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泰二年,冬。
长安以及琅琊的诸多事情全都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但如今天下三方势力的纠缠却比这两方势力更加错综复杂。
自从大虞立国之后,长安方面就把主要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大虞的身上。
毕竟对于长安的天子以及那位皇叔来说,琅琊那边虽然也是“伪帝”,但那位天子却是实打实的刘汉血脉,只能说是“内部矛盾”,即便是那位曹丞相有想谋反的心思,但这不还没谋逆么?
张角可以实打实的做出了谋逆的事情。
这就让大汉方面十分愤怒了。
肉可以烂在锅里,但是绝对不能够被“外人”拿到。
于是,在天泰二年的时候,一封信悄无声息的从长安城送往琅琊,这是一封由大汉天子以及当朝真正掌权的皇叔“刘玄德”所亲手书写的信件。
一场巨大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琅琊城
曹操看着手中的信件眼眸中带着些许犹豫的神色,他有些无法决断了。
他将信件递给周围坐着的众多信赖的谋士:“你们瞧一瞧这个,此事你们觉着应当如何应对?”
众人将信件看了之后,同样是神色各异。
信件是那位刘皇叔写的,目的很简单,长安方面想要与琅琊这边联手,一起围杀大虞,之后两方势力各凭本事。
等到将大虞吞并之后,再说其他的。
荀看了这信件后,略加思索,便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这封信件说明了两件事情。”
“其一,如今的长安方面更加痛恶大虞,毕竟那位张天师所建立的大虞和大汉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琅琊这边,天子乃是汉室宗亲,这说到底不过是刘氏的家务事。”
“其二,只要我们不像是大虞那样,明目张胆的反汉篡位,那么长安方面与我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冲突。”
他十分诚恳的看着曹操问道:“依照来看,若是丞相没有称帝的心思,那么与长安方面联合,而后消灭大虞,这是最好的打算。”
“毕竟秦汉争霸,总比秦楚汉三方瓜分天下要来的好得多。”
“不是么?”
曹操听懂了荀言下之意,这其中的意思就是,即便是他曹操有想要谋逆的心思,最好也是等到瓜分了天下之后。
当然,这也是荀在试探他是否与“张角”一样,有谋逆的心思。
郭嘉等人倒也是点头,对于这件事情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思索的,毕竟联合起来对抗如今看起来势大的大虞是一件必须的事情。
从天泰元年开始,张角开始大肆扩张,并且学着当年“秦朝”的样子,设立了所谓的“军功制度”、以及对应的“人才制度”。
大虞境内所有人,不管是世家大族也好,还是普通的百姓也好,只要能够立下军功,或者通过相应的考核,都可以入朝为官。
并且封赏爵位。
哪怕长安以及琅琊方面都对此表示了反对,说大虞加封的爵位不被大汉承认也是一样。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我管不你承认不承认,先把爵位拿到手再说。
我又不在你们的地盘生活,你们管的着我?
正是因为这种扩招人才的制度,方才建立了两年的大虞已经有了“鲸吞天下”的气象。
长安以及琅琊随之也都颁布了各自相应的制度,但这种事情一向是第一个开头吃螃蟹的人能够占到巨大的便宜。
大虞的发展已经势不可挡。
而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张角更是诞下了他成为皇帝之后的第一位嫡长子,并且册立为太子。
太子的诞生让这个新生的王朝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哪怕是张角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皇帝驾崩了也没事,还有小皇帝呢,更何况如今皇帝还有两个兄弟?
曹操将这些念头一一收了起来,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才说道:“罢了,既然如此,那便应了玄德的邀请吧。”
他站了起来:“我这便入宫面见天子,回禀此事。”
曹操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辣的神色:“必须是要将大虞灭杀!否则等他们慢慢的发展下去,我等便会失去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是的。
刘备和曹操着急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以往他们一个手中有“刘民”一个有“刘协”,他们都是汉室正统,握紧这两位,他们便可以用大义的名头去镇压其他的格局势力,至少是在大义上打击他们。
可如今,有一个割据势力直接另起炉灶,建立了“大虞”,他们还怎么用大义的名头去镇压?
曹操和刘备更加害怕的是,其他的割据势力有样学样。
等到诸多国家林立的时候,他们的优势就真的消失了,他们要趁着如今“大汉”这块牌坊还有作用的时候,尽快的榨干他最后的一点作用。
未央宫中
刘备也是如此与刘民解释的,刘民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打了个哈欠。
如今的刘民方才十来岁的模样,自然而然的不喜欢这些“政务”,他喜欢的只是权利,并不喜欢权力的附加品。
他摆了摆手:“一切都听皇叔的。”
“这些事情就不要拿来烦朕了。”
刘备低着头,微微应声,而后离开了这座涉密的宫殿。
等到离开了未央宫之后,刘备才挺直了腰板,他看向身旁一直跟着的中书府令,轻声问道:“最近又有奴婢接近陛下?”
