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宵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逞凶!”
陶信身边的随从反应迅捷,立刻挺刀上前,将陶信护在身后,与冲来的汉子战在一起。
而陶信面无惧色,望着冲上来的汉子,眼神中毫无波澜。
此刻,街边酒肆内正暗中观察的俞纪却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这场聚众闹事确实是他们煽动起来施压陶信的一场戏,可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却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虽然他们恨不得立刻送陶信去地下见他老爹,但眼下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正当俞纪心中疑惑之时,突然又听得人群中传来数声惨叫,接着便见原本冲上去的几名汉子纷纷倒地不起,身上插着锋利的箭矢,鲜血染红了地面。
而残余的两名汉子见势不妙,也立刻转身混入人群,想要逃离现场。
“给我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胆敢在郡守府前撒野!”
陶信被一众护卫护送着退回郡守府,一边厉声喝道,其余护卫立刻向着那两名逃离的汉子追去。
见此,俞纪也是坐不住了,他看到那两名刺客正慌不择路地朝自己所在的酒肆奔来!
这场聚众伸冤虽然是他俞家煽动的,但为了撇清关系,他们明面上可一点没有参与,如今在现场又没来由的发生了针对陶信的刺杀之事,若是他在这里被众人发现,恐怕就是黄泥落裤裆,百口莫辩了。
想到此处,俞纪哪还敢多做停留,起身下楼,想要从酒肆后门溜走。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时,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酒肆门外传来,紧接着,木制的大门便破碎开来,方才逃离的那两名汉子重重落在酒肆之内,身后,陶信的追兵已至。
“大胆狂徒!竟敢在郡守府前行凶!速速随我等回府受审!”
俞纪听得楼下的呼喊声,牙一咬,为了避免被众人发现误会,止住了逃离的脚步,就地藏匿酒肆二楼门后阴影中,大气不敢出。
酒肆内,两名刺客被堵在屋内,眼见无处可逃,其中一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举起兵刃便朝着追兵冲了过去,另一人则是默不作声的转身朝着相反方向逃去,试图破窗逃离。
只见那冲向追兵的刺客刀光闪烁,势如猛虎下山,但面对众多追上来的护卫,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很快便添了几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而转身而逃的另外一名刺客,借助着酒肆内的桌椅障碍物将要破窗而逃之际,一支冷箭突然自窗外射入,精准地洞穿了他的背心。
这名刺客身形一僵,踉跄几步后重重摔倒在地,而窗外,黎珩收回弓箭,目光冷峻,扫视着已是一片狼藉的酒肆。
在酒肆二楼暗中窥探的俞纪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惊惧交加,他没想到这场针对陶信的施压活动竟然会演变成这样,若是自己被众人发现,恐怕要被当作同党拿下了。
楼下的打斗和追捕很快便结束了,黎珩走入酒肆,目光在二楼的阴影处微微一顿,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将那名活捉的刺客带回去,同时清理现场。
俞纪躲在二楼,心中忐忑不安,直到楼下彻底安静下来,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见确实无人注意自己,这才松了口气,匆匆从后门溜走。
而此刻郡守府中,陶信已重新回到了灵堂内,跪伏于陶谷灵前,他的脸上并无半点遭遇刺杀后的愤怒,平静得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察觉到黎珩回来,陶信缓缓抬起头,面上扯出一抹笑意:
“珩哥儿,都处理好了吗?”
“信公子放心,都晓得轻重,下手时避开了要害,只是有些失血过多,有我的那些疗伤灵药在,休养个几天便能恢复了。”
黎珩颔首回应道。
没错,这场刺杀的戏码,正是黎珩的计策,一切皆是他与陶信自导自演的。
黎珩自忖眼下双方都使盘外招,自然没有谁高谁低之分,所以他给俞家泼起脏水来也是毫无心理压力。
今日这出大戏过后,俞家再想煽动起今日这样的聚众闹事就难了,谁也不想被认为是和乱党有勾结。
陶信闻言,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那便好,珩哥儿这一招,足以让俞家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不过是权宜之计。”
黎珩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沉:“虽然化解了俞氏的施压之举,但想要凭此将俞家这颗毒瘤彻底拔除还不够。”
“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俞家一门的首级摆在老头子灵前,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陶信望着陶谷的灵位,伏地重重一叩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黎珩静静地看着陶信伏地的背影,没有出声,他知道陶信心中窝着一股火,不将俞家一门燃烧殆尽,这股火是不会熄灭的。
“信儿,我听说方才有逆党行刺,可有伤到?”
此刻,门外传来太夫人慌急的声音,二人回身望去,见太夫人正由一名女子搀扶着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众侍女。
“阿婆放心,孙儿无事。”
陶信连忙起身,上前温声宽慰道。
太夫人上下打量了陶信一番,见他确实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你爹比我这老婆子就早走了一步,要是你也出了意外,我可该怎么活啊!”
对于此前陶谷遇刺一事,太夫人已经心有余悸,如今再听闻陶信也遇刺,心中担忧更甚,眼中已是泛起了泪光。
“都是孙儿不孝,让阿婆担忧了。”
陶信见状,心中一酸,连忙跪倒在太夫人面前,叩首请罪。
“快起来,地上凉,可别伤了身子。”
太夫人见状,连忙俯身去扶陶信,一旁的女子也上前帮忙,只是陶信似乎对那女子有些疏离,起身时并未看那女子一眼,而那女子在搀扶太夫人时,也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
能出现在这,还被陶信如此对待的女子,除了被项氏送来与陶信联姻宗女外,再无第二人可能。
黎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动,但面上却未表露分毫,这是陶信的家事,此刻自己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上前向几人施礼后,以还要审问刺客为由匆匆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