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喧嚣已过，夜幕缓缓降临。
照例是蜷缩在那个可以稍稍遮挡的角落。
两个的身影紧紧相拥在一起。
黑暗中，淡蓝的瞳孔清晰可见。
他们都还没有睡着，在声的着话。
陈安将手伸进白环给的包袱里，摸索了一下。
他悄悄捏碎一块干粮，藏在手心。
然后又把手放在女孩嘴边。
慕三娘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只见男孩笑了笑，声音细微。
“张嘴。”
他轻声道。
慕三娘依言照做，嘴微微张大了些。
紧接着，嘴里便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滋味。
许是太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慕三娘难以形容，只知道反正是极好的味道。
她抓住男孩试图收回的手，伸出舌头在他手心里细致的舔舐起来。
陈安知道她是不想浪费那一丁半点，不过还是忍不住道：“姐，痒。”
但慕三娘的力气出奇的大，牢牢握着他的手腕，动弹不得。
“忍着。”
她头也不抬的回道。
陈安拿她没辙，自身也不具备反抗的能力，只好任人宰割了。
他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手，继续在包袱里摸索，想看看还有些什么东西。
忽的，陈安摸索的手一顿，轻咦了一声。
慕三娘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陈安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纸条。
陈安将它举过头顶，借着依稀的月光，勉强辨认出上面字迹。
他看清整句话后，神情愣了愣，然后递给身旁女孩。
可慕三娘只是摇头，道:“我不识字。”
于是陈安便拿回来，声念给她听。
“柳城以西，三百里外有一镇，名为云集镇，镇位于南山山脚，每隔三年，山中会有仙人出世，到镇挑选十三岁以下禀赋俱佳者，带回宗门传道授业。”
“此刻动身，时间还算宽裕。”
纸条上的字迹，到此为止。
不过在末尾，还有一个留名。
陈安顿了顿，念了出来。
“柳城王嫣。”
看来，这纸条应该和环没太大关系，而是那位一直在马车里没有露过面的王家姐写的。
慕三娘眼眸动了动，她的睫毛很长，两人又靠的近，连睫毛的微颤，陈安都看的清楚。
她敏锐察觉到了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字，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仙人……？”
其实对于大周的百姓来，仙人这个词并不陌生。
因为仙人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传，而是切实存在且现身过得。
上至皇帝高官，到三岁孩童，大多都听家中长辈讲过那些和仙人有关的故事。
每当起这些时，长辈总会露出钦佩，敬仰，甚至是害怕等等神情。
仙人们自有一界，高高在上，等闲不会轻意插手凡间是非。
但在一国气阅层面上，又逃不过他们无形之手的摆弄。
黑暗中，慕三娘捏了捏手心。
她忽的问道：“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她问的这个问题，也正是陈安此时思考的。
他皱皱眉，猜想道：“可能是顺手广撒网？搞波使投资？”
慕三娘一呆，完全听不懂他在什么。
“什么意思？”
陈安挠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就是，你可以理解为她觉得我们两个有潜力，然后加上又看我比较顺眼，就顺便给点好处，透露点消息之类的。”
“毕竟万一今后我们飞黄腾达了，这雪中送炭的情谊，不就显得格外弥足珍贵了吗？”
慕三娘看看他，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过头去。
陈安一怔，将她脑袋掰回来。
“咋了？”
慕三娘低镣头，声道：“弟弟，讨厌。”
“欸，等等，我怎么就讨厌了？”
陈安很无辜的摊了摊手，不能理解。
慕三娘瞥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责怪，只是有点委屈。
“明知道三娘不识字，你还要那么多三娘听不懂的词语。”
陈安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原来你是在为这个闹别扭。
他捧起女孩的脸，静静和她对视。
其实慕三娘的五官很好看，是非常协调的美福
眉眼如画，犹存一分稚气。
陈安心想，她要是肯笑一笑的话，一定会好看极了。
只是慕三娘常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加上短发许久没有打理，被刘海遮住半边面容。
自然也就令人下意识忽视了。
女孩似是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打开他的手，咕哝了一句。
“干嘛……”
陈安轻笑，“好啦，姐姐不要生气了，我再重新跟伱一遍就是。”
慕三娘轻哼一声，“我大概听懂了，不用你重新。”
她细又长的睫毛颤了颤，认真道：“我会记住她的恩情的。”
她完，又想到自己是姐姐，于是拍拍陈安肩膀，不忘叮嘱道：“你也是。”
陈安没有在意她摆出的长辈架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接着抬头，望向那漆黑夜空，心下有些茫然。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还是，他们只是在按照预先设想好的道路上行走……
所谓的猜想，不过只是命中注定？
他不清楚，也不知道答案。
而且细究起这些来，似乎也对他没有半点意义。
身侧，传来慕三娘幽幽的声音。
“那我们，明一早就出发吧。”
陈安握住她的手，是冰冰凉凉的触福
“你想去试试？”
“嗯，试试。”
慕三娘没有犹豫。
角落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两个孩微弱的呼吸。
陈安无端想着，今夜的风雪，好像要比昨消退了好些，就连那阴森森的呜咽声，都了许多。
他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缓。
细雪洒落，夹杂着清冷的月光，为地上铺上了一层银霜。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确定他们都已经沉沉睡去，一个始终隐藏在暗处的人影，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怨毒，贪婪的意味。
男人真的很有耐心。
明明对方只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孩。
可为了求稳，他依然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渴望，一直隐忍到现在。
终于，见时机成熟，那枯瘦身影动了起来。
他的脚步踩在雪中，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