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福全带着蛮兵穷追不舍。许锡毅道:“此时许某应该何去何从呢?不如去找殿下、郡主他们,他们颇有侠名,定不会见死不救!天可怜见,许某平时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乞求上天能让许某妻儿逃过一劫啊!”路福全本来全力追赶许锡毅的,后来朱焘赶上来道:“指挥使,您要是再不赶回绿竹山庄金银财宝都被柳坚和丁大锋他们抢光了!”路福全一听不错,赶忙带兵回绿竹山庄去。
路福全和朱焘赶回到绿竹山庄许府大厅,只见柳坚和丁大锋带兵围着一个妇人,那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这边是许锡毅的夫人谢氏及儿子许廷。柳坚道:“指挥使回来便好,方才兄弟们再次搜刮,听得小二啼哭之声,于是再仔细搜查,发现在许锡毅的卧室有个地窖,这夫人抱着小婴才在地窖之中。”话音刚落。那小婴便呱呱地哭起来,路全福道:“斩草不除根,又会费多番手脚,留这恶种何用!”说完从谢氏怀中抢过婴儿,奋力往地上一摔,登时摔做个肉饼。
谢氏见儿子惨死,哀嚎一声便晕倒在地。路福全笑道:“这婆娘既然如此,便赏给众兄弟了!”众贼一声欢呼。丁大锋、朱焘打开橱箱,把金银细软束做两包,床底下寻出皮箱,是方才收拾的,只消挑去。路福全命将剩余的金银细软捆载起来,又赶出一群骡马,尽行押着出庄。唤进哆啰,背上衣包皮箱,寻草把放起火来,金蛇吐舌,这一把火,把山庄烧做灰烬。
路福全带着朱焘和蛮兵回到原先的埋伏处喊道:“李兄弟、鲁兄弟,你们哥俩没去绿竹山庄可真的是大损失了,哈哈哈!”路福全口中所提的李、鲁二人不是别个,竟就是李开疆和鲁俊。原来当初他二人从你福王宫邸中逃出后,便辗转来到贵州。李开疆当然是为了相助安邦彦颠覆大明江山,鲁俊自然是为了跟着李开疆伺机取到那半张羊皮。
此次安邦彦派路福全前来征粮扫荡,李开疆感觉是个捞油水的好机会,争着要来。鲁俊是怕李开疆像上次从郝孝义那一样出去便在不回来,也说跟着出去。但是因为昨晚朱常鸿等众侠在绿竹山庄中借宿,故此李鲁二人便和蛮兵在此埋伏了一晚,李开疆也因此感染风寒。故此今日出去,李开疆没跟着一起进绿竹山庄,鲁俊也借口照顾李开疆,不想跟着路福全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李开疆便问路福全怎么个损失,路福全便把经过详细说了一次,并说:“柳兄弟和丁兄弟还没回来,莫非他哥俩还没玩尽兴?”鲁俊一听心想:“原来还有活口,我得救她一救!”便开口道:“指挥使大人,要不让小人去催他一催?”路福全不在意,便顺口道:“那劳烦鲁兄弟了,快去快回啊!”李开疆笑道:“别看我这鲁师弟平时闷不说话,原来还挺急色的,哈哈哈!”
鲁俊也没理众贼嘲笑,快步赶去绿竹山庄。只见一路上民房烟火未灭,路上尸体横七竖八,男的身首分离,女的衣不蔽体,看得鲁俊无明业火三千丈,激起了那侠义之心:“待会儿我便用那柳坚、丁大锋的血来祭奠各位!”来到了许府,鲁俊闯进了许锡毅的卧室,只见柳坚正在穿衣服,丁大锋衣服刚脱完,转身便要趴在谢氏身上。
柳坚看见鲁俊进来,边穿衣服边说:“鲁兄弟等等,丁兄弟完事后便......”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喉咙一凉,说不出的舒服,然后看见一个无头尸体,脖子上还喷涌着鲜血,看服饰貌似是自己,紧接着便没有知觉了。丁大锋听见声响,回头望时,也被鲁俊捅个透明窟窿。谢氏看见鲁俊瞬间杀死二人,吓得惊叫。鲁俊柔声安慰道:“夫人莫惊,我是来救你的。”谢氏听到后,手指指了下地窖,口里含含糊糊地说:“下面......下面......”
