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捞月
    那道光也顺着壶音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蔓延，逐渐扩散到整片装置中。
    之前的雅间中，翠居士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
    “翠先生，怎么了？”素寒问。
    “我感觉有些不对。”翠居士说。
    素寒也走到窗边，向漆黑一片中望去。
    “李川在使用他的力量了。”翠居士说。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壶音，感受到其中复杂的力量纠缠与冲突。
    “这不是我们希望他做的吗？”素寒问。
    旁三背着李川与公二浮出了水面。李川环视着四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河面上晃动着一些水草，河岸边一片荒芜，只有稀疏的树木。
    涟漪停了一下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壶音，直冲向了那轮圆月。巨大而完整的涌动的图案倒影在层层的涟漪之中，不断变化着，所有的阻碍都消失了，光如同被牵引住了一般，向着李川的位置倾泻而下。
    “什么？”李川刚想问旁三是什么意思，接着他便看到了河边的石舫，石舫里还有一些烛光透出来，李川仔细往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在里面。
    那一片月色终于恐惧了起来，像扇子一样的树冠开始收拢了，光点不不再从叶片上滚落，又有云雾一样的阴影聚拢在一起，试图遮掩月色。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刚才是做了個梦吗？”公二还是不解。
    “看来李兄早就猜到了。”一个清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们大概已经顺着雁水河漂出了京城。
    若是他就这样离开的话，这装置会漂向何处？他心中一动，紧接着壶音再次响起了，与此同时，河水中起了一阵巨浪。
    “三弟，你刚才怎么不说？”公二质问。
    罗雪里往锅里看了一眼，双手变幻出几个手印，打入锅中，然后说：“这样便行了。”
    “大哥，现在是什么情况？”公二再次将李川放到了旁三身上。
    李川从树冠之下划过，涟漪之中，树的形态是由许多细小的根须构成的，它们密集在树干的中心，然后向外辐射而出，四处蔓延。
    李川的望着月色说：“离开这里。”
    而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开始发生变化，似乎开始逐渐的消退，其间李川听到了几声凄厉鸟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却什么都看不到。
    李川终于定心了，他问：“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认输了？
    “大哥，怎么走？”此时，旁三问。
    显然这就是素王爷说的‘装置’了。
    公二跳到李川肩上，旁三驱动玄甲，顺着光向着圆月走去。
    李川再一次向河水之中看去，他身上依然笼着一层光，也正因为这层光，他还能继续保持着玄奥的状态。
    ……
    壶音荡漾，光刃闪烁，点点光点逐渐黯淡消失。点与横之间的连接断裂，阴影缓缓坠落，融入漆黑的河水之中。
    再之后，天空中又时不时落下了几根羽毛来。
    “大哥，我们好像又回去了。”旁三说。
    李川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破锅，他对着种子的方向就是一捞，涟漪之中，河水交织成了渊丝的结构，将种子一层一层的困在其中。最终，他感觉到锅中的水沉静了下来。
    光点在他们身边不断的充盈又消散。
    壶音一直响着。
    李川望着圆月，眼中一片淡漠。
    旁三晃了晃触须，说：“大哥，我刚才好像又被那些声音淹没了，我干了什么？”
    紧接着，翠居士便变作了一只翠绿色的大鸟，他张开翅膀，伏身在地上，素王爷翻身坐了上去，紧接着，一声悠长的鸟鸣，翠居士便带着素寒向上方冲去，冲破屋檐的幻象，冲出了浓稠如液体的光。
    此时光点完全从他的身上消散了，李川感觉一阵疲惫涌了上来。
    或许他应该找一个容器，将这些光点装起来，要用的时候，就撒一点在身上。
    一层层涟漪为他指明了方向，他望到了河水深处，看到了一颗透明光滑的种子在河水中沉沉浮浮。种子之中，一轮圆月在慢慢地合拢。
    “好，我们走。”素寒立刻同意了。
    “还困在我的梦魇之中。”罗雪里笑看着李川问：“你又是何时猜到我在的？”
    他握紧了天音壶。
    “素王爷呢？还有他身边那个，翠居士呢？”李川问。
    闻言，公二将头凑向了破锅，说：“大哥，你怎么把月亮捞上来了？”
    “走吧。”
    “一同去吧。”李川说。
    “前两日。”罗雪里回答。
    “三弟，走，顺着光。”李川说。
    李川也向锅里看了一眼，圆月在水中变幻着月色，却无法挣脱水的束缚，他松了口气。
    “什么都没做，等回去再说吧。”李川安抚旁三说，“那东西已经被我捞在锅中了，没事了。”
    “李川，太多了！”小老鼠在李川的识海中喊。
    等李川收好天音壶后，罗雪里说：“我要押送素王爷到旧王府，师傅与陛下都在那，你和我一同去，还是回三义胡同？”
    旁三快速地游进了圆月的裂隙之中。
    “我不知道，我们对于《纹经》传人的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对李川的判断，也有偏差。”翠居士转过身说：“素王爷，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京城很远了，萧修士也在前方接应我们，我们现在走吧。等李川拿到钥匙后，他肯定会去寻找古城的，到时再做谋算。”
    翠鸟的翅膀在圆月上落下了一羽阴影。
    一人二妖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罗雪里身着一身黑衣，大步踏水而来，很快他便走到了李川身边。
    眼中色彩瑰丽。
    光点试图从他身边逃逸，但总会被壶音带回来。
    “河边的树影，还有，监正既然说我不出京城就无事，那我肯定就不会有事。”李川据实告知，接着他说：“你有能装这个种子的容器吗？不然一直擦响天音壶，挺累的。”
    涌动。
    巨浪将种子掀出了河面，也将李川推到了半空之中，旁三在浪中突然打了个激灵，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一般，而公二则抓住了斗篷的领子，飞了起来。
    李川看到了路的尽头，那里似乎能够看到倒影在河水之中的万家灯火。
    一直到了路的尽头。
    壶音一声比一声的坚定，万事万物都在他们身边凐灭，在逐渐靠近圆月的时候，圆月分裂成了两半，一条蜿蜒的小路出现在一人二妖面前。
    水面上，泛起了一阵浪花，翠鸟飞了出来，盘旋了半圈后，直上云霄，隐没在黑夜之中。
    “再坚持一下。”李川说。
    “好，那就走吧。”罗雪里说。
    壶身上的墨色变幻，涌动的图案潜藏在涟漪起伏之间。
    “没事了。”李川说。
    沾染在公二与旁三身体上的光点，也一个个暗下。
    京城郊外，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男子静静地坐在了一颗银杏树下。突然，他抬起了头，不远处，一个穿道袍，手拿拂尘的道士缓步向他走来。
    雪白的拂尘上，几滴血珠滚落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