手臂。
这家伙倒也是十分的聪明,恢复的那只手臂是它最前方的曾经被铁门夹断的那根。
仅仅只是恢复的刹那,那根扭曲碳化甚至与脑袋上的部分血肉粘黏在一起的手臂便是以一种惊人的姿态弹射了回来,好似一个被固定在地面之上弹性十足的竹条,瞬间抽打在邬鹤的腰腹之上。
不过邬鹤居然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击。
疼痛并没有让邬鹤后退,也没有激发出他的恐惧,反倒是为他的双眼带上了满满的血丝……
直视着蛇蚣灵息籽所在的位置上方那好似面具一般的脸,邬鹤脸上的笑容快速变得疯狂。
“来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伱不是动动尾巴就能把我掀飞吗?你不是轻易一撞就能把人撞成肉泥吗?”
“这么不继续了,你的攻击为何会如此的软弱无力?!”
“来呀,杀了我!!!就你这软绵绵的攻击,也想要杀了我?!”
疯狂的笑声中邬鹤手中的刀刃,超视雨点一般不断的刺在那坚硬的面具之上。
惊恐但略显无力的咆哮不断的从其口中发出,蛇蚣好不容易恢复的那根手臂,想要前来阻止邬鹤但是挥手间就被他削去了四根手指。
第二刀是整个手腕,第三刀那只手臂就再也不可能碰得到邬鹤。
坚硬的刀刃,快速的破开了蛇蚣头顶的面具以及头骨,暴露出了其中已经暗淡到几乎没有任何光泽的灵息籽。
在这一瞬间邬鹤疯狂的笑声达到顶峰,手中刀刃蓄积的力量也是抵达了顶峰……
“碰~”
如同巨炮发射般的爆响声响起来,邬鹤好似被弹弓弹飞的布娃娃一般直接倒飞了出去。
不知何时蛇狗再度积蓄了足以恢复一只手臂的生命源质,这次对方手臂抽打的位置十分的端正,正中邬鹤的胸口……
邬鹤只感觉胸口上好像撞上了一只愤怒的野牛,腹部的空间瞬间便是被挤压的极小,鲜血不受控制的直接被邬鹤从口中喷出,血色甚至侵染了大片的地板……
不过即便如此,落地之时,甚至是落地之前,邬鹤下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反倒是好似疯了一般大笑了起来……
“赢了~哈哈哈……”
“赢了!哈哈哈——”
“是我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邬鹤大笑的原因也很简单。就在那蛇蚣的头顶,一个短短的手柄就那么结结实实的镶嵌在里面。
一点点亮光从那手柄与蛇蚣头顶接触的位置放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大片血肉从蛇蚣的身躯之上脱落。
原本即便是在火焰与子弹的洗礼下也依旧坚实有力的皮肤和肌肉在此刻好似瞬间经过了万载的腐化,瞬间便是化为一地的黑泥以及一具脑袋上插着匕首的巨大白骨……
那一瞬间的角力,好几次仰卧起坐,奔跑,阻拦,几乎同归于尽的疯狂举措,不过终究还是他邬鹤赢了……
邬鹤的笑声实在是太过于反常,太过于歇斯底里,尖锐扭曲甚至是稍显病态的笑声甚至直接惊醒了躺平一路的马克。
而等马克睁开眼睛,所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巨大的骸骨面前,一个灰头土脸,一头银色发丝几乎要被灰尘所染黑的青年抱着胸口捧腹大笑,一边笑还一边不断往外喷吐着鲜血,似乎是在嘲笑着尸骨主人的弱小,似乎是在嘲笑着老天的无能……
诡异的场景,也是吓得马克直接站起身来,不过他定睛一看便是发现那捧腹大笑的青年竟然就是邬鹤。
记忆如同洪流一般涌入马克的脑海。到了这时,马克这才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抬头看了看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换了一副样子的楼房,还有面前这具根本看不到尽头的骸骨,再看看身体情况几乎可以用一句惨不忍睹来形容的邬鹤,马克也是顿时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没有任何犹豫,马克便是直接来到了邬鹤的面前,伸手就要将他扶起,不过动作还没开始便是直接被邬鹤伸手拦住了……
瞪着一双泛着血丝的双眼,邬鹤一双眼睛仍然没有离开那具完全失去血肉的骸骨。
“别,胸口肋骨断了,应该断了三根,你要是真想帮忙,帮我把那家伙脑袋上插着匕首的灵息籽给我拿过来……”
“我要确定它绝对死透了!!!”
听到邬鹤的要求,马克脚步一顿,但也没有问些什么,直接抬腿便是来到骸骨的面前,满脸警惕的伸出手帮邬鹤取下了那个比之普通噬极兽的灵息籽大了不止一点的灵息籽。
但是有些反直觉的是这东西的体型很大,但是自身的重量却并不算高,捏在手里就好一个大型的橡胶球。
但是这东西本身的质地又是相当的坚硬,拿在手里没有一点的实感,感觉好似捏了一个空心的金属球,让马克感觉很是奇怪。
不过他倒也没有纠结这些很快便是将之递到了邬鹤的面前,然后又在邬鹤的指示下将灵息籽贴在了邬鹤的头顶。
生命源质不能脱离生命体而存在,在灵息籽被邬鹤破坏之后,其内部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灵息籽便是开始了快速的流失。
现在里面的生命源质基本上不剩多少了。但是勉强给已经三次“仰卧起坐”的邬鹤回一口血还是可以做到的。
感受着自己胸膛之上缓缓消减的痛感以及正在快速复位肋骨,邬鹤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璀璨了起来……
没有前辈们所说的影响,没有扩散的迷雾,邬鹤这次的确是赢了!赢得彻头彻尾!赢得毫无争议……
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因为灵息籽最后一丝生命源质只被自己抽走,化为细沙而差点埋住整个脑袋的囧境,邬鹤伸出手,与马克递来的手掌握在一起,脸上的笑意自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再停下。
“总算是把你救出来了啊,马克……”
此时此刻,邬鹤紧绷了一路的神经都算是舒缓了下来,浓重的疲惫感再度如同海浪一般冲击在他的心头。几乎是瞬间邬鹤的眼中便好似天旋地转,就连邬鹤眼中马克的面容都好似被塞进了漩涡当中,难以看清完整形体……
不过此刻的邬鹤也再没有了硬撑的必要……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看着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是必胜双眼陷入昏迷的邬鹤,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看周围情况,也明白之前这一究竟发生了如何惨烈战斗的马克于是猛然点了点头也不管邬鹤是否能够听到,便是郑重的保证道:
“我会带着你活着回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绝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