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戴晖晷起了个大早,他昨夜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踏实,此时眼眶下挂着淡淡青影,脸色更显疲倦。
按照计划,今日是市舶司派员去新落成的驿馆查验巡视的日子,这个差事是他负责的。
昨日刚得知有匪类窥伺市舶司,意欲图谋不轨,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其实并不想外出,但奈何一向表现和善的鲍巍态度强硬,特意交代一切如常。
他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早早遣人把辛七几人叫了过来,点齐了随同的差役吏员,便带着他们匆匆赶往驿馆。
也因为如此,这一路戴晖晷提起了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一直板着脸,四下打量路上的环境,生怕哪个草丛旮旯钻出一群凶徒。
其余随行的吏员们不明内情,见戴晖晷与往常不同,一直绷着一张严肃的脸,自然猜测可能有人得罪了自家上官,倒也不敢不识趣的凑上去。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平日说笑也就罢了,挣到了这种时候,精通察言观色的小吏们自然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众人沉默不语,脚步加快。
新营造的驿馆位于九溪城郊外十五里,距离市舶司的船坞驻地也不远,戴晖晷领着众人抵达时,时间方过巳时。
直到看到此处前来迎接的差役,戴晖晷悬着的心方稍稍松弛了几分。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就算有匪类窥伺市舶司,也该冲着他们大本营去,自己这些人外出遇袭的概率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
后续对驿馆各处的查验也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是赶工的产物,但如今领内匠人不缺,驿馆内屋舍齐全、陈设整洁,已是颇具规模。
查验完毕后,戴晖晷带着一行人准备返回船坞驻地。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行人行走在乡间小道上,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
“头儿!人来了!”
戴晖晷回返船坞驻地的必经之路,一处密林掩映的弯道旁,储义中一伙人正埋伏于此,等待着他们的目标出现。
一听到手下的报告,储义中立刻眯起了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远远望见了一行官差打扮的人马正缓缓行来。
“之前交代的都记住了吗?”
他回首扫视一眼,沉声问道。
“头儿你就放心吧!都记下了,一会就冲着那最丑黑的下手!”
身材魁梧壮硕的大汉咧嘴笑道,露出森白牙齿,看上去很有杀气。
闻言,储义中点点头:
“动作要快!得手了咱们就往河边撤!”
“好嘞!头儿你就瞧好吧!”
话音刚落,就见那一队官差拐过了弯。
“干活!”
随着储义中一声令下,埋伏在密林中的众贼气势汹汹的扑了出去。
众贼扑出来的时机拿捏的正好,市舶司一行人被这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随着兵刃刺入人体时发出的闷哼以及惨呼,血花瞬间飞溅。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袭击官差,可知这是重罪!”
市舶司众人被砍翻了数人,剩余的差役见状大骇,纷纷抽出兵器反抗,同时还在厉声质问着。
“要你命的人!”
储义中狞笑一声,一手刀法使得虎虎生威,一下将一名官差削断脖颈,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洒了他满头满脸。
戴晖晷被护在众人中间,辛七几人各持刀枪在他身侧击退冲上来的贼人。
他望着缓缓逼近的众贼,心中反而生起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己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只不过鲍大人不听罢了。
此刻,戴晖晷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定。
还有机会!
“大伙稳住!别慌!”
他也抽出了腰间用于防身的佩刀,高喊道。
说完,他一个健步上前,砍向最先冲上前的大汉。
那大汉面前是一个扑倒在地的书吏,狞笑一声,抡刀便斩。
锵——
向着书吏砍下的刀被挡住,随即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那大汉只觉手腕一麻,手中的刀险些脱了手。
他惊愕抬眸,竟见戴晖晷挡住了他的攻击。
此前通气的时候,没说过这个丑黑汉子武力有多强啊?难不成这个目标深藏不露?
这大汉虽然面容粗豪,但实则是个心思灵巧之辈,心念电转间,他便想要避开。
可下一瞬间,他瞧见戴晖晷面容上闪现的慌张之意,和那握着刀微微颤抖的手。
虚张声势!
大汉心中一喜,认定戴晖晷不过是天生力气大罢了,当即大喝一声,猛地发力,手中长刀一变,转向戴晖晷劈斩而去!
眼见戴晖晷格挡不及,就要命丧刀下之际,辛七的枪尖从斜里伸出,一挑一扫,将长刀荡开,同时划过大汉胳膊,顿时留下了一条狰狞的血口子。
“啊——!”
大汉吃痛,捂住伤口连退两步。
“戴大哥,没事吧!”
“我......没事!”
戴晖晷咬紧牙关摇摇头,举刀喊道:
“大伙随我杀!撑到支援来就好了!”
辛七等人见状,赶忙也是随之高呼道:
“对!一起上!”
说罢,留了一人护住戴晖晷,其余几人齐齐朝着对面的匪贼冲杀了上去。
一时间,市舶司众人与匪贼激战一团,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见己方阵脚未乱,局面勉强僵持下来,戴晖晷剧烈喘息着,心中稍安。
因为服用过主公赏赐的灵药,他的气力极佳,但未修习过武艺,想要杀敌自保却不容易。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退缩,只能硬扛着。
因为领内不太平,手下这些人纯文吏没几人,大多还是懂些防身武艺的,方才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只要稳住了,不是没有机会反败为胜。
辛七等几人之前都是合义帮的好手,身形矫健,一时倒也让对面匪贼束手无策。
但很明显,这伙贼人可并不是冲着杀光市舶司之人来的,他们只求速战速决,储义中望着身侧只有一人守卫的戴晖晷,冷酷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残忍,旋即挥舞长刀朝着戴晖晷扑了过去。
“戴大哥!小心!”
护卫在戴晖晷身侧的汉子想要拦住储义中,但储义中明显不是庸手,短短数招之间就将其砍得连连后退,随着他一脚踢出,直接踹中了汉子胸膛,把人踢了出去。
此刻,他与戴晖晷之间的障碍已然扫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