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俱废的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此仇不报非君子,若有机会我定要将那关羽五马分尸!”
戏煜闻言,啖笑不语。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历史上关于关羽的种种壮举,只是不知······随着自己的到来,如今的关羽是会继续创造辉煌,还是折戟沉沙,泯然众人。
话说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改变了历史,叫关羽没了前世之勇猛威武,日后人们再想结拜为异姓兄弟的时候,还会不会祭拜关羽?
若是连此等忠义之人都没了,那所谓的武圣······又是否还会问世?
戏煜轻叩着栏杆,脑海中闪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
一路以来,随着不断探讨和深入江东腹地,众人在不错过周围美景的同时,也即将抵达扬州附近。
最终,他们将船停在了丹阳附近的港口。
这个港口虽然一直都有,却是近些年才受到重视,被重新翻修建造。
如今光是靠着港口担货过活的百姓便有数千之众,由此可见它如今是何等的繁华。
说句毫不夸张的,丹阳境内的人基本上都靠着这个港口而生活。
当戏煜所在的楼船在海面上若隐若现之际,便引起了港口百姓们的一阵骚动。
以吴侯孙策极其兄弟孙权二人为首,站在港口的最前方,二人身后则是整个江东的文武百官。
再之后,便是数以万计的江东百姓们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千精甲士卒手持红色长矛,一字排开立于岸边。
循着他们的身影看去,最后方还有些许骑着战马的士卒,身上穿着色彩艳丽的盔甲,看起来和一般的士卒天差地别。
在那些骑兵的中间,还有着一架镶着金边的战车。
此乃孙家兄弟专门为戏煜准备的仪仗队。
直到楼船缓缓靠近岸边,双方都能看清对方的脸后,孙策才深吸了一口气,用双臂强撑着站起身来。
尽管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了个瘸子,再没有同对方在战场上一较高低的资格,但数十年过去了,能和北方最大的霸主见上一面,也算是全了他心中的一点儿念想。
故而哪怕只是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身残志坚的印象,也远比往日那般颓废的好。
终于······见到你了······
心中五味杂陈的他,紧盯着负手立于楼船甲板最前方的那人。
可越看,他越觉得脖子疼。
“一、二、三······四!这······这楼船竟然有四层?”
不过是定眼一瞧,他的注意力便从最高处的戏煜转移到了楼船本身。
这······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庞然大物能在水上漂浮航行?
怎么可能呢?这船都不会沉的吗?
“子敬何在?”
“在!”
鲁肃刚回答完,孙策便闻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急忙问道:“你当初在下邳参观水师时,可曾见到这般规模的楼船?”
“有的。”
鲁肃微躬着身子,长叹了口气,继而道:“甚至······还有比这几艘楼船规模还要高大恢弘的战船,像盛皇、踏星的指挥船就比这几艘气派的多。”
“一派胡言!”
孙策恍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眼眸中除了诧异,还带着几分惊惧。
世间怎么可能还有比眼前这几艘楼船还要大的船只?而且还是指挥船!
仅这楼船都打造的如此华丽,高大,那指挥船又该是何等的威严?
同这样的水师为敌,他怎么可能赢的了?
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哪怕是孙伯符这等大人物,也忍不住瞠目结舌。
要知道,他们江东最大的楼船也不过两层高,就那都需要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士卒齐心划桨,方才能在水中游走。
而今这数十丈高的楼船,要想在水面上行走,又该要多少人划桨,方能走动?
还有那如同华盖般的船帆,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而此时此刻,惊讶的又何止是他一个?
早在海上迷雾朦胧之际,不少人便莫名觉得像岸边驶来的船只,阴影面积貌似有些大。
一直到了楼船展现出全貌,除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戏煜身上的孙策外,近乎整个岸边的人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快看,他们的船桨同我们的并不一样!那六个扇叶都是旋转向前的!”
“六个扇叶算啥?你没见期内的轴承、轮轴、轮管······可都印着钱庄的标记呢!”
“确实是,不曾想,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如此······如此宏大的船只,当真是开了眼。”
“嗯,不错,睿府君说的有理,不过不知你可有注意到这船行驶的速度?远比我等的船只要快得多,以人的力量竟然能驱动出这般速度,当真不可思议!”
