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竹大营内,惨烈的搏杀依旧在继续。
但很明显,这场突袭战在被发现的那一刻,便注定会失败了。
营盘内原本用于抵御外敌的壕沟和栅栏,此时成了一道阻碍郁林军逃脱的屏障。
这些郁林精锐虽然勇悍,但此时陷入了黎珩精心布置的埋伏之中,根本无法突围而出。
荣岳望着营盘内的混战景象,举起长槊对着黎珩遥遥指去,咬牙鼓舞着士气:
“敌酋便在前方!率先斩下贼首者,赏金千两!杀光这些狗娘养的畜牲!”
说罢,他带着亲信部属,奋不顾身的向着黎珩冲去。
他知道,眼下唯一的生机,便是趁着还有一击之力,强行斩杀黎珩!
只有杀了这个家伙,眼前这个死局才能解开!
荣岳面色冷峻,长槊挥舞间不管是拦路的凤竹军军卒还是射来的弓弩流矢统统被他挑飞,领着结成盾阵的部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径直向着黎珩所在之地推进而来,誓要取他性命!
黎珩周围的列队精锐亲卫不停地向荣岳射出弩矢,而黎珩本人,则静静坐在主帅大纛下,单手扶着帅案,冷眼看着荣岳率领着麾下的亲信部曲向着自己逼来。
终于,荣岳等人逼近黎珩不足五十步距离左右,眼见已经要和黎珩帅帐亲兵短兵相接之时,突然异变陡生!
极速推进的荣岳脚下一空,身子猛然向前跌去!
这是...陷坑!
荣岳心中一惊,手中长槊下意识甩出,在土壁上一撑,借着此力道便翻出了陷坑之外。
可跟随着他的部属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猝不及防之下,冲在最前的数十人纷纷摔落在泥泞的陷阱中。
最要命的是,这陷阱中还斜插着不少竹枪,重重摔下之时,他们身上穿戴着的甲胄也难以护其周全,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荣岳也顾不得这些部属了,他刚刚站稳身形,韦明等拱卫帅帐的几名将领们便趁此机会领着亲兵一同向他围攻了上去。
这场战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双方都是拿出了全力,没有人还会在这个时候讲究什么士族威仪,给对方重整旗鼓的机会。
“想要老子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荣岳眼中杀机浓烈,手中长槊寒芒绽放,与韦明等人战作一团,他一劈一挑间皆有莫大威力,即使以一敌众也不落下风。
这个荣岳修为当真不凡啊...
这等实力得有明意境了吧?
黎珩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子,看着荣岳以寡敌众竟然没落丝毫下风,眸子里掠过一抹赞叹。
此前两次征战期间,他倒是与荣岳打过几次照面,当时还未曾发现此人实力竟然如此强。
他身为一军主帅,乃是中枢所在,按道理说这个时候他应当求稳,隐于幕后远远指挥便好,但是他选择现身于此,也是为了鼓舞士气,顺便引诱荣岳来攻,减少己方损失。
毕竟这帮子来夜袭的郁林精锐虽然规模不大,但战力确实训练有素,其中披甲的也有不少,强行覆灭他们并非易事,而自己麾下的兵员有限,大多是他花了大量心力培养出来的,死一个都会让他心疼。
荣岳一人独斗诸将却依旧游刃有余,甚至在后续自家部属小将跟上来之后,还抓住了机会斩伤了两人。
“黎珩小儿,躲在他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他厉声嘶吼着,手中长槊重重一挥,宛如烈风一般将靠上来缠斗的几人逼退,随即脚下一蹬,整个人拔地而起,向着黎珩扑了过来。
韦明等人想要拦住他,却被其麾下的部属拼死缠住。
到底是躲不过。
黎珩看着荣岳状若疯狂而来,轻叹一声,随即面色一肃,手中百里景爆发出璀璨耀目的光芒,迎上了荣岳!
他虽不愿出手,但并不惧战!
刹那间刀槊交鸣,劲气激荡,火星四溅!
黎珩身形微晃,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随即刀势一变,压着槊尖便要顺势欺身上前。
他的百里景虽然也是一把尺度少见的长刀,但论起长度到底比不了荣岳手中的长槊,因此接战之后,必须要拉近二人距离,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弱对方的武器优势。
但没想到,荣岳似乎早已预见黎珩会出此策,手腕一抖,手中的长槊却一分为二化作了两支短矛,一支拨开了百里景,而另外一支则直直捅向黎珩的门面!
黎珩瞳孔骤缩。
他万没料到这长槊另有乾坤,荣岳使出的功法路数竟然骤然变了!
此时避让已然不及,当即强行侧身,堪堪躲开了要害。
饶是如此,那锋锐的矛尖还是划破了左臂肩甲,将黎珩震退出去几步。
荣岳见一击建功,当即乘胜追击,挥舞着两支短矛紧跟上来。
黎珩闷哼一声,忍痛将百里景反撩起手,刀锋上辉光爆闪,才将连击上来的荣岳逼退。
方才那一击虽然未刺穿他内里穿着的清光琉璃衣,但这股劲力并不会完全消失,因此仍然让他受创不浅,半边肩膀此时都有些麻木。
“一时没有留神,差点着了荣家主的道了。”
黎珩嘴角扯起了一丝笑容,手一翻两粒药丸落入口中,同时暗地运起药力不停修复着麻木的左肩。
荣岳默不作声,面色凝重地双手一合,两支短矛再次化为一柄长槊,而后他他沉喝一声,又是纵跃而起,向着黎珩杀来。
他方才看起来是一击得手,但实际上并未达成预想中的战果。
那一手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这失了先机后面再来这一招可就不好使了,自然不能再给黎珩恢复的时间。
黎珩握紧百里景与荣岳拼斗在一处,互不相让,每一击碰撞都传出剧烈的嗡鸣之声,震得人气血翻腾,二人的部属中有人想要插手,但乱战中皆是被二人的顺手逼退,或死或伤。
方才黎珩服下两枚药丸乃是惊神丸和董纬献上的紫华忘忧丸,随着这两丸药剂发挥效用,黎珩登时头脑清明了起来,那半边麻木的肩膀知觉也恢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