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三人听着霍建思说讲,内心顿觉豁然开朗,又听见这皂袍人暗中贬低他们,皆面色一红。
伙计是这老楼的小头头,他听他们谈话如大贤大儒般大谈风雅大谈经纶,悄悄下了楼去告之少东家有大作出世了。
肖芙笑道:“没想到你在绘画上有些独特见解,沉迷其中,会在修行路上迷失方向。”
霍建思内心一动,他是最近专研绘画,而且略有小成,有些喜欢上绘画了。他再一次拱手说道:“晚辈认为,民间常说喝酒看人品,赌博看性格,画如其人,这一点都不假。品味水墨绘画,就能感受到一番融汇山水画的写实意境。画山水,则多讲求‘勾皴点染’的笔法,以水墨‘浓淡干湿焦’的写意手法为表现,还有些讲求立体感、光线的明暗关系……。这是一种大的境界,画品的完美之极,是产生于画者心灵的贡献,是对意境的追求和崇尚。作画创意,道法自然,和修炼中心境追求有异曲同工之妙。准确、认清到自己的秉性和擅长,然后随性走去,画由心生,一切随缘或能顺风顺水。我之思想,我之阅历,我之感受,我之学识,我之经验,自知之明,自我鉴赏自己为是!别人安能取代?悟道明志皆自我。圣贤剩贤,不贤也贤!众贤皆有我,可大者胜!胜者圣也!”说到最后,他显出一身傲气。
肖芙淡淡说道:“我学绘符是从临摹写生开始的,符即画,可画非符。临摹与写生,可能是每位画者都必须经历的。临摹能有效提高绘画的基础。写生首先是要尊重自然,遵循大自然万物的生存规律法则。写生创作既要表现看到的,亦要表达出看不到的部分。绘画是尊重物体原形的基础上融入自己主观思想和灵魂。思考天地万千神韵,耳濡目染天地壮丽景观,便逐渐形成自己绘画独特的表现之“法”和自我主观情思之“意”。这是我精研绘画的原由所在。比如绘画山涧小溪,既表现出原始特有风貌,又要用独特视角将山涧、瀑布、溪流、青石、藤蔓植被表现得生动、惟妙惟肖。这需要来自深入生活写生创作而成,从而使人文之气、静宓之感常溢于画作中。用朴实的墨笔描绘出自然景色和谐之美,给人耳目一新的愉悦,并把人带入宁静的诗意。实为画景,虚为抒情,人境合一,唯美唯心,将‘道法自然’之精神绵延传递。又如画秋景常常只用少量赭石和花青,却将秋天萧瑟的景观表现得淋漓尽致。大笔淋漓的泼墨山水,抽象、变形、夸张,形形色色,搜尽奇峰,融汇贯通,尽显精华。寻乐悦己,悦人悦世,超逸不匠,湛而有道,勤虽天道,时而五酬。画出品位,画出修养,画出境界,益心养身,丰富修境。窥道法门悟得‘法无定法’,修行漫长,始终有限。长成己长,取长补长,长之我长,我之最长,长我为一。聚精凝神,画己所喜,画己所爱,不为名利,轻松为之。时间淘我,我不放弃,大浪淘剩,谁圣谁陨,淡泊励志。”
郝大忠听着有些出神。
蔡雾桑上前躬身一礼说道:“多谢主人点悟,以前不明所以,实在愚钝。”他以前看肖芙没日没夜的将大把的时间画这画那,还以为她童贞未泯,真是有些玩物丧志。
后来,他发觉肖芙画风画意画境进步很大,而且画中带有修行的意境。肖芙不说,他也不敢问。想想天下第一结丹在肖芙手中走不过一二招。那可是天下第一,虽不是真正天下第一,但也是一方翘楚,自己是万万不能比的。当年自己鼻口朝天傲的要命,简直是以卵击石。想想悟道之路,人比人气死人。
“哦?”肖芙问道:“悟从何来?”