鲁俊不知道谢氏是何意,便下地窖查看,摸索了半天就只找到了一本书,点着火折子照看了下,看见封面《纪效新书》四个字,翻开里面细看,里面详细描述的都是当年戚继光抗倭的心得。鲁俊心中想道:“夫人是个有心人,让我进地窖找这本书。十二年前我和邪王门的结义兄弟在杭州抗倭,那倭人的确凶悍横霸,这书我得留着,日后交给下一个有心人,或许有用。”
鲁俊上回许锡毅的房间,只见谢氏已经用丁大锋的腰刀自尽了。鲁俊叹了一声气道:“好一个贞洁烈妇,我这就代日后被这本《纪效新书》所救的黎民向你道谢。”于是下跪,向谢氏遗体拜了三拜道:“夫人见谅,我杀了那柳丁二贼可能已经会被奢安贼党怀疑,故此我不敢给你下葬。望有缘人能给你好生安葬吧。”说完便回去找李开疆了,不在话下。
回头再说朱常鸿等众侠,离开绿竹山庄之后一直向西南方的乌撒卫前行,打算绕过大山和战场。这乌撒卫即今天的wnyzhzmz自治县,和镇雄府一样都是位于川黔间的两个偏僻小地方。离开绿竹山庄不够三十里,众侠突然听得背后有马蹄声,回头看时,只见一个满身鲜血的人飞马过来,边跑边叫:“诸侠救鄙人一救!”邓清一听这声音便惊呼道:“这不是我的绿竹师兄吗!?”众侠于是勒马停下来。
那人下马疾奔过来,众侠定眼一看,果然是许锡毅没错,朱常鸿大惊,上前迎住问道:“许庄主发生了何事?绿竹山庄无恙否?”许锡毅气一顶,晕了过去。于瑞雪急忙往许锡毅口中塞了颗赤心丹。良久,许锡毅吐了口热气,醒转回来,哭着把绿竹山庄被土司蛮兵屠灭之事扼要说出。邓清顿足道:“哎呀,还等什么,救人如救火,我们快回马救师嫂和侄子!”朱常鸿问道:“许庄主还能独自骑马不?”许锡毅道:“无妨。”于是众侠便策马回救绿竹山庄。
众侠回到绿竹山庄,许锡毅一边走一边看到山庄被屠后的惨状,越走越慌,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众侠默默紧随其后。回到许府,进了房间,只见谢氏衣衫不整,腹上还插着丁大锋的腰刀,旁边的许廷被摔成肉饼,许锡毅终于忍不住,抱着妻子的尸体放声大哭。朱常鸿叹了一声气,叫上梁复,让其到镇雄军民府威信司通知当地官员,派人来掩埋绿竹山庄死难者的尸体。
许锡毅哭了一会儿,突然在谢氏尸身上找,神情焦急。邓清问:“师兄,你要找什么?”许锡毅道:“我出去杀贼前让荆妻带着廷儿藏好,当时候我还把《纪效新书》交给她的,此时此时居然没在她尸身上找到。”阮鹤亭道:“大家都见过那书,一块儿帮忙找找。”众侠在放箭内和地窖都找遍了,确实没能找到。朱常鸿焦急道:“莫非被安贼匪军搜去了不成!?”
郑翠翎看见谢氏腹上插着的腰刀,心中疑惑道:“不一定,极有可能有人救过许夫人的!”众侠茫然:“何解?”郑翠翎道:“许夫人腹上插着的刀看制式,应该是宣慰司军官佩戴的。”邓清问道:“这有何奇怪,师嫂很明显就是被那土司军官杀的嘛!”郑翠翎道:“军官用随身佩戴的腰刀杀人不奇怪,怪就怪如果是军官杀的谢夫人,他为何杀完人不把刀拔走呢?”众侠一听,都恍然大悟。
于瑞雪继续问道:“这跟谢夫人有可能被人救过有何关系?”郑翠翎道:“既然不可能是土司军官杀害许夫人,那另一个可能性便是许夫人受辱后用土司军官的佩刀自杀的。我来问你,土司军官在施暴,许夫人怎么可能拿刀他的腰刀自杀呢?”邓清道:“那有没可能是师嫂杀了土司军官然后用他的刀自杀?”许锡毅道:“不可能,荆妻一直不会武功。”郑翠翎道:“嗯,那就是了,肯定是有人杀了土司军官,然后许夫人才能拿刀军官的腰刀自杀。”
众侠都点头觉得有理。看官,原来当初鲁俊杀了柳坚、丁大锋二人后回报路福全,说柳丁二人已被杀。因为先前鲁俊一直隐藏自己的武功,故此路福全也没对鲁俊起疑,道是许锡毅回来杀了二人,便当场掩埋了二人及其他被许锡毅杀死的土司官兵,却没处理绿竹山庄的死难者,故此丁大锋的刀还插在谢氏的腹上,此时却让郑翠翎猜测到真相。
此时威信司的土司衙门衙役跟着梁复到来了,众人合力,掩埋绿竹山庄死难者的尸体,足足忙了一日一夜。许锡毅在妻儿坟前撮土焚香立誓道:“玉儿吾妻、廷儿吾儿,为夫为父许锡毅在你二人坟前立誓,不取安邦彦及那路福全首级祭你二人,誓不为人!”邓清也祷告道:“师嫂、侄儿安息吧,我会全力相助许、朱两位师兄,平定安邦彦那贼,以告慰一众在绿竹山庄死难者的在天之灵!”
绿竹山庄之事已了,众侠上路前往贵州织金。一路上,许锡毅都郁郁寡欢,默默无言,朱常鸿、邓清看在眼里都心疼不已。这天众侠来到了乌撒卫,这乌撒卫比镇雄军民府就更偏僻荒凉了。进了乌撒府,朱常鸿看见众侠都因为许锡毅而沉默不语,便开口想打破僵局道:“这乌撒卫地处四川、云南、贵州三省之间,虽然彝族、苗族等聚居,但因为地势和气候原因,一直比较冷清荒芜......”
话音未落,一群身穿彝族、苗族服装的老百姓纷纷涌逃过来。邓清奇道:“师兄,你不是说这里很冷清的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群老百姓狼狈逃窜呢,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