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示了高等法院的工作证后,李雨亭走进了津门市警察局。这里他是第一次来,所以他专门询问了司法科谢科长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后,直接上了市警察局的三层大楼。
谢科长当然是接到了门卫的通知,知道李雨亭已经来了。由于他从王局长那里知道了李雨亭有着深厚的日本宪兵队背景,所以不敢对李雨亭等闲视之,早早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外,等着李雨亭上来。
一见到李雨亭走上二楼的楼梯口,谢科长当即笑着迎上前去,握着李雨亭的手道:“雨亭兄,今天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过来,兄弟我必然绝不推辞。”
李雨亭也笑着说道:“谢科长,我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走,到你办公室去说,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不方便说。”
“那这边请。”谢科长笑呵呵地带着李雨亭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双方分宾主坐下来后,李雨亭四下打量了一番,率先开口说明来意:“谢科长你这办公室好不气派啊。今天兄弟来就一件事,求求你们王局长不要再到宪兵队那边给我们高等法院上眼药了。”
谢科长一听李雨亭是为这个而来的,当然得要维护自己顶头上司的利益。于是他连连摆手道:“雨亭兄,你这话可从何说起?我们局长可没有故意刁难你们高等法院的意思。只不过我们也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皇军宪兵队那边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经常抓捕一些可疑人员。已经把我们警察局的临时羁押处塞得满满当当。这些犯人要说全都真是可疑人员我也不怎么相信,可如果要放人,皇军那边也不同意。这不,我们王局长才会急得跳脚。要是再过几天,说不定我们的临时羁押处就彻底不能进人了。”
解释了一番事情的原委以后,谢科长又继续问道:“雨亭兄,你们法院那边的看守所到底什么时候能腾出来方便我们移交犯人?这件事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你老兄还得要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才行啊。”
李雨亭也不客气,直接大倒苦水道:“为了这件事情,我跑地方法院和看守所都好几趟了。也不是我们法院系统不努力,而是看守所那边同样关着不少人,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陈年积案涉及的。地方法院最近这段时间光是清理积案就其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就这样,审判的速度也快不起来,那些陈年积案要搞清楚很难,甚至有不少案子的卷宗都不全。好像是原来皇军来津门之前,有些卷宗就被毁了。我们法院系统也头疼着呢。”
谢科长见李雨亭如此诉苦,心中不免诧异,难道这李雨亭今天来就是来诉苦的?好让市警察局这边不要催促这件事情的办理进度?
站在市警察局的立场上,谢科长当然不愿意被李雨亭这番话给糊弄过去,当即说道:“雨亭兄,实在不行,干脆将那些陈年积案涉及的犯人放掉一部分吧。反正案子沉积的时间那么久了,连卷宗都不齐,要审判的话犯人一旦当庭翻供,你们法院不也没办法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人放掉,你们轻松,我们这边的犯人也能送过去。”
李雨亭当即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拒绝道:“这可不行。能被送到地方法院看守所的犯人,一般来说都是有案在身的。万一放跑了重大犯人,要是皇军那边不满,我们可承受不了这样的责任。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伱们市警察局这边接收的可疑人员你都不相信全是犯法的犯人。要不你们这边进行一下甄别?把那些本来和犯法没有多少关联的人放掉,让你们市警察局的压力小一些。”
谢科长直接摇头道:“我倒是想这么做啊,那样一来我们市警察局也就没有那么累了。可我们不敢啊,我们接收的犯人全是宪兵队那边送过来的,谁敢轻易放掉?就算你说这些犯人可能与案子的关联不大,但如果敢私下放人,恐怕皇军的宪兵队就能立即把我们这警察局包围起来全部缴械!告诉你吧,这些人都还不是什么重要的犯人,皇军宪兵队那边还关押着一些极为重要的人犯,这些人数量不多但基本上是出不来了。他们都是被宪兵队认定的反日分子,最终的结局一定是个死。这样的重要犯人是不可能送到我们市警察局来的。”
听了这话,李雨亭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按照这个谢科长说的那样,那么于凤梅暗示有关津门地下党组织的案件中涉及的人员多半就会被关押在日本宪兵队里而不是在市警察局。
于是李雨亭顺着话问道:“反日分子我看地方法院看守所里也关着一些呢,好像皇军宪兵队那边也没怎么关注。难道说目前宪兵队还不放心市警察局?怕人跑了不成?”
谢科长笑着解释道:“你说的那些在法院看守所里关着的所谓反日分子其实都是一些没有被证实的人,其实我们市警察局的羁押点也关了一些,但据我看只不过是受到牵连的人罢了。我说的那些可是被皇军确定了的反日分子。这么说吧,目前被关在宪兵队里的人基本上是不会活着出宪兵队了,无非就是早点死还是晚点死的区别了。”
李雨亭哦了一声,又转移到了另一個话题,问道:“我昨天去法租界那边办事,发现从华界到法租界之间的检查站放行的速度太慢了,光是通过那个检查站就花了我一个小时排队。我记得以前过这样的检查站只需要最多二十分钟啊,是不是现在过检查站的流程有变化了?”
其实李雨亭提到的这种检查站是由津门市警察局派人设的卡,在检查站主要实施检查的都是津门的伪警察,只不过一般来说在检查站负责管理的是日本宪兵兵曹或者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