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鹅卵石之下
    他发现了鹅卵石的缝隙里似乎有一些红白混色的物质在流动，为了更仔细的观察，他缓缓伏下身子，将脸朝鹅卵石凑近了一些。
    这些鹅卵石在此刻就像是橡皮糖一样正伴随着图层的变化发生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扭曲，但那种速度并不快，因此一眼看上去的时候也没有那种认知跟不上的炸裂感。
    他发现鹅卵石与鹅卵石之间的那种空隙，竟然伴随着各自不同程度的扭曲而变得更大了一些。
    在这种空白的区域里，仿佛流淌着一种岩浆般的物质。
    「咦……这是？」
    他刚刚冒出这个疑问，一股淡淡的味道便是钻入了他的鼻腔。
    “……？！”林异瞳孔骤然一凝，接着条件反射似从地上弹了起来。
    「血腥味！」
    他闻到了一种被泥土的土腥味和草木的气息掩盖掉的血腥味！
    只是这一种血腥味，一开始并不是血腥味，而是新鲜番茄被切开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而正因为是番茄的味道，所以林异一开始也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将它当成了一种自然的气息与空气混合在一起而已，并没有感到什么奇异之处。
    可当番茄里的那种血腥味渐渐被林异的嗅觉分解出来的时候，那种令人感到有些反胃的气息，便仿佛是无孔不入的小雨滴一般，缓缓将他笼罩。
    一开始的时候不会感觉到什么，可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就意味着风暴已经将他淹没了。
    就在这时，他竟然发现随着鹅卵石道路的扭曲，那些岩浆般的血液竟然没有因此而在太阳底下变成白色石膏状的物质，反而继续流动，仿佛是蒙上了一层金辉。
    这样的一层金辉，在林异如今的「视界」里还渐渐地开始展现出另一种色彩——
    「蓝色……这？！」
    他见过好几次番茄酱里冒出绿色的雾气，然后变成白色粉末状微粒消散在风中，可……番茄酱里冒出蓝色的蒸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这种与阳光的金辉交相呼应后产生的蓝金色光泽，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一位玩草的家伙。
    而蕴藏着天蓝色蒸汽的番茄酱，就没有在阳光下雕塑化，非但如此，这种流淌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岩浆一般，更像是滚烫的黄金。
    这一幕让林异看呆了，可更加让他感到震撼的还在后头。
    他发现这些番茄酱在流动的时候，竟然像是有意识似地往某个触点上涌动着，这样的触点不止一个，光是他的「视界」里就看到了3个，而最近的那一个就在他的……身边？！
    「那是……？」
    林异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个触点……竟然是路灯杆！番茄酱从阳光中得到了超凡力量的补给，然后注入了路灯杆中，再顺着路灯杆往上爬，最终……那些天蓝色的气息便全部注入了灯罩下的灯泡之中！「这难道是……才是‘灯光’的能源？！」
    「太阳……蕴含超凡力量？」
    而那种蓝色的超凡力量……赫然跟体育生一侧的力量表现极其相似，不，可能就是同源或者同等性质的东西！《白天是我们的主场》
    徐顺康的那一句话，像一个回旋镖一样从5月7日射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之后，精准地击中了此刻的林异。
    「‘番茄酱’是‘血液’被覆写了认知之后表现出来的形态……所以看似是相同的番茄酱，也会因为其中所蕴含超凡力量的特性的不同，而展现出‘被阳光克制’和‘可以吸收阳光’两个不同的方向！」
    难道体育生真是超人，可以靠太阳能充电？
    可从科学层面来讲……月光不也是反射的太阳光吗？为什么夜晚就是夜行种它们的主场了？
    林异在找到阶段性答案的同时，又发现了新的疑问。
    这就像是阳光经过镜子的反射之后，对夜行种的攻击性就下降了许多一样，难道中间商真是吸血鬼，一下子可以损耗掉那么多的超凡特性？同时林异还发现，一开始的那种“恶意”，在此刻也已经变得极其稀薄，感觉就像是被棉被遮盖起来了一样。
    「那一股恶意……来时迅猛，却又转瞬即逝，像一场雷阵雨，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林异若有所思，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难道是‘餐巾纸效应’？那种恶意，来自于另一个图层？而我所感应到的‘地方’，已经被散发着天蓝色雾气的番茄酱所覆盖，所以那种恶意无法侵入过来？」
    「‘蓝色’所代表的超凡力量，果然是一种可以正面压制校区诡异气息的东西……」
    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于是便环顾四。
    一看之下，他果真发现，整条鹅卵石道路，随着图层的扭曲和拉伸，其缝隙之中的那种岩浆般的番茄酱所裸露出来的面积也会跟着增大。
    而随着裸露面积的增大，原本若有似无的气息，便会变成天蓝色的蒸汽，在一种常人所无法观察到的层面上，弥漫在在整条道路上，并且不断向四周扩散。
    天蓝色蒸汽的覆盖，使得导致图层扭曲的力量被冲淡，于是缝隙就又开始变小。
    可以说，这种隐藏在鹅卵石道路图层之下的岩浆一般的番茄酱，它的存在，限制了图层的崩坏与跌落，将食堂的图层牢牢地牵制在了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
    一种很神奇的线性关系。
    ——至少，在有太阳的白天的时候，是这样的。
    但也可以想象，等到了晚上阳光大幅减少的时候，番茄酱将无法高效地产生这种天蓝色的蒸汽，图层的跌落便成为了不可避免的结果。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缓缓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有意识地从「我的视界」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打算马上将这个发现告诉给众人。
    随着视界的抽离，那些能够被他观测到的天蓝色蒸汽逐渐变得黯淡，血腥味也重新被土腥味覆盖掉。
    身上的阳光开始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林异有种从灰色的世界返回人间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6:48。
