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显示,温德尔兽人学院是科亚岛数一数二的兽人运动员训练场。
这里之所以能成为“第一”,不仅因为集结了天赋和水平最高超的一批运动员,更因为学院已经脱离了常规训练场的范畴。
人类观看兽人运动会,欣赏温德尔兽人学院走出来的冠军言行举止落落大方,都以为她们接受过非常严格的礼仪训练。
市面上各种价格不一的“温德尔兽人学院礼仪课”层出不穷,官方从未承认有过这种东西,也从未明令禁止课程售卖。
事实却是,学院里的运动员们从来没有上过正经礼仪课,更不存在什么严格训练,她们只不过是生活在轻松愉快的环境,养就了宠辱不惊的作风。
驯兽师不会因为某位兽人没能取得优良成绩而斥责或冷落她,团队成员也不会因为某个队员过于出挑而孤立她。
与其说是“训练场”或者“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人类和兽人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兽人运动员的乌托邦。”黑缅因合上温德尔兽人学院引导手册,自言自语道。
这点声音自然被听力敏锐的黑足猫听了去,她仰脖瞅了瞅昨日出手相助的神秘前辈,对前辈口中突然冒出的新名词感到不解:“什么是乌托邦?”
黑缅因尖耳微动,深深地看了黑足猫一眼:“乌托邦的意思就是,‘空想的’、‘不存在的’……乐园。”
“可是我不觉得这里算乐园,”黑足猫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我觉得这里还是大笼子。”
“嗯,你明白就好。”黑缅因嘴角挂起浅浅的弧度,为那张清冷淡漠的脸增添些许人情味儿。
她没有说的是,“乌托邦”具有相对性,一部分群体的“乌托邦”,必然成为另一部分群体的“反乌托邦”。
黑足猫年纪尚小,就已经看破了温德尔兽人学院的实质,该说不愧是杰西亚禁区出来的孩子吗?
不过黑缅因最多也就能陪黑足猫到新生一班教室门口,之后不论是认识新同学、吸取新知识,都只能依靠黑足猫自己的努力了。
目送黑缅因上了楼,黑足猫不自觉笑了笑,手上用力拉开教室门。
门开那一瞬间,危险预感从心底油然升起,黑足猫下意识作出反应——第一时间找到掩体,藏身黑暗。
仅仅扫过教室内部一眼,黑足猫便辨认出哪些地方可供躲藏,在心里危险预兆驱使下没有多想,一闪身躲到讲台背面。
谁料她刚抵达目标位置,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牢牢抓住:“抓到你啦!”
狡黠的声音吹在小巧玲珑的兽耳,黑足猫被吓得一激灵,嘴里飙出高音:
“呀——”
抓住她的兽人这才露出真容,此时正在捂嘴偷笑,看得黑足猫羞恼不已,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可是,她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躲到这里?
不甘心的同时,黑足猫也开始反思自己这一次的失败,惊讶地发现对方就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进门感受到危险一定会选择藏起来,而且首选藏到讲台背后。
“是不是很不甘心?”背后传来声音,黑足猫循着声音看过去,瞧见一位和她花色相似的猫类兽人走进教室,踏出的每一步都优雅、轻柔,黑足猫不由得屏住呼吸,被这一幕摄走心神。
兽人走到近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你的本能反应已经很出色了,但是要想参加兽人运动会的捕猎游戏项目,还需要多加磨练。”
黑足猫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她向来追求力量,见到人类驯养的兽人猎手资质居然比自己还优秀,自然想要讨教一二。
“不用急,你还有五年时间,可以慢慢训练,”见她很受用,新来的兽人语重心长道,“天赋是一回事,可你要想成为真正的猎手,还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
说到这里,兽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低到刚好只有两人能听清:“你也想知道,‘猎手’是怎样养成的吧?”
“您、您是——”突然听见熟悉的字眼,黑足猫下意识用了敬语。
那花猫兽人不等她问出来便叫道:“灰蓝静谧!”
“我在!”放在躲在讲台后面捉住黑足猫的兽人噌的一下立定站好,身体挺得笔直。
“从今往后,她的猎手思维训练,就由你来负责。”花猫兽人下达命令,“而我——你可以称呼我幻彩狸花,是你的班主任,你在训练过程中或者在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知道了。”黑足猫点了点头,她从未如此认真对待人类居住的区域。
这里不像杰西亚禁区真的危机四伏,训练出来的猎手却一样有本事,她们的训练方式一定有独到之处。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黑缅因非要看着她,并一同进入这牢笼一样的地方。
“很安逸的环境。”宁静的校园天台上,黑缅因倚着边栏喃喃低语,也不知在和谁说话。
尖耸的双耳藏着微不可见的耳机,里面传来蜂鸟欢快的回复:“城市生活总是令人身心愉快,网络又好道路又干净……”
“你够了。”黑缅因无奈叹息,寂静的死鱼眼透露出几分生无可恋,“正事有吗?没我就挂了。”
“哎哎哎别挂啊!”一听黑缅因要挂电话,蜂鸟连忙劝阻道,“我现在正在卡拉大拍卖场,这里不是不限制兽人出入嘛,我以前也没见过拍卖场,就想着过来看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黑缅因对她吊胃口的说话方式毫无兴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说我挂了。”
小型耳机对面,蜂鸟被她催促,原本准备的娓娓道来当场卡壳,只得选择干涩而直接的平铺直叙:“我手头名单展示的拍品里面,有一对薮猫姐妹,她们是月底的压轴拍品。”
电话另一端,蜂鸟利用藏在领带里的通讯器和黑缅因通话,虽然前后左右坐满了同样前来拍卖的买家,却好像没人发现她在说话。
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蜂鸟的声音,也不让人发现她的嘴唇在蠕动。
手指划过液晶屏,熟练地在拍品预览界面操作,蜂鸟没有钱,也不妨碍她坐在这里——倒不如说,走进拍卖会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正经付钱买东西的买家,单纯来凑个热闹,或者怀抱侥幸心理试图捡漏。
她看到月底那场大型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
“成长期黑足猫,三只,有亲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