“······”
江东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皆面露惊诧之色,不住的打量着眼前不断逼近的庞然大物。
他们之所以感到难以置信,主要还是因为江东内部的船只属于内陆船,而自青徐二地驶来的船却是海船的关系。
内陆船底部宽大,吃水较浅,最适合在没有什么大风浪的内陆河流内漂流,倘若不慎进入大海,只怕连船带人都很难保障安全。
反观海船就没有这种忧虑。
海船就好比戏煜眼下乘坐的这种,底部细长且高大,吃水极深,若想进入内陆河流,非涨潮期不能。
不过眼下他们是从海上驶来,不曾进入内陆河流,再加上在丹阳停靠的基本上都是内陆穿,方才引起了如此大的轰动。
激动之时,他们甚至早已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全然没有往日的气度和礼节。
至于对楼船上那些个身板挺得笔直,浑身煞气的士卒们,言辞闪烁的他们就更不敢随意讨论了。
说起来,这丹阳本是一条内流河,之所以能成为百姓们的“衣食父母”盖因此地接壤大海,便于船只停靠。
但近些年来,比起江东内部屈指可数的船只来说,反倒是时不时自青徐二地驶来的商船更招众人欢喜。
因为他们清楚,只要钱庄的船只来了,就能干活赚钱,就能吃得起饭。
因此,丹阳能有今日之发展,离不开戏煜的扶持,只可惜这一点并不被江东上层的人们所认可。
就连大都督周瑜,都不曾注意到这一点。
当然,要是他今日也在的话,想必定和其他人一样,对如此高大的楼船感叹不已,并在心中暗生难以抵抗之想法。
要知道,江东境内可从未出现过海船,饶是军中自己打造的也只是适合内陆河的内陆船。
反观戏煜今日乘坐的楼船,以及比之更为恢弘的踏星和盛皇,日后想要进入江东境内,只需在涨潮之际从海外迅速强攻,他们江东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如果不是今日看到了这几艘楼船,在江东人看来,要想抵御青徐二地的进攻,只要守住陆路,守住骑兵便可,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旦和戏煜开战,陆路上有所向披靡的黑白骑,神出鬼没的他们如同地狱使者一般,随时都能收割性命。
而水路上的水师也不遑多让。
能打造出比眼下这几艘楼船还大的指挥船,可想而知其水师之实力是何等规模?
在两面夹击,重重打击下,江东拿什么去较量?又该如何自保?
想到这里,孙策彻底傻眼。
戏煜人都还没从船上下来,便已经搅乱了整个江东文武百官的心。
哗啦~哗啦~哗啦~
伴随着浪花在岸边一浪高过一浪,回过神的孙策再度望向近在咫尺的戏煜,忽然觉得自己渺小的有些可怜。
在楼船上的戏煜,就好像是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点,低头俯视众生。
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对方眼中的一个体型较大点儿的蝼蚁。
再加上对方身后一左一右的两大高猛汉子,气势节节高攀,竟叫自己隐隐生出一种不可与之匹敌的想法。
这······这是在震慑我江东吗?
感受着对方恍如君临天下般的威严气势,孙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嘭——
不一会,戏煜所在的那艘楼船靠在了岸边,一个清晰可见的“no.003”标识映入众人的眼帘。
孙权和孙策相互对视一眼,并不知晓其中意思。
但被天下人说熟知的,仅代表戏煜身份的那个数字——“003”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想来,这艘船便是戏煜的一种身份象征吧?
一说到身份的象征,兄弟二人又有些不淡定了。
话说他们身为江东的掌权者,至今都还没什么能拿得出手,亦或者被天下人熟知的身份象征呢,反倒是戏煜,来了江东还要凸显一下自己的特殊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天下共主,此次前来江东,是为了巡游天下呢。
当真是一点儿礼仪都不——
待会儿!
礼仪啊!!!
他们身为江东人的礼仪去哪儿了?
为了不落人口舌,也为了让对方看看江东人的凝聚力,众人方才选择在今日以江东特有的礼仪来欢迎戏煜的到来。
可谁曾想,光是几艘船便叫众人傻了眼,全然将礼仪气度抛于脑后。
这要是叫天下人知晓了,岂不是丢尽了江东人的脸?
有损形象!
孙策一个箭步上前,若不是手上还拄着个拐杖,这大步流星的走法,怕是健全人都追不上!
戏煜老早便瞧见岸边密密麻麻,乌泱泱的一大群脑袋。
而今走到跟前,见对方开始彰显自身那独树一帜的威武仪仗,心底忍不住嗤笑一番。
这等仪仗在普通人眼里,或许英武不凡,威严无双,但在戏煜看来,却觉得对方已快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而今不过是色厉内荏,妄图隐瞒自身情况,隐瞒不论是兵马士卒还是文人墨客皆与北方相去不远的谬论。
连自身之实力都不敢正视,这样的人还何谈大业?
最关键的是,他孙策这俩兄弟要是真想彰显境内的风采,直接叫那些个文人侠客,身穿儒衫,腰别佩剑,挺直了腰板来个摆拍,表明工程做得好了到也能还凑合。
偏他们还召集了不少当地百姓。
看着那一个个面黄肌瘦,颧骨突出的百姓,再瞧瞧与其相对于的身材魁梧,英姿不凡的文人游侠,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如此看来······江东境内远比自己想的还要乱!
