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你暗中谋划了这么久,究竟意欲何为?”
陶谷紧握长剑,冷冷地注视着俞淮,他此刻终于将自己得到的种种线索串连在了一起。
俞淮传出病危的消息已经数月,陶谷心中早有疑虑,但如今真的明了谁才是幕后之人时,他心中还是翻江倒海。
他没想到自己一直提防的俞淮,竟然真的敢在这个时候发难。
更让他感到心寒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陶淞,竟然也卷入了这场阴谋之中。
俞淮却是拄着拐杖,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甚至还颇为自在地捶了捶自己的老腿。
“老朽能有什么想法?如今郡内在主公治下风雨飘摇,老朽也不过是想着自己百年之后,我俞氏家业还能长盛不衰罢了。”
他叹了口气,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主公,我俞氏家门确实不比京中宗氏,但淞儿怎么说也是你的血脉,是你我看着长大的,性子也远比他那离经叛道的兄弟要强的多,主公又何必如此厚此薄彼?”
陶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目光扫向随俞淮一同进来的众人,人群中此刻一道身影在他眼里格外刺眼。
“厚此薄彼?淞儿若是真适合坐这郡守之位,便不会借你这老匹夫之力!我陶氏不需要一个靠着权奸才当上郡守的傀儡!”
陶谷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的愤怒与失望。
他的目光如刀,紧紧盯着那道刺眼的身影——陶淞。
陶淞在俞淮身后低着头,不敢与父亲对视。
他心中五味杂陈,有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不甘。
他自认为并没有错,他的所作所为,只是想要得到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的山阳,需要的是他!而不是陶信那个离经叛道的傻子!
俞淮轻笑着摇了摇头:
“主公这话就错了,你一直囿于嫡庶之别,又何曾去体谅过淞儿的苦衷呢?如今这山阳郡内忧外患,正是需要一位能弥合各家分歧的郡守来主持大局。淞儿有才华、有抱负,在各家中风评甚佳,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老匹夫!你休要再花言巧语!”
陶谷怒喝一声,长剑指向俞淮: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吗?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让淞儿当上郡守那么简单!你想要的是整个山阳郡!”
俞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确实有这样的野心,但没想到陶谷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侧过头瞥了一眼陶淞,而后才淡淡地说道:
“主公多虑了,老朽只是想为所有人谋一个更好的未来。”
陶谷冷笑道:
“哼!更好的未来?就是勾结臧氏,谋逆犯上吗?!俞淮,你真当我会任由你摆布?”
眼下俞淮身后赫然站着两名熟悉的身影,正是城外作乱的二领士族将领,很明显俞淮和他们早有勾结。
俞淮闻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既然双方已经撕破了脸,那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事到如今,那老朽也就直说了。”
俞淮缓缓站起身来:
“如今主公你再与老朽虚与委蛇也无用,此处老朽已布下回音壁,今夜这郡守府中没人能听到此处的动静,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不如主公现在写下传位给淞儿的遗命,老朽可以给你留下个全尸。”
陶谷眼神一凝,回音壁他是知晓的,这是一种创造出来便见不得光的拘灵秘术,可以让范围内的声音无法传出,通常用于暗杀或密谈。
方才他和俞淮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毕竟他早先便有疑虑,特地加强了府中护卫,此刻也不过是等这些护卫发觉不对赶来支援罢了。
可如今看俞淮的意思,显然是有备而来,陶谷心中不由一沉。
他目光环视一圈,发现俞淮带来的人身上都散发着不俗的气息,显然都是高手。
而自己却被堵在了此处,只余一个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暗卫。
眼下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但陶谷毕竟是山阳郡守,陶氏在山阳经营数百年的底蕴下,修为亦是远超常人,自是有几分底气,此刻也丝毫不露怯意。
“老匹夫,莫要高兴的太早!”
陶谷手中长剑剑芒爆闪,发出清脆的鸣响声,随即身形一动,便抢先出手。
剑光如匹练般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取俞淮。
然而,俞淮却是不闪不避,仍由其剑光刺向自己的身子,而他手中的拐杖已向着袭来的陶谷扫了过去。
陶谷似是早有准备,错身而过,剑光扫向俞淮身后众人。
显然,他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俞淮。
多年君臣,二人都对彼此知根知底。
陶谷借着家中多年积累静修,有着接近正念境的实力,但毕竟此刻毕竟身患恶疾,身子骨大不如前。
而俞淮年轻时就是明意修为了,他的道途名为“曲中直”,元力锋锐无比的同时却又善于欺骗敌人五感,如今多年隐忍不出,虽已年迈气血衰败,但说不定已经修得了正念境,他没有把握拿下对方。
陶谷所修最擅长近身挪移,只见剑光如电,他身形亦是极为迅捷,化作了一道残影。
一名俞家高手见状,立即挺刀上前拦截,然而他的刀还未触及陶谷的身形,便感到一股凌厉的剑气透体而过,随即便被重创倒地。
但更多人的攻势也随之而来,陶谷身形一闪,只能被逼了回来。
书房空间本就不大,此番仓促间交手,已是将屋内的摆设桌椅损毁大半。
陶信虽修为远超众人,但这些人也并非庸手,若非受限于空间,陶谷此刻恐怕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陶谷稳住身形,手中长剑舞动,化作一道道剑幕将自己护在其中。
砰砰砰!
密集的撞击声响起,俞家高手的攻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却都被陶谷的剑幕所阻挡。
陶谷虽然暂时挡住了众人的攻击,但心中却是越来越沉。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元力正在迅速消耗,而俞家高手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主公,勿要再挣扎了,今日老朽既然出手,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俞淮并未急于出手,反而拄着拐杖退至了口门,冷冷地注视着众人围攻中的陶谷。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陶谷的败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