蔡雾桑说道:“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知易行难,悟者天成。岁月斗转,人生有涯,天地茫茫,起源自然。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乃知行合一。心常在梦犹在,不忘初心,坚定前行矢志不渝。”
霍建思听愣了,他紧锁眉头,随后有些彻悟。他也躬身一礼说道:“在下以前以为画之意境乃我修心之意境,以竹修心,意法合一。听前辈一言,此中仍有差强人意之缺陷。画景易,画意难,画心更难。多谢前辈指点,多谢多谢!不知前辈……”
蔡雾桑冷哼一声说道:“主人名讳岂是你能所知。”
此时楼梯发出声响,伙计引着一中年人上了二楼。
肖芙站起要走,那中年人忙迎上拱手笑道:“不知几位大家光临,张某有失远迎。”
肖芙笑道:“大狗娃,你家一直没卖假酒。我这幅画你裱好,挂在正堂,会财源滚滚生意会更好。”她说着还抬头看了看红楼里刚出来的十几个青年,其中一个身穿绫罗绸缎,肥头大耳,有两个小伙驾着他走,显然是喝醉了。
“啊?”那中年人呆住了。大狗娃,这是自己小时候家里人喊的名字。婚后没人再拿这个小名喊自己,连父母都没有再喊了。她怎么知道的,自己都五十好几了。难道她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不,不!听声音看身材,她才头二十,明显是个姑娘呀!
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活见鬼了。堂堂张大财主,还被别人将小名呼来喊去,心里很不爽。可对方腰间悬剑,自己有些胆怯。眼睁睁看着这几人下楼走了,他呆滞了一下,走到画桌前稍许后眼前一亮。
久混文人骚客间,他眼力劲还是有些,看着竹画拍掌大笑道:“戚老,戚老,此画如何?好画好画!不种闲花几竹秀,坐荫恍惚消暑退。绿影摇曳一泓水,不变风姿佩鸣随。要裱起来,一定要裱起来,戚老你看如何?”
褒衣危冠之人名为戚生辰,他忙说道:“老张,慧眼啊慧眼啊!竹画的好,字也写的好,可老张你吟的诗更好。把竹的幽静清凉,美少女观赏摇曳翠竹尽在诗意中。我来将老张这首诗写下来,和画裱在一起。”
“好,好。戚老的字能登大雅之堂,我看不比这画上的字差。”众人都说可以可以。
坐着一旁的霍建思摇头喝酒不语。
汪家宅院门口,肖芙下了马。门前是一大块空地,青石铺垫。汪家院子有些老旧,院子并不大,只是和不远处另一所宅子无法相比。但和普通人家的庭院相比此宅三进庭院还是要大的多。
肖芙安排蔡雾桑让他查查这霍建思是什么来历。蔡雾桑修为比霍建思高,蔡雾桑隐身,霍建思是觉察不到的。在这小镇,有一筑基后期修士,肖芙不得不起疑心。
蔡雾桑下了马去暗查霍建思了。
郝大忠忙将马系在拴马石上。
汪家大门半开半掩,肖芙迈步推门走了进去。
“嗐,嗐,你是谁呀?怎么不问就往里面走!”一个雍容妖娆的妇人呵道:“小时候没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进别人家门前先问一声有没有人才能入内吗?”她说话很快,如竹筒倒豆子般说话。
门内有两妇人,年老的衣着华美,涂脂抹粉,五十来岁的年纪犹如刚满四十。从头到脚珠光宝气,尽显雍容妖娆,此刻的她正在嗑瓜子。中年妇人围着围裙,手里捧着一个瓜子罐,显然是下人。
肖芙并没有理睬,那华贵妇人立马生气了,她叫道:“来人,来人,桂花,桂花快拦住拦住。小四,小四、木庭木庭,快出来,还不快来,白养你们这群崽子,桂花被打啦……”
那中年妇人忙拦住肖芙。
肖芙身后的郝大忠一把拦住这中年妇人,又扭头看向华贵妇人。
那华贵妇人被郝大忠一看,全身僵硬一下说不出话来。
这时从厢房里跑出两个青年,他俩叫嚷着:“主家主家,谁,是谁?老子打断他腿!”
肖芙见状,也不走了。她拿下斗笠面纱,喊道:“娘,我回来了!”声音不大,但肖芙用了法力,在每个人耳里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傻了,肖芙冷而不傲,艳而不俗,貌犹如深海珍珠,美的无法形容无法表达无法不得不多看几眼。
就连郝大忠也是第一次看到肖芙容貌,惊呆如痴。
醒悟过来的是那华贵妇人,她冷哼道:“哪里来的小娘皮子,年纪轻轻喊谁娘?看样子又是小二在青楼又惹……”
“娘,我听见小芙在喊你。娘,是不是小芙回来了?我去看看。”这时从后院屋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
这刻,那华贵妇人一脸惊怵,呆如木鸡。她心乱如麻,这傻子怎么不傻了?还有这女人,难道是,是那个肖芙?怎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不是个丑八怪吗?
桂花、小四、木庭也是一脸惊愕。
没多久,传来脚步沉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