瞧着那一个个别着佩剑,甚至有不少人还散发出阵阵煞气的存在,戏煜默默点了点头。
这怕才是江东最为突出的“特色礼仪”了吧?
看到这,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来到了江东。
江东人多风流,率性而为,戏煜对此也算是略知一二。
毕竟大小乔便来自于此,虽然说在十三四岁的年纪被父亲带去了徐州,并始居至此,但只要有人提及江左美人,势必会提及二女的名号。
“吴侯孙策,见过盛国公!”
等到戏煜的脚刚踩在地上,一旁等候多时的孙策立刻上前,抱拳行礼。
“吴侯客气了,日后你我二人便是姻亲,都是一家人,又何需这般客套?”
戏煜扶着孙策,二人皆面带笑意,给人一种相谈甚欢的感觉。
可唯有二人自己清楚,只方才一句话的功夫,二人便已经用眼神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谈。
特别是孙策,时不时和戏煜的眼神交汇,都快将火星子摩擦出来了。
“我一直听闻吴侯之威名,却始终不曾一见,今日可算是了却了我的些许执念。”
在说话这方面,戏煜多少还算是客气。
最起码,在二人的眼神进行交涉时,他便再没分给其他地方半个眼神。
可这会儿,孙策却有些顾不上盯他看了。
因为在戏煜的身后,楼船船身不知何时露出了四个两米上下的小门。
接着,门内还延伸出一截较为奇特的阶梯。
说它奇特是因为全部由金属打造的它,两侧还连接了两根铁链,顺着铁链缓缓放倒阶梯很快便斜搭在了岸边。
瞧着那四个通过阶梯连接到地面的小门,孙策隐隐有种这艘楼船便是一座城的荒谬之感。
只是还不等他深究,一排排英气十足的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楼船,整整齐齐的立于戏煜的身后。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少说数千士卒便已经整齐划一的排好了队。
这要是在战时······
只怕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些士卒便已经冲进了敌军大营,开始大杀四方。
可笑他之前还幻想,如此高的楼船,待士卒们下来,只怕这船都快被人砸烂了。
当然,也可以直接从楼上跳下来,只是速度快了,死的也快。
万一要是跳下来摔个半身不遂,倒正好方便了敌人补枪。
奈何自己想的挺好,最终反倒是没脑子落得了下乘。
连个像样的解决方法都想不到,又更遑论前这个在船身上开四个小门的奇妙构思?
当然,除了脑子外,还有一个叫他傻楞在当场的存在——张辽!
张辽作为这支大军的主帅,他此次伴随戏煜出行的担子可是相当的重。
看着那个满脸络腮胡,眼神却极其犀利,面容刚毅的家伙,孙策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有这样感觉的可不知他,孙权这会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辽,张文远,一个能让他从噩梦中吓醒的存在!
想当年,这家伙仅凭八千骑兵便冲进了逍遥津,杀的合肥内的江东士卒胆战心惊,四处逃串。
甚至还差点儿突破了整整四五万人的重重包围,将自己活捉,这人当真是太可怕了。
话说那次的合肥之战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独揽大权,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可谁曾想,偏偏杀出个张辽,吓得他在战场上差点儿没尿出来。
那一战结束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听到合肥和逍遥津这几个字。
实在是输的太惨了,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张良,双腿都隐隐有些发颤,脸色更是顿时变得比苦瓜还苦。
“张文元······”
孙策站在戏煜的对面,眼神紧盯着后方的张辽。
而孙权早在看到张辽下楼船的时候,便止住了脚步。
而今距离孙策尚有十来丈,距离戏煜那就更远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本能的止不住想要往后撤。
此次他跟随一众文武大臣来此,本是为了拜见戏煜,可谁曾想竟然会碰到这个煞星。
看着对方那面无表情的淡漠神情,他便忍不住想要抽出自己的武器,同敌人好好的打上一场。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然湿透的后背却早已说明了情况。
对上张辽,哪怕是数年之后,他也是怵的的!
张文远怎会在这里?
吓怕了的孙权表面看好似没什么,面色也淡定的可怕,但倘若你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会儿的他就像是个溺了水的人似的,心神和思绪都乱得一塌糊涂。
他在这里是想干什么?杀我吗?
难道江东不是我的地盘?他拿什么杀?
就不怕我不顾情面,率众人先将他杀了?
这人可是戏煜手底下较为受宠的武将之一,也是天底下最为有勇猛的将军之一,若是能将他杀了,不但能挽回自己先前丢下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