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驹儿矗立进入深思状。
待马驹儿回神之际,蔡雾桑袖袍一挥裹携进了鹤龙城。
如今的鹤龙镇已经成了人口十多万的城。
肖记宝商行兵器铺是汪大虎老宅改造的,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了几倍。客房幽静雅致,吃住行一体,以保障来购买兵器的一些特殊身份的商客安全。
马驹儿进了肖记宝商行。
“马少!”
“马少,您来了,有何事?要找肖掌柜?在,他在。我带你去。”
马驹儿走进大院,认识马驹儿的伙计和护院立马打招呼。
客房全用大柏山黑武冈岩和白玉刚岩建造的庭院式客栈,之所以用山石是怕武者火气重若因口角发生争执,说不定暴力拆了屋子。用大块大柏山的岩石切割成大长条垒砌而成,先天后天武者大大出手都无碍,即使凝气修者亦不能毁去。
肖芙以前在辛夷城瑞园客栈住过,布置别致印象极好。她将自己的想法交于肖葫安排,肖葫花了大代价建造了十多间庭院。
内外墙涂抹白泥,请大家泼墨绘画了一些山水草木,配上名人词句,再加上庭院廊坊楼榭花竹草木藤蔓假山流水小潭,十步一景很有雅致。
马驹儿问了郭康住在剑厅,就径直来到剑厅。
剑厅,庭院的院名。每一庭院都有院名,诸如刀厅、盾厅、枪厅、矛厅、戟厅……
进入剑厅,就能看见一把重达千斤高达三丈没有剑鞘的长剑。剑刃插立入庭院门口的一座岩石假山上,又如同影壁挡了屋院内一些私密。周边栽种剑竹、紫木、蔷薇等花草……
剑是真正大铁剑,只是没开刃,是隆平城马家定制的。
肖记宝商行的器阁逐渐在武者和修者间名气渐响,马家兵刃打制也跟着红火,更有器相宗背景,这些年大发展还聘请了一名筑基修者作为供奉。肖家的定制,也彰显了马家制铁筑器的实力,这也让马家名声鹊起。
马驹儿转过大铁剑,看见楼榭里坐着的郭康缓缓放下书卷正疑惑看向自己。他见郭康左脸有一道深长的刀疤,容颜有些憔悴。白皙俊美的脸颊由于有了这道刀疤显得很不协调,更有些阴鸷的目光一看让人觉得狰狞不有善。没有了十多年前那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棒小伙阳光青年模样。
旁边站着满头白发的袁功葆有些暮气,右臂袖空空。
马驹儿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
郭康缓缓站起,愣神看着。袁功葆更是面露警惕之色,三间右厢房里闪身出来五名劲装武者手握短剑短刀,其中还有一名先天高手。
此刻,左厢房一间内屋里一名盘膝打坐的瘦骨嶙峋老者睁开眼缓缓站了起来。
进院之人,即不是伙计家丁模样打扮,更不是一般年轻武者,而是一名修者。肖记宝商行的器阁他查看过,世俗兵器铺里都是一些普通武者。后院法器铺里有一名筑基修者镇守,另有两名练气低阶修者伙计。而这年轻人没见过,气血很望,虽说修行刚入门,但突然闯入他不得不防。
马驹儿见众人警惕并有些紧张,明白了他们没有认出自己,忙喊道:“郭叔,我是马驹儿,我是小马驹呀!”
郭康突然双眼一亮,大笑着迎向跑来的马驹儿,抬手用劲拍了拍马驹儿宽阔的肩膀笑道:“小马驹,你都大变样了。身板如此魁梧,英俊倜傥,郭叔都认不得了。哈哈,好,好样的。”
他百感交集,说着拉着马驹儿的手往厅堂走。
这些年,马驹儿在天才地宝中洗筋伐髓,体质发生本质变化。此时的他身材魁梧,体格健硕,面容清俊国字脸剑星眉目有光齿皓白仪貌堂堂,再加上他身穿一领淡鹅黄绸缎袍富贵少公子打扮。郭康即使有娃童马驹儿模样轮廓,那时瘦弱单薄此刻哪能敢认。
马驹儿朝尾随着袁功葆一礼,笑道:“袁爷好。”
袁功葆笑道:“见马少爷这身板,这些年武学大进,又仪表堂堂威武倜傥,真乃青年才俊。那年听说你独战容城铁骑,勇冠三军,少年英雄,名扬天下。殿下得知,赞不绝口,我等为之动容,哈哈!”
