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气息，是湿湿软软的，带着些微香甜。
    虽然有点懵，但陈安很确信，自己又又又被亲了。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出声制止，又或是伸手推开。
    因为今天的三娘，情绪上明显有点不对劲。
    男孩微微瞪大着眼睛，眼中闪过几分犹豫，他的手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挥了挥。
    不过最后还是轻轻放下，落在了女孩纤细的肩头。
    没有任何言语。
    陈安做的，仅仅只是给予慕三娘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们就这么在黑暗中站着。
    静谧的房间，一时只剩两人细微的呼吸，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弱弱的吸气声音。
    那是女孩发出的动静。
    少许，约莫是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慕三娘渐渐缓过劲来，有了新的动作。
    她照例是不怎么爱讲话的，只是默默拉着弟弟，慢慢朝床边挪动。
    陈安动动嘴皮，想问点什么，不过还是忍住了。
    他任由女孩施为，直到……被慕三娘一把拉上了床。
    “等等……”
    陈安忍不住了，想要出声询问。
    可慕三娘没有给他更多开口的机会，她已经如同一条蛇一样，绕着陈安的身子缠了起来。
    月光透进小窗，照耀着那一双淡蓝眼眸。
    那眼眸愣愣看着男孩，声音细软，语气近乎于哀求。
    “弟弟，不要动……”
    “就让我抱抱……”
    陈安怔住了。
    他第一次见到三娘表现出这么无助。
    心下一软，什么所谓的男女有别的话语，也统统抛之脑后。
    他动作格外轻柔，主动握住慕三娘的手心，嗯了一声。
    “弟弟，有你真好。”
    女孩眨了眨水雾弥漫的眸子，轻声开口。
    慕三娘说不来那些感人肺腑的句子，也不懂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触。
    她没念过多少书，只知道有这个捡来的弟弟，肯定是上天赐予她这辈子最好的礼物。
    慕三娘有时也常常会想，假设没有弟弟，自己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呢？
    是终于撑到风雪过去，柳城门开，进城求生？
    亦或是继续向前，四处漂泊，走到哪算哪，哪里能找到吃的，就在哪里停下。
    这两个猜想，都很快被慕三娘一一否决。
    她觉得，如果不是碰见了弟弟，碰见了这个比她年龄还小的逃荒者，她肯定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正是这个突然认下的弟弟，才给了她继续前行的动力。
    弟弟对她来说，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更像是在那无穷迷雾中，蹒跚许久，终于遇到的最后一丝光亮……
    慕三娘现在就是紧紧抓着这最后一丝光亮，不愿再撒手。
    她轻声说着，“弟弟，今晚不要走了好吗？”
    “姐姐好冷，你陪姐姐一起睡……”
    这话当然是假的。
    不仅陈安听了觉得一眼假，恐怕就连慕三娘自己都不会相信。
    可黑暗中，男孩挠了挠头，他左顾右盼了一下，还是磨叽的应承下来。
    于是，那双淡蓝眼眸中，便绽放出了新的光彩。
    女孩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少见的笑容。
    她重复了一遍。
    “弟弟，有你真好。”
    两具温热的躯壳，在今夜再一次相拥而眠。
    就像曾经那个大雪的夜晚。
    那个高大城墙的一角。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略显无奈的声音。
    “姐，伱能不能别蹭来蹭去了，搞得我都睡不着……”
    少许，是女孩迷迷糊糊的回答，口齿不清，显然是睡的正香。
    “……什莫？”她问。
    陈安神情一滞，“算了，没啥，你随便吧。”
    他叹口气。
    “你开心就好。”
    ……
    ……
    翌日，清晨。
    陈安醒的很早。
    他轻轻将压在身上的胳膊和小腿一点点挪开，接着小心翼翼的起身。
    昨晚女孩睡觉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奇葩，压的他到现在都还觉得脖子酸麻。
    也就是修士躯体相对凡人来说，得到了灵气洗礼，变得皮实许多。
    否则指定要被搞个半身不遂什么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得，看见床上安然熟睡的女孩，陈安忽的露出笑容。
    他凑近了些，能看清女孩脸上细密的白绒毛。
    成为修士后，视力也跟着得到了相应强化。
    他没有急着动弹，而是就这么默默弯腰看了许久。
    没有搞什么恶作剧之类的事情，只是单纯欣赏着那安静恬美的睡颜。
    有几根调皮的发丝，紧贴着女孩额头。
    陈安伸出手，轻柔的将其摘下。
    他想了想，又拿过棉被，给女孩好好盖上。
    虽然可能对已经练气一层的她来说，这点清早的微风，已经算不得什么。
    可人总是爱做一些无意义的事。
    接着，男孩脸上显出几分犹豫来。
    几分钟后，他踌躇良久，终究是俯下身去，在女孩的侧脸轻轻一吻。
    是不含任何杂质，纯粹的吻。
    也就是这时，陈安心中一跳，就像是偷偷做坏事，却被家长当场逮捕的小屁孩一样。
    因为就在自己亲下去的那一刻，一直熟睡的女孩，忽然睁开了眼。
    那双淡蓝的眸子扫过，接着两只纤细的胳膊，便迅速且熟络的攀上弟弟脖颈。
    她的薄唇微微上下开合着，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
    听上去又像是刚刚睡醒，面对喜爱之人的撒娇。
    “弟弟……”
    女孩的轻声呼唤，令陈安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的移开眼神。
    慕三娘眼眸微动，掰过男孩脑袋，强迫他继续和自己对视。
    同时疑惑问道：“怎么了，不过是一个亲亲而已，弟弟为什么要这么怕呢？”
    “是怕我不开心？”
    “还是讨厌姐姐？还是想干别的坏事？”
    破天荒的，女孩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出来。
    陈安被问的有点懵，下意识反驳。
    “不，不是……”
    “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好，不太合适……”
    听见这话，女孩眨了眨眼，将他拉近了些，嘴唇贴在耳边。
    “亲人之间，亲亲怎么了？”
    “还是说，弟弟你……害羞了？”
    男孩的耳根，似乎也随着这湿软的话语，悄然变红了许多。
    清早的慕三娘，表现的格外强势。
    陈安很快败下阵来，连忙找了个借口开溜。
    只不过那离去的背影，总归是有些狼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