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枯瘦如柴的廉顼公忽的坦然一笑道:“命运捉弄,造化弄人,老夫临走时还得一个传人,是老夫的福气啊!哈哈,你我即有因果,生亦死,死亦生,运多舛,逢狭路,靠你自己走了。我能给你的……看样子韩教不会轻易放过你,既然将你这小马驹扶上了马,那再送你一程。还是给你做个隔绝神识探查的护罩吧,三日内一丈外筑基修者不当面细看用神识是无法探测到你。可三日后,看你……唉,法力已经枯竭,那就让这最后一丝法力和皮囊化作百年气运护佑你,平安百年,也算是老夫受你三个磕头礼可没做到一天师父的责任回报吧。但你这一生能否摆脱狼王控制,看你造化了。呵呵,看那护身符,显然是器相宗技艺,虽说等阶太低了,但世事难料。听张花儿所说是姨祖外婆肖芙所赠,以这护身玉法力波动看当年炼制时应该是练气境吧。能将护身玉炼制到如此水平,又过去了几十年应筑基了吧。有一位祖婆关照,我这百年气运会指引你这小马驹,让你这祖婆护佑你。呵呵,以后的路,是年轻人去走的,是年轻人的天下。既然败给了韩家那小子,败就是败,败就是亡……哈哈哈哈。”
廉顼公在仰天大笑声中掐了个指诀朝马驹儿身上一点,一道光点没入他体内。而后往自己天灵盖猛地一拍,“咔嚓”一声,头顶裂开,一个皮包骨全身皱纹的枯瘦闭眼元婴飘立在廉顼公身躯前。
他朝元婴一点指,口中念念有词。那元婴小孩微微睁开眼睛一条缝四下看看,有些留恋,有些不舍,有些无奈。他化成一团金黄粉雾,不停翻滚间成了金色液体朝马驹儿飘起,到了马驹儿昏死上方,化作无数金色雨丝淋落在马驹儿躯体上。
“小马驹,老夫看好你!”廉顼公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后,仰头倒下化成齑粉,洞穴中凭空出现一股旋风将齑粉吹得一干二净。
傍晚,山洞里脚步凌乱,凄厉哭喊声不断。
“方伯……呜呜……”
“爹……呜呜……是谁?是谁干的,我要抽你筋扒你皮!”
“马爷爷……呜呜…………”
“马叔……呜呜,马哥……”
“娘……呜呜……啊!是谁?”
“喜儿……哎呀,喜儿,呜呜。这些畜生,连小孩也不放过,你是谁?我要杀你全家,灭你九族。”
“马婶……马奶……呜呜。”
“马嫂,嫂……都死了,都死了。何伯,都死了。何伯……”
“不是一刀毙命,身上没有伤痕。面色没有恐惧,应是,应是……仙人下手的。”何杰查验每具尸体满脸凝重的说道:“咦?小马驹呢?我去找找,小康,快去收拾东西,尤其是玉玺和诏书,马上走。我看,这里应被发现了。”
郭康摸了摸眼泪,迅速朝一个洞穴跑去。
何杰快速搜索每一个常去洞穴,找了马成刚和马青钺居住的洞穴,没有。他又快速来到神秘人所在洞穴,入内一看。床上没了神秘人,可床边趴着一个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根铁棍。马驹儿躺在地上,肮脏的上半身和脖脸血红尚未褪去,还散发出熏臭。
何杰拿食指往其鼻孔边一探,有些气若游丝。他面色一喜,马驹儿没死。
他转过木板床,一探马欢儿鼻吸,忙抬手一掐人中。
马欢儿闭着眼睛“哇”一声哭泣起来。
何杰忙抱起马欢儿让她匍匐在自己肩头轻抚其背说道:“小欢欢,小欢欢。不要哭不要哭。何爷爷在,莫怕莫怕!和爷爷讲讲发生了什么了?”
马欢儿在何杰怀里挣扎着大声哭泣,随后全身抖索,仍然哭泣不断,死活不讲话。
正当何杰一筹莫展时,“咳咳”两声,马驹儿坐了起来,并张嘴吐出两口乌血。他眼神迷茫,四下看看,又吐出一口乌血。
何杰一看马驹儿醒了,有些心喜,见他连吐几口乌血,双眼布满血丝,满脸污垢,刚才血红色快速褪去,伴随着是苍白。神色有些呆滞,双眼间或一轮犹如回光返照时的气息。何杰心惊不已,忙跑去,朝马驹儿背上连点三下。
“啊!疼……”马驹儿又是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小马驹,怎么啦?爷爷给你封住穴位,你怎么啦?”