马驹儿笑道:“袁爷过奖,那是驹儿年少无知头脑简单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外祖姥姥相救,驹儿和幼妹早就被铁骑踏为肉泥。驹儿也是刚得知郭叔来此,就马不停蹄地从栖霞山赶来……”
郭康听着他二人讲话,本往厅堂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不察觉间露出惘然若失。他内心有些空荡荡,仿佛一下失去了什么。
当年单纯调皮的小马驹已成过去,显然岁月洗涤了稚嫩。如今从马驹儿三言两语中感觉到有些事故圆滑,更多了些城府。
他感到被针扎了一下,马驹儿亲热有余诚恳不足。难道当年他家逃难牵累了马家一众,马驹儿如今已经成人知晓了很多,估计内心难免生出恨意。
他所不知道是马驹儿踏上了修行路,心性淡泊了很多。更何况有结丹修士耳提面命,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在他身上已经褪去。
只是一瞬郭康就调整了自己心情说道:“小马驹,欢欢怎么样?应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吧!”
袁功葆见郭康打断马驹儿说话岔了话题,退其后悄悄挥了挥手。
刚才出现的武者隐入屋内。
“郭叔,欢欢很乖,现在汪家屯。她不喜欢大城镇,喜欢清静喜欢乡野。待会儿我去把她接来,与郭叔见面。我取些五十年的洞藏荷花酿和郭叔痛饮,这可是正宗荷花酿,嘿嘿,已经没剩几坛了。”
“好,好。这地方山清水秀,这院落楼幽榭隐古朴典雅,叔要在此多待一些时日。驹儿,叔可有些穷,这费用你得给叔减免,哈哈。”
“郭叔,到这里就是在家里,我虽不是肖家人,但我和这里管事说说,他们也会给些面子。”
“哈哈,几年没见,待人接物小马驹再也不是以前的小马驹喽。”
马驹儿眨眼笑道:“郭叔,你还开洗刷驹儿。嘿嘿,坐,坐。当年寻找郭叔未果,一路被追杀,驹儿得遇外祖姥姥方能苟活。这些年忙于修炼,郭叔派人来找过我也是前些时才知道,请郭叔莫要生气。”
“无妨,无妨。咦?修炼,小马驹,你是修士?”
马驹儿点点头。
郭康满是兴奋,袁功葆更是欣喜万分。
郭康兴奋只是片刻随后面色变得黯然,说道:“当年何叔拼死我们才逃离畅黎城,后来得知杨袁寨的事,我们万分悲愤着急担心……”
郭康说着泪如雨下,袁功葆也跟着落泪。
“谁?当年,是谁害我们?”
“那年,我们一进畅黎城找袁叔就被发现了,一言难尽呀!”郭康苦笑道:“小马驹,你们这一路肯定有很多惊心动魄的事吧!说来听听,听说那年你在容城独战千骑重铠神风营,杀了个七进七出。我说小马驹是何叔教出来的,我们青峰寨一众兄弟听得热血沸腾。以你为榜样,哈哈,袁叔,你说是不是!”
袁功葆面色红润,他有些激动的说道:“马少爷,当年听到你英勇气概气吞八荒我们青峰寨年轻一辈都以你为楷模,现在说起都激动血气上涌。”
马驹儿遂将当年那些事简单讲了一下,郭康和袁功葆嘘唏不已。
郭康听完马驹儿讲述,沉思许久。
袁功葆亦有所思,看样子这次白跑一趟了。
马驹儿所述只是讲述自己一路经历并没有很强烈的国仇家恨的愤怒语气。当然其中一些涉及偷尸和肖芙身份及在容城栱城的布局或不讲或避重就轻一言带过。
肖芙的背景和与韩族韩教的恩怨他是不能说的,更何况沈家自降身份交好肖家释放善意马驹儿也是知道的。
这些年足不出户,书籍阅览无所不及,知识丰富了见识增长了,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能讲马驹儿还是有数的。
见郭康不语,马驹儿主动问他们袁家火起何杰是怎么死的?
郭康遂将那天及之后之事简单述说了一下。
他来之前想了很多与马驹儿见面不同场景。比如见面是何等的激动伤怀,追忆长辈亲人的悲惨亡死是多么的悲凄,述说以往经历如何慷慨激昂,对于共同的仇人是那么的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马驹儿的平静,让他索然无味。
郭康发现除了何杰的死激起了马驹儿的悲愤,其他竟没有引起多大的心境波澜。
他这些年一次次抗争舍死忘生,无数视死如归效忠于他的部属兄弟战死,以及躲在阴暗角落如鼠蚁般担惊受怕的过活。
他本想用这些经历和苦难激起马驹儿斗志,辅佐他完成鸿鹄之志雄图霸业。
马驹儿杨袁寨喋血突围,栱城金蝉脱壳,容城孤胆英雄……
若是成人能死中得活亦是惊艳于世,更何况那是一个十岁不到娃童呀!
他需要这样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