    刚才的「感知」，似乎并未占据他太多的时间。
    有种时间被拉长的感觉。
    “怎么说？”田不凡询问道。
    “我有一个很神奇的发现，刚才……”林异便将他的发现说了出来。田不凡听罢，眉头微皱。
    “怎么啦？难道有问题？”林异疑惑道。
    田不凡道：“这个发现很有意思……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找到与「恶意」相关的线索。”
    林异本想摇头，但田不凡这么一提，反倒是让他有所明悟：“你是不是有发现？或者说……你有思路？”
    “还能有什么思路，刚才不都说了吗？”田不凡说道，“恶意既然淡化了，就说明不在这个图层，我本以为伱会寻找一下这个图层……”
    “啊？田公子，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还能主动寻找图层？”林异惊讶道，心说我他妈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本事？
    “你刚才说，要是你掉图层就怎么怎么样，我还以为你就是这个意思呢。”田不凡无语道，“看来高估你了。”
    “……”林异直接被干沉默了。
    大哥，我在谈自保呢，你怎么以为我在谈手段啊？
    不过……等等，话说回来……
    林异转念一想，问题的根本似乎还是在于……对图层的感知？「田公子已经认为我可以感应到‘图层’了吗？他对我就这么有自信？」
    林异竟然产生了一种期末考试的时候没有达到老师预期要求的失落感……
    “我所拥有的灵感，不足以支撑我对图层展开探索……不过你既然现在也不行的话，那就先算了。”田不凡平淡地说道，“你还需要继续‘适应’。”
    “我都已经这样了，‘适应’得还不够好吗？”林异有些不明白，比起5月6日的时候，他已经进步了不知道多少了。
    田不凡淡淡地看了一眼：“一年级有一年级的要求，六年级有六年级的标准……如果用一年级的水平去考二年级的试，得到的只会是不合格。”
    林异一怔：“你是说……我适应的速度，还达不到你的要求？”
    “不是我的要求。”田不凡道，“但……的确有一个标准。”
    “难道是为了应对‘灰雾入侵’？”林异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田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灰雾入侵’这么一回事了？”
    “我说过了，我所知道的信息，也是一点一点展开的。”田不凡道，“但毫无疑问的是，有些概念似的东西，肯定早就在我的脑海里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就连我自己都只能够慢慢获取到……”
    “不错，不过，我并不知道‘灰雾入侵’……可是在你刚才提到这个概念的时候，我似乎突然‘记起来’了一些与之相关的信息。”
    林异眼睛一亮：“是什么样子的信息？”
    “什么样子，暂时不重要……我们得摸清楚刚才那一股「恶意」究竟是怎么回事。”田不凡朝魏亮使了一个眼神，“为什么有人感觉不到恶意，唯独我们感觉到了？”
    “说明这一股「恶意」是有目标的。”
    “我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成为了它们的「目标」。”
    “老林……这跟我的探索计划是背道而驰的。”
    “在我计划中，我们不应该引起……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引起某些东西的关注，这样会加剧我们探索的难度。”
    “所以，就算我们找不到「恶意」的源头，至少也不能完全不知道。”田不凡严肃地强调道，“我们可以处于下风，但是不能不明不白地处于下风，找到原因，就可以提前加以防范。”
    林异点了点头，但心情不禁变得有些沉重。
    几人就这么继续在鹅卵石道路上前进着，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只有魏亮，神经大条地还在加快脚步，真就是一副无知就是勇气的表现。
    “老林，你们走的可真慢呀，这要是换成吃晚餐，等你们踩着蜗牛的小碎步赶到食堂，路灯都要亮了，别说干饭了，就算是去小卖部偷东西时间都要不够了诶！”
    魏亮无语地拍了拍身边的路灯杆，一副我等的路灯都要谢了的表情。
    但他的举动无意之间让林异的注意力落到了他手边的那根路灯杆上。
    “亮子！”林异忽然开口叫道，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迈着箭步冲了过去。
    “我草老林你要干什么？！”魏亮菊花一紧，吓得赶紧抱紧了路灯。
    “别抱了，那根路灯杆没编号！”林异的目标就是路灯杆，一开口，就把魏亮吓得猛地推开了路灯杆，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
    林异冲到了路灯杆前，反复观察着这根路灯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什、什么啊？”魏亮被林异的动作给吓到了，又想过去摸摸他神经质了，又不是很敢。
    “田公子，看紧我了！我好像找到那股「恶意」了！”林异伸手轻触路灯杆，然后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蹲下了身子，遵循着梦境中牧大贤拨开杂草的手法，在基座上找到了一串编号。
    「食堂-051」
    “「食堂-051」，果然是有编号的路灯杆。”林异喃喃自语，“这根路灯杆在昨天被新生的伪人体验生抹除了编号！”
    “所以……”
    他越过路灯杆，走出了鹅卵石道路的区域。
    “老林！你他妈干什么？！”魏亮一看，顿时着急了，也顾不得林异是不是魔怔了，赶紧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你鬼上身了？当心一失足滑到绿林带里去！”魏亮后怕地斥责道，眼中是真的有些担忧之色。
    林异道：“亮子，我没事，再说前面是个平地，你别担心。”
    “我靠还平地呢？那边不是个小坡吗？你他妈……真的走神了？”魏亮下意识地就好伸手取摸林异的额头。
    但林异却面色一白，猛地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那根路灯杆。
    路灯杆的杂草之外，的确没有平地，而是……一片小坡！他刚才……认知出现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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