马驹儿好像没听见似的,站了起来,想迈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何杰忙弯腰去扶。
马驹儿却甩开何杰的手,摇摇晃晃跌跌爬爬来到一处,捡起两节断裂的玉片,看了看,握在手心里呆了呆。随后他看看木板床上空空的,神色一愣忙问道:“床上,怪人老爷爷呢?”
何杰脸色茫然,马欢儿只是哭泣。
何杰有些焦急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来了个白胡子老爷爷,后来怪人老爷爷就醒了。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好像,那怪人老爷爷和我讲了很多话,可,可记不得了。”
这时,郭康跑了过来。他听见哭泣的声音忙跑了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看见马驹儿和马欢儿还活着,忙疾呼道:“小马驹,发生了什么?”
何杰问道:“收拾好没有?”
郭康愣了愣回答道:“没有。”
何杰说道:“我看了,这是韩教修者服饰。把储物袋解了,抓紧去收拾了就走。”
郭康忙说道:“喔?好,好。”随后忙在那中年人身上一摸,解下一个黑色袋子。他又伸手去拿那铁棍,没提动。
“这铁棍不要了,拿不动。”何杰看了看摆摆手说道。
郭康此刻有些懵,他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死人,除了这修士其他人都是他的亲人。这么多亲人都死了,刚才感觉天崩地裂般,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回答道:“噢。那我爹娘他们不能……”
“我知道,快去收拾。”
“好好。”郭康扭头又出去了。
何杰抱起马驹儿快速奔到洞口,将兄妹二人放下说道:“小马驹,站这里不要走。”
他说完,进了旁边一侧洞穴将方元用被褥床单包裹抱了出来。
马驹儿牵着马欢儿跟在后面。
何杰回头说道:“小马驹,不要过来。你和小欢欢还小,不能看。”
“我知道,我和欢欢也要……”马驹儿哽咽的无法再言语。
何杰有些诧异,他发现马驹儿醒来后不再是那个蹦蹦跳跳的小马驹,这小马驹童真中有些坚韧之意,更有刚毅之色。就拿自己去扶他时,他不让自己扶,还推开自己。那股力量比以前大多的不知多了多少,自己都要另眼相看了。
马驹儿说道:“我懂,小马驹长大了。”他刚才意识模糊,可他看见那中年人死在木板床边,又联想到那白胡老头。再看见何杰抱着被褥,可被褥里流出的乌血,他就明白了。
“欢欢,不要哭,不要怕。我们去看看睡着的爹娘他们。”
“哦。欢欢不哭……”马欢儿有些哽咽,可她刚才看到了很多她这年龄段无法想象的事和从没接触到的经历。刚才所见一切,似乎让她成长了不少,懂事了不少。
何杰将死去之人,移到一宽敞洞穴里,将床板门板点燃。
马欢儿并不嫌弃马驹儿身上的污垢,将脸贴在马驹儿怀里呜咽抽泣。马驹儿看着燃起的火焰无声的哭啼,他左手紧握,即使指尖露骨都没感觉疼。
他内心暗暗发誓,杀我父母者死!杀我祖父母者死!杀我曾祖父母者死!即使你已经死在此地,但你背后之人不可饶恕!
何杰匍匐跪拜,郭康、马驹儿牵着马欢儿也跪拜。
何杰拿着一坛酒往地上一洒,眼泪婆娑道:“殿下,一路走好。请殿下放心,臣赴汤蹈火,护佑小殿下复国,再所不辞。王妃,一路走好。小郡主一路走好。马叔马婶一走好。成刚弟媳一路走好,请照顾好马叔马婶,请照顾好太子殿下、王妃、小郡主。青钺、侄媳一路走好。方老弟,一路走好。一路护佑殿下王妃进入长生殿。”何杰摸了一把眼泪长虚一口气跪拜叩首说道:“臣禁军镖旗校尉何杰定辅佐小殿下复国为你们报仇雪恨。”
郭康三叩首后悲切的说道:“儿臣定为你们报仇雪恨!为你们报仇雪恨!”
火焰熊熊燃烧,被褥木板在火焰是“霹雳巴拉”的响。即使尸体燃烧中产生浓浓的焦臭为令人窒息,可大家沉浸在悲痛中。
何杰将一众尸骨用床单一具一具包好,收拾了一些物品,连夜出山洞。当然,中年修士尸身没动。
他知道此地已经被发现,若不走,而这修士没回去,外面接应之人肯定会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