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宁催动裂镜术,只见口吐毒雾的夜蜃周围忽然泛起涟漪,紧接着,涟漪越来越规整,四四方方像是一面没有打磨光亮的透明水镜。
水镜阻挡不了毒雾的穿透,看上去倒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却让夜蜃浑身炸裂,仿佛遇到天敌一般竟不顾报仇转身就要逃走,反观江宁,在咒语念完的刹那就七窍流血。
此刻的样子活像个从九幽爬上来的恶鬼,哪里还有平日里浪荡公子哥儿的气质。
面对逃走的夜蜃,江宁丝毫不慌。
“从水镜成型的那一刻,你的身,魂,灵就都被拓印在里面,如今就算是逃走也无法斩断你与水镜的联系。”早已对裂镜术滚瓜烂熟的江宁笑道。
配合脸上不停流淌的鲜血,他的模样愈发渗人起来。
而在江宁的笑声中,水镜也变得愈发光滑起来,镜面晶莹剔透,映出里面栩栩如生的夜蜃。
“禁术....他居然会这么多禁术!”见多识广的李阴阳注视着水镜,心中泛起涟漪。
早在江宁施展阴阳阵的时候,李阴阳就惊奇他居然身怀阵法一脉的禁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就看到他身上的第二道禁术。
先不说禁术是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有,就算有,禁术的修炼难度,要求之苛刻又能有多少人能做到,寻常修炼者身怀一种禁术就已经足以傲视修炼界,面前的这个倒好,隔三差五来一个。
这他娘的谁受得了!
就在李阴阳内心极度不平衡的时候,江宁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倒不是他要加持神通的威力,而是裂镜术带来的反噬已经出现了征兆。
口鼻开始止不住的流血,江宁本想捂住,结果发现根本捂不住,当即心中一横,将心神全部凝聚在神通上。
“裂镜术,裂身!”
咔咔....光滑圆润的镜面突然发出响声,其上开始出现细线般的裂纹,且裂纹还在扩散。
同一时间,远处遁走的夜蜃爆发出惨叫。
明明碎的是镜子,可它的身上却也出现了大范围的伤痕,在那些细线般的伤痕中,鲜血止不住的渗透出来,不过三两个呼吸,就将夜蜃浑身淋了个通透。
更诡异的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夜蜃身上伤口的形状走向竟与水镜上的裂痕一模一样!
禁术的诡异和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而这,仅仅是距离裂镜术发动到现在还不到刹那时间。
江宁大口喷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语气,冰冷的眼神,让此刻的他看上去比恶鬼都要令人背脊发凉,在这幅样子下,他再次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道:“裂魂!”
当第二个字音刚落,远处夜蜃的惨叫声更加刺耳起来。
光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到它此刻遭受的痛苦,那是一种无法形容,超越肉身极限,源于灵魂深处的剧烈痛苦,倘若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大概就是有人拿着锯刀在头颅里面不停的来回锯。
制止不了,也强忍不住!
夜蜃痛的已经无法站立,臃肿的身子不停在泥沼里打滚,脑袋狂甩撞击,想要通过肉身的痛苦来抵消来自魂魄分裂的折磨,但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徒劳的。
在水镜裂开的半息时间,它已经痛昏痛醒反复不下三次。
终于,时间来第一息,这是江宁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也是夜蜃能坚持的极限。
随着江宁最后一句话的吐出,这头幽暗沼泽里棘手的荒兽也彻底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裂灵!”
砰!
裂灵的出现,也宣告了水镜的破碎。
水镜炸裂的同时,夜蜃痛苦的哀嚎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臃肿庞大的身子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大卸八块,整齐而均匀的散落一地,却是已经死的不能在死,江宁身子摇晃着,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支撑到现在还没有倒下。
他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被抽干气力的瘫软无力,江宁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枷没有出现在他身边,而是缓缓走向了那个散发着滔天凶气的地洞,张玄和阮浪也因为夜蜃的死亡而跌落在地,只等苏醒,消失不见的女殃依旧没有出现,也没在夜蜃的腹中。
但江宁却并不担心。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生灵契约的存在,且越来越强烈。
这说明女殃无碍,正在急速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赶来,相信很快就会到来。
李阴阳默默走上前,与已经成了血人的江宁并肩。
“别人在荒塞都是图活命,你跟对手打架则是拼命。”他感叹道。
江宁虚弱道:“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等到李阴阳转头时候,江宁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裂镜术的强大与他的反噬一样,江宁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功底。
李阴阳感叹一声,独自一人担起了照顾所有伤员的重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闷哼响起,江宁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大兄,你醒了?”
“江师兄,您老人家可算是醒了哇,你可担心死师弟我啦....”
接着就是抽噎声。
江宁记不清楚是谁,只觉得声音很熟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眸子打开了一道缝隙。
率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哭的鼻子眼泪一把抓的脸。
在这张脸的冲击下,江宁下意识一脚踹出,将那张脸踹了个人仰马翻。
“干你娘的!”连带着骂声,江宁猛地从地上坐起来。
就看到阮郎一脸无辜加委屈的看着自己,旁边的张玄和李阴阳也目瞪口呆。
“....”
江宁咳嗽两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两天。”张玄结巴道。
“啥?我都昏迷了两天!”江宁拔高嗓音道:“那我的舍利金丹岂不是没得了!”
张玄看向李阴阳,李阴阳安慰道:“应该还赶得及。”
“那还等什么,赶紧启程出发!”说完,江宁从地上蹦起来,活蹦乱跳的样子,根本不想受过伤的人。
李阴阳古怪的嘀咕道:“真是个牲口,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躺两天就跟没事人一样。”
看江宁火急火燎的要赶路,李阴阳提醒道:“咱们走了枷爷怎么办?”
江宁这才一拍脑门,记起来自己昏迷前下令让陈枷去地洞中。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地洞,问道:“我昏迷的两天里洞里可有什么动静没?”
“没得。”张玄接过话道:“后来女前辈也进去了,李道友想进去看,结果嗯.....”
“嗯?”
“结果走到洞口了也没敢进去。”阮浪小声解释道。
江宁闻言顿时笑的直不起身子来。
李阴阳当然不敢贸然进去,因为这个地洞可是比陈县公府邸下的那个地洞还要可怕。
它在《山泽注解·凶位》中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做....三才生相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