中书府令神色一变,之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启禀皇叔,近些时日陛下较为亲近一内侍、以及两位宫女。”
他低着头,后面的话没敢说完。
而刘备则是闭着眼睛,心里的复杂之意更甚。
刘民如今不过十二岁的样子,依然沉浸在酒色之中,长此已久,身体一定会被完全掏空,届时别说是寿数了,恐怕能否进行子嗣繁衍都是另外一说。
但他已经劝告过刘民许多次了,最开始的时候刘民还虚心听从,后来发现刘备不会强行管他的时候,便开始阳奉阴违。
刘备不是曹操。
哪怕刘民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会和曹操一样,直接给皇帝一个教训。
他遵循“君君臣臣”的道理。
中书府令见这位皇叔不开口了,当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步步的跟在他的身后。
身后那恢弘的未央宫中,似乎传来一道道调笑和温婉的声音,一道道夜色下才会出现的声音恍惚之间如同暗河一样流淌在这长安的未央宫中。
周围的内侍、侍女们都见怪不怪,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期盼之色。
若是天子能够看上他们,只需春风一度,他们的身份就能从奴婢变成主子。
不必再任人欺凌。
天泰二年的日子过的很快,这一年出现了许多的事情。
比如长安和琅琊方面的局势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比如两方似乎握手言和,再比如天下逐渐的恢复了安宁的生活。
长安方面,一条条有利于民生恢复的政策被颁布出来,这些政策和当年“文景之治”以及最开始汉高祖皇帝“休养生息”的方针较为相似。
农业方面恢复的十分迅速,而在刘备的大力倡导下,商业似乎也开始繁荣了起来。
刘备与凉州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已经荒废多年的“丝绸之路”再次开始兴盛起来,许许多多的西域商人开始来到大汉,并且进行交易。
而对于他们的交易对象,刘备也没有进行限制。
不管是长安还是琅琊、亦或者是大虞方面,只要想去,只要能去,刘备也不会阻止。
这对于大虞和琅琊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天泰三年,秋。
大虞临京
张角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而门外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兄长,交州那边来信了。”
张宝的神色阴沉,显然交州那边给他们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张角不慌不忙,将手中的笔放下,抬起头。
他皱眉说道:“说了多少次了,要沉稳,如今你的样子,如何能够做一方主将?”
批评完了自己的弟弟之后,他才看着张宝说道:“孙策如何说?”
张宝轻咳一声,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好,然后才开口道:“孙策说,他们是不可能投降大虞的,让我们不要白费力气。”
他沉默的说道:“孙策还说,如今中原局势复杂,长安与琅琊又握手言和了,他让咱们先担心担心自己。”
“呵呵。”
张角耻笑一声,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神色。
他摆了摆手:“行了,既然交州无意投了我们,那便可以按照原本的计划布置了。”
张角站起身来,自从当年成了这皇帝之后,他的养气功夫是越来越足了,也越来越像是一个皇帝那样,而非是一个道派的领袖了。
“不过孙策说的有道理,最近长安以及琅琊方面的动作,不得不防备啊。”
张宝有些不解:“他们两个难道还能真的和解?”
“不是有流言传播,说曹操想要夺取刘协的皇位,让刘协禅让么?”
“长安难道这也能够容忍?”
张角淡漠的说道:“只是说了要这么做,这不还没有这么做呢么?”
“而且,之前的谣言,应当是刘协自己做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威胁曹操,不过曹孟德应该也在其中顺水推舟了。”
“否则消息不至于传到这么快。”
张宝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长安方面和琅琊方面,难道真的会联手对我们进行围杀?”
张角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方向:“的确有可能。”
他叹了口气:“官渡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此时的张角觉着,自己真的十分需要一个顶尖的谋士了。
这两年前来投靠的谋士虽然有不少,但却都不算“顶尖”,这让他有些心力交瘁,毕竟他要对付的不是刘备以及曹操,而是两方势力。
包括那些天下最顶尖的谋士们。
张宝微微摇头:“官渡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不过凉州那边好像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凉州那位手下有一位谋士以及猛将,想要投靠咱们。”
凉州?
只是略加思索,张角便反应过来了凉州的那位是谁。
“董仲颖?”
“当年的辅国之臣,后来长安大变之后,带着一群人又回西凉的董仲颖?”
“他手下有一位谋士以武将?”
张角挑眉,他是知道官渡陈氏与凉州之间那微妙关系的。
当即说道:“回信,便说他们抵达临京之日,朕亲自迎接!”
此时的张角虽然兴奋,但却并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他只是凭借某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发现了,这两位说不得与陈氏有关系。
荆州
官道上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一旁有一队士卒跟随着。
马车旁有一个青年将军模样的小将,身着银甲,手中握着一把亮银枪,面容俊秀,端的是容貌无双。
“子龙?子龙?”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马车中,轻轻的招呼着赵云。
赵云驱马走到这马车旁,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文和先生,怎么了?”
贾诩微微一笑,只是平和的说道:“出发之前,将军有所交代,说是有信件要给这荆州的刘子安,如今已经到了荆州城吧?咱们暂且停一停,去见一见这位。”
赵云哦了一声之后,随即下达命令。
贾诩看着外面伫立着的荆州城,微微的叹了口气。
“天下又要变动喽。”
天泰三年,冬。
一道急报迅速的从官渡城发出,送达凉州、幽州、长安、琅琊、交州、以及.临京城。
琅琊
曹操看着手中的信件微微颤抖:“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沙哑,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明明前几年东临的身体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危?”
曹操此时十分慌张的抬起头:“备马!我要前往官渡!”
长安城内,在得知陈朱楼病危的消息后,刘备同样迅速反应,备马前往官渡城。
而交州孙氏、幽州公孙瓒则都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继而就是些许兴奋。
陈朱楼病逝之后,陈氏还会有那么的功夫管天下事吗?
那他们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大虞
看着面前的信件,张角幽幽一声长叹。
“这又是何苦呢?”