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凶人的踪迹
作者:假面茶   大周浮生最新章节     
    黎珩接到候家庄一案的奏报时,已近黄昏,当时,他本还在翻阅人员名册物色合适的血脉改造试验者,一听到这消息,也没了心思继续下去。
    “...捕盗司所有捕盗都已经散了出去,属下还调了本族兵马一千余人前去查勘,目前还未搜寻到流匪的踪迹。”
    书房内,叶烜、颜祜二人垂首立于堂下,叶烜正将候家庄现场查探的结果一点点道来。
    叶烜汇报惨案勘探结果时也是羞愧至己,这其中不光是他捕盗司总是出纰漏的原因。
    眼前自家主公实在太年轻了,相比起来,他仿佛是空活了这么多年岁,在自己衙门出问题不得不认错的档口,这种心中暗藏的羞愧感更是达到了巅峰。
    黎珩自然也能注意到叶烜这种微妙的情绪,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
    捕盗司虽然出了不少问题,但是叶烜的位置他暂时并不打算换掉。
    毕竟他也知道,凭捕盗司那点人手,最多也就是维持城内的秩序,眼下这个情形,想要靠捕盗司一个衙门维持全领的治安,不现实。
    有自己在上面压着,留着叶烜在捕盗司背锅就挺好的。
    一是叶氏是九溪大族,留着叶烜在捕盗长任上可以让其他人看看,他黎珩依旧无比倚重九溪本土士族,安他们的心。
    二来捕盗司地位特殊,因为自身职能原因,执行差事时极有可能会牵扯到领内各个家族,必须由一个九溪士族中比较有声望的人来担任,叶烜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
    黎珩皱着眉翻动着递上来的案卷,一言不发,书房内气氛凝滞。
    片刻后,黎珩终于缓缓抬眸,沉声吩咐道:
    “好生将候家庄幸存的乡民安置,那个殉难的抚民使....”
    说着,黎珩又看了看案卷中那名遇害抚民使的名字,揉捏着眉心说道:
    “梁石冲在本领可还有亲眷?”
    “主公,梁石冲未曾婚配,原籍亦非本领之人,在本领仅有一胞弟而已。”
    颜祜回答道,来之前他已经仔细调阅过了亡于候家庄的抚民使资料。
    “既然如此,那便荫其弟入读承贤院,他若有继承兄志之心,则授抚民使之职,若是不愿,便收入理政司下做一名书办。”
    黎珩想了片刻,做了决定。
    “另外,我欲在城中兴建一祠馆,祭祀本家麾下的忠义英烈,此事由抚烈司督办,务必在秋祭之前筹备完毕。”
    “遵命。”颜祜应道。
    “捕盗司继续搜寻候家庄一案的凶手下落,尽快查明,你们若无其他事,便退下吧!”
    黎珩吩咐了几句,挥退二人。
    二人施礼退下后,黎珩望着手中的案卷,陷入沉思。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他总觉得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流匪作乱。
    以往虽说流匪猖獗,但像如此恶劣的成建制将村落灭门之事少有发生。
    候家庄又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流匪冒着这么大风险前去洗劫,究竟图什么?
    若他是流匪首领,想要干一票便跑,也应该挑个稍微富庶点的村落,为何偏偏选择那种毫无油水可捞的候家庄呢?
    想到这,黎珩提起笔,刷刷的写下几行文字。
    “来人。”
    他唤了一声,很快,在门外轮值候命的时一祯躬身走了进来。
    “送到城外大营孟敦手上,让他速办!”
    “喏!”
    .......
    此刻,造成候家庄惨案的储义中一伙人正藏于九溪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生起了几堆小火,围坐取暖。
    “头儿,九溪这里的官兵和别处不太一样啊,和疯狗一样,不就屠了个破村子吗?就紧咬着不放,连个喘息的功夫都不给......”
    一个壮汉搓着冰凉的双手抱怨道。
    前几日他们在候家庄犯下的事还没有被发现,他们还能继续扮作商队的样子四处游荡。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越发感受到了压力,一路上遭受的盘查越来越多,他们也不敢再招摇了,眼见得预定动手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昨日他们干脆直接躲入了远离官道的密林之中。
    眼见自己队伍里怨声四起,储义中也只能沉声安慰道:
    “再忍忍,踩盘子弟兄已经传回来消息了,说是九溪城外的驿馆要落成了,这两日市舶司要派员去查验,咱们要宰的目标极有可能就在其中。
    等干完这一票,咱们便撤离九溪,已经有弟兄在长落河边备了船,咱们走水路顺流而下,只用一天功夫就能出了九溪,到时候领了赏,想怎么逍遥快活都行!”
    听储义中这般解释,那些原本躁动的众人顿时平静下来。
    密林之中,篝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又充满渴望的脸庞。
    “头儿,你这就小瞧弟兄们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银子给够,咱们啥都不怕!”
    忽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大声嚷嚷着,引来一阵哄笑。
    汉子的大声喊叫似乎打破了密林中的宁静,惊起林中鸟雀无数,储义中心烦地挥了挥手,低喝道:
    “行了,知道你们厉害了,都歇会吧!”
    听到储义中的话,众人纷纷闭嘴不言。
    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之中,一名少年趴伏在那里,双眼紧盯着储义中一伙。
    他身着破旧的布衣,身后背了一张灰扑扑的短弓,脸上涂满了泥土,整个身子与四周的泥土融为一体,几乎难以察觉。
    这少年名叫符贵宝,乃是一名野民。
    他所生活的村落就在这片少有外人来的林子里。
    几个月前,他外出狩猎,等他打了猎物想回村时,却发现他们这个野民村落被官差给围了。
    从小他听村子里人讲述的故事里,外界的人都是凶狠残暴,对他们满怀恶意的,因此,当时他胆怯了。
    他没有选择现身出来,而是就这么看着,一如今日这样,静悄悄的躲在灌木丛之中,看着官差将村子里所有人全部带走了。
    那之后,这里就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又不敢回村子里住,他彻底成了一个林间野人。
    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密林,时有猛兽出没,平日没有外人来此,储义中一伙是他几个月来见过的第一波外人。
    他们...好像是要做什么坏事情...?
    听着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符贵宝心中暗暗猜测。
    那...是不是可以去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将自己的乡亲们还回来?
    少年的心思并不复杂,这几个月孤身生活在密林里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见那伙外人陆续躺倒歇息,